第1794章 谁馋嘴
听到杨若晴这样夸赞杨永进，曹八妹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
“晴儿，说起来，你是我的大恩人，我真要感激你呢！”曹八妹又道。
杨若晴诧了下，也笑了。
“说说看啊，我哪里给你施恩了呀？”她问。
曹八妹羞红了脸道：“当初若不是你安排我去酒楼里做事，我就不会遇到永进，更不会嫁给他。”
“没有嫁给他，我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和睦家庭，也不会有绣绣。所以，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啊！”
原来是这么个缘由啊？
杨若晴再次笑了。
她伸手握住曹八妹的手，道：“我呢，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关键是你跟我二哥有缘分，是命中注定的两口子。”
“有句话咋说来着？”
“千里有缘一线连，无缘对面手难牵。”
“你们俩啊，有那个夫妻的缘分，兜兜转转，都会碰到，都会在一起的。”杨若晴道。
“当真这样啊？”曹八妹问。
杨若晴点头：“嗯，从前我也不信这些，但现在，看了很多身边的这些人和事，我越发相信缘分的存在了。”
曹八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这缘分，当真奇妙。”
“不管你之前相隔多远，总能遇到。”
“我跟永进还稍微好一点，毕竟都是这眠牛山一带的人，你看兰儿和阿豪，那都是跨越了国界的呀！”她道。
杨若晴笑了。
心道跨越了国界算啥？我跟棠伢子，还是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呢！
缘分，太他妈的强大了，简直就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咱这些棋盘上的小人。
“对了晴儿，我今个去洗衣裳遇到了桂花婶子，她跟我说，小雨今年又不回来了，是真的吗？”曹八妹突然问杨若晴。
杨若晴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说起小雨那丫头，我都烦啊。”杨若晴道。
“上回我们从秀水镇离开的时候，我要她给个准话，她说，最后再给她半年时间，今年过年一定回来。”
“这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她看来今年又要爽约了，”
“上回在秀水镇，一连串的事儿，我都顾不上去询问她和那个宁肃的事儿。”
“真的不知道小雨那丫头到底在搞什么，桂花婶子见我一回就问一回，弄得我现在都不敢见桂花婶子了。”
杨若晴说着，摇摇头，又叹了几口气。
这当口，一个人影在屋外经过。
是陈金红。
曹八妹这屋子没关屋门，陈金红是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挎着一只木盆，看样子也是洗东西去了。
打从曹八妹这屋门口经过的时候，她朝这屋里瞥了一眼。
看到杨若晴坐在那，陈金红直接就把视线收回去了，鼻孔里还哼了声。
眼角的余光，应是瞥到了那边的绣绣，陈金红再次转过脸来。
“哎呀，绣绣，你吃啥好东西呢？”
陈金红放下木盆，径直进了屋子，无视这边的杨若晴和曹八妹，蹲到绣绣跟前逗弄绣绣。
“哟哟，我们绣绣在吃糖葫芦呀？瞧这小脸蛋，吃成了小花猫呢？”
“绣绣，今个见了三婶咋不喊呀？你忘了早上的时候三婶还把自个碗里的红薯拨拉给你？”
陈金红蹲在绣绣跟前，旁若无人的逗弄着绣绣。
那双眼睛，却盯着绣绣销售力拽着的糖葫芦。
桌子这边，曹八妹和杨若晴早已停下了谈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偷笑了。
老杨家这一代一代的媳妇里面，就是不缺嘴馋的。
瞧瞧，刘氏退下去了，陈金红扛过了这杆馋嘴的大旗了。
那边，陈金红还在那逗弄着绣绣，“绣绣啊，糖葫芦好吃不啦？”
绣绣很文静的点点头。
陈金红又道：“甜不甜？”
绣绣再次点头。
陈金红道：“让三婶也尝一口好不好？回头三婶再给你拨拉红薯吃，要得不？”
这一番话有点长，绣绣歪着脑袋像是在分析。
陈金红却等不及了，抬手握住绣绣的小手，又仰起头来张口就要来咬糖葫芦。
面前的糖葫芦突然不见了。
陈金红抬头一看，杨若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旁，糖葫芦就在杨若晴的手里。
“我这逗绣绣呢，你抢小孩子的糖葫芦做啥？快还给她，等会哭了！”陈金红有些羞恼的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三嫂你就甭装了，当我跟八妹眼瞎呀？你这是逗绣绣还是馋她手里的糖葫芦？你心里清楚！”
一语戳中陈金红的心思，陈金红涨了个大红脸，也更加羞恼了。
在那辩解着，说的都是车轱辘话，没啥中心思想。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懒得听陈金红废话，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曹八妹。
曹八妹很有默契的接了过来，并顺势将绣绣抱到了一旁。
“乖，自个吃，好好吃哈，咱谁都不给！”曹八妹道。
声音传到这边，陈金红更是气了个倒仰。
“你们两个啥意思啊？合着伙儿的说我馋嘴一个小孩的糖葫芦？”陈金红质问。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我拿的快，你那一大口就咬下去了！”她接着道。
“哈哈，笑话，我一个大人，稀罕这晚辈，我还又错了？”陈金红还在那辩解。
杨若晴却不想跟她废话：“是不是，你自个心里有数，我不想跟你废话。”
曹八妹也道：“你要不是，那就不是，你走吧，别跟我这屋里瞎嚷嚷了，吓到我家绣绣了。”
“哼，谁稀罕呢！”陈金红心虚，也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二人，气呼呼冲出了屋子。
她端着木盆去了后院，看到三丫头和菊儿他们人手一根糖葫芦。
“哟，菊儿你们在哪买的糖葫芦呀？跟三嫂说说，三嫂也去买。”陈金红道。
菊儿道：“是方才晴儿姐姐送过来的。”
杨若晴送的？
陈金红把手里的木盆重重放在地上，去了后院。
果真看到大宝和绵绵也在吃糖葫芦。
陈金红恼了，一阵风似的又冲回了前院。
刚好曹八妹送杨若晴出屋门，看样子杨若晴是要回去了。
－－－－－－题外话－－－－－－
过年了，宝贝们，新年快乐哈。
第1795章 情分和本分
“杨若晴，你给我站住！”
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倒把杨若晴和曹八妹给懵了下。
两人转过身，只见陈金红怒发冲冠的从后面奔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在吼我？”杨若晴从容站定，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陈金红。
陈金红已来到了杨若晴的跟前，她双手叉腰，瞪起了眼。
“前院后院的小孩子都有糖葫芦，为啥偏偏我家鸿儿没有？”陈金红开门见山问。
“我就问你杨若晴到底啥意思？要给，全都给，要不给，全都不给。”
“为啥要偏偏撇开我们小三房？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小三房就不是老杨家的后人？”
“这事儿，今个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闹到爷奶那里去，我也要跟你把这个理儿给撸顺咯！”
陈金红呱唧呱唧着道，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曹八妹皱了下眉头，正要出声，杨若晴抬手制止了曹八妹。
然后，她自己上前一步，看着陈金红。
“老杨家对你们小三房的照拂还不够多吗？你好意思抱怨？”
“一根糖葫芦而已，两文钱的东西，我杨若晴会刻意克扣你们小三房？”杨若晴问。
陈金红道：“那为啥前院后院的小孩子都有，就我家鸿儿没有？”
杨若晴道：“鸿儿才五个多月，吃得了那玩意儿吗？”
陈金红道：“就算吃不了那玩意儿，也可以舔几下那甜味儿啊！能不能吃是我们的事儿，给不给，就是你的不是了，二嫂，这话我说的没毛病吧？”
曹八妹怔了下。
杨若晴再次抢声：“你这话，说的是一点都没毛病。”
“不过，鸿儿能舔吗？他那肚子一直不好，大夫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乱沾东西的，尤其是山楂和甜的！”
“等鸿儿肚子好了，别说是一根糖葫芦，一打，我杨若晴也给得起！”杨若晴道。
陈金红蹙眉，眼睛骨碌骨碌转，似乎在找措辞。
曹八妹这时也忍不住出声了：“鸿儿明摆着沾不得这些吃食，你还偏要，恐怕你是自己嘴馋了吧？”
“为了一根糖葫芦，跑过来跟晴儿这兴师问罪，你觉得这样好吗？”
陈金红咬牙：“我只想说，一碗水要端平，不管这一根糖葫芦我们小三房是谁吃，都得给。”
听到这话，杨若晴真的笑了。
“糖葫芦是我的，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碗端在我的手里，端平端不平，我说了算！”
“你真把我逼急了，往后半滴水你们都甭指望！”
撂下这话，杨若晴不再理会陈金红，转过身对曹八妹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带着绣绣回屋吧，外面疯狗多，别跟我这样被咬了！”
杨若晴前脚走，曹八妹后脚就牵着绣绣回了屋子，还顺势把屋门给关上了。
留下陈金红一个人站在堂屋里，气得花枝乱颤，风中凌乱。
“哼，都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咱走着瞧！”
一扭身，陈金红也愤怒回了自己屋子。
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杨若晴就醒了，原本以为今天终于可以跟骆风棠一块儿起床了。
没想到，他还是比她早起了。
“你都不困吗？不累吗？”吃早饭的时候，杨若晴忍不住问他。
昨夜，他又跟那老黄牛似的，在她这亩良田里耕耘了好久好久。
“棠伢子，你当真不累吗？我真的很好奇啊！”
趁着饭堂里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两口子的时候，杨若晴再次压低声问。
骆风棠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啥，勾唇一笑。
“放心，我这头牛，永远都耕不累。”他道。
“哎呀，又在说流、氓的话了，肉麻……”杨若晴缩了缩脖子，抬起筷子假装埋头扒粥。
骆风棠则低笑了声：“昨夜，不晓得是那个丫头，还说喜欢我的流、氓呢，咋，这会子就翻脸不认帐啦？”
杨若晴的脸更红了，“这个话题打住打住，吃饭吃饭，等会上昼还要去山上烧香呢！”
骆风棠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两口子接着吃饭。
今个是年三十，今天的行程安排是这样子的：
上昼的时候，大家伙儿都要拿着香纸和炮仗供品啥的，去村后的山里给祖宗上坟。
晌午家来后，随便吃两个水煮鸡蛋，或者茶叶蛋什么的垫吧下肚子。
然后下昼男人们去村南头的土地庙那里烧香，放炮仗，妇人们则开始烧年夜饭。
……
吃过了早饭，众人行动起来。
把骆宝宝交给了萧雅雪，杨若晴则跟骆风棠，骆铁匠一块儿去了后山烧香。
晌午回来后，杨若晴先是跟拓跋娴一块儿给骆宝宝洗了个澡，换上了过年的新衣裳新帽子新鞋袜。
“娘，宝宝那就先交给你啦，我去隔壁院子忙帮烧年夜饭，你们等会就过来啊！”
杨若晴对拓跋娴道。
今年两家商量了下，年夜饭，都在杨华忠家吃。
大年初一的早饭，在老骆家吃，大家一起过大年。
“好，你去忙你的，我带着宝宝耍。”拓跋娴道。
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孙氏他们在吃鸡蛋。
“晴儿快来吃鸡蛋，”孙氏招呼道，递过来一只鸡蛋。
杨若晴吃着的同时，孙氏从身后绕了过来，手里多了一把稻草。
作势往杨若晴的嘴边轻轻擦了几下，口中还念叨着：“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杨若晴哭笑不得。
“我都孩子的娘了，还童言无忌啊！”她道。
孙氏道：“在娘的眼中，你一百岁都是孩子！”
杨若晴笑。
孙氏又剥了一只鸡蛋塞给杨若晴：“年夜饭还得两个时辰，来，再吃点鸡蛋垫吧肚子。”
杨若晴摇头，“娘，我当真吃不下了。”
孙氏道：“你小时候最爱吃这水煮鸡蛋了，那时候过年啊，家里的孩子一人一个，你可开心了。”
听到孙氏的话，杨若晴也记起了分家的第一年年三十。
杨华忠刚从大牢里出来，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几俩银子全部添进去了，过年的时候那些东西，都是桂花婶子她们凑的。
孙氏还是坚持着给他们姐弟三个煮了鸡蛋，最后的三只鸡蛋。
娘是啥？
娘就是那个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你喂饱的人。
现在日子好了……
“好，我再吃。”杨若晴又剥了一只鸡蛋吃了。
孙氏站在一旁，看得满脸欣慰。
第1796章 高兴啊
吃过了鸡蛋，浑身充满了力气。
杨若晴拿起围裙往自己的腰间系着，对孙氏道：“娘，准备开工啦！”
孙氏喝了一口茶，欢快的点头：“好的！”
孙氏和杨若晴来了后院灶房，为夜里的年夜饭准备。
杨华忠则在堂屋准备糕点，瓜果和香纸炮仗啥的，等一会老杨家那边的爷们会过来。
到时候大家伙儿结伴一起去村南头的土地庙那里烧香。
男女分工，井井有条，一切都在为过年这个一年一次的重大节日而准备着。
不一会儿，杨若兰也过来了。
“刚给柏小子洗完衣裳，看到五婶和四婶她们都在准备烧年夜饭，可把我急坏了，赶紧过来。”杨若兰笑着道。
孙氏满脸欣慰：“不急，这里有我和晴儿呢，你迟些过来不碍事。”
杨若兰道：“那可不行，这可是年夜饭，不像往常的饭菜。”
孙氏笑了，看着灶房里的杨若晴和杨若兰，妇人心里暖呼呼的，无比的满足。
“兰儿姐，你看我娘，光顾着瞅着咱俩傻笑了。”
这边，杨若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杨若兰，笑着道。
杨若兰也朝孙氏那边看了一眼，笑了。
孙氏回过神来，慈爱的道：“看着你们姐妹如今这样说说笑笑的，我打心眼里高兴啊！”
杨若晴和杨若兰都怔了一下，然后，杨若兰抬手握住杨若晴的手。
“从前，是姐姐不懂事，委屈你了……”她眼眶红红的道，一脸的懊悔和自责。
杨若晴呢，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跟陈金红在一块儿，那就是一只刺猬，浑身上下都是刺儿。
而此刻，面对着说这样话的杨若兰，杨若晴也笑得一脸的乖巧。
“兰儿姐，从前的事，咱都不说了，那时候大家都是孩子，都不懂事嘛！”她道。
杨若兰点点头，“我那时候，被惯得不知东南西北，成日里只想着攀比啥的，姐姐现在知道错了……”
杨若晴笑：“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的兰儿姐，我们都喜欢。”
杨若兰用力点头：“我的第一条命，是我爹娘给的。”
“这第二条命，是三婶给的。”
“我一直把三婶当娘，等我成了亲，我也要跟五婶一样，把三婶这里当作娘家，可以吗晴儿？”杨若兰一脸期待的问。
杨若晴看了眼孙氏，然后，欣然点头。
“当然可以啊，娘，你说呢？”杨若晴问。
孙氏笑着走了过来，妇人抬手将杨若晴和杨若兰的手一起握住。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闺女！”
……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年夜饭，烟囱里，炊烟袅袅。
各种菜的香味儿萦绕在村子的上空，远远近近，已经有小孩子按捺不住，拿着那些从炮仗上拆下来的单个的小炮仗在那燃放。
时不时的‘啪’一声响。
渐渐的，村南头开始传来了有规模的炮仗声。
杨华忠家的灶房里，孙氏带着杨若晴和杨若兰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肉丸子肉饼是要做汤的，这是长坪村这一带的习俗。
是特色菜，也是招牌菜。
然后红枣是必须要有的，代表着来年红红火火。
甜糯米圆子也是每一年都要出现在年夜饭餐桌上的，寓意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这位置可是撼动不了的，就好比每一年春晚的压轴节目必定是《难忘今宵》那般……
接下来，葱爆火腿肠，红烧鳊鱼，辣子炒五花肉。
边上的小炉子上，整只的老母鸡跟木耳在一块炖，发出‘咕哝咕哝’的极赋节奏感的声响。
揭开盖子往那鸡汤里面放一点盐花，哇塞，那香味儿顿时钻了出来，整个灶房里浓香四溢，勾得人馋虫满地爬！
除此外，还有一道是老爹杨华忠最喜欢，也是最喜欢念叨的菜。
那就是肉骨头跟豆腐泡在一块儿红烧。
豆腐泡，是腊月的时候杨若晴家自制的。
不是那种正方形，而是把豆腐切成长条状，放入油锅里炸。
捞起来后滤去多余的油，再用针线将它们穿在一起，弄成一串一串的，挂在屋梁底下。
跟排骨红烧，又或者跟肉丸子肉饼或者鸡汤一块儿下火锅，这豆腐泡都是极佳的选择。
因为是油炸过的，所以便于保存，挂在屋梁下面，只要不被老鼠偷吃到，能保存一整个正月呢！
腊月的时候杨若晴家炸了好多豆腐泡，还给孙家，老杨家，老王家，桂花大云等人家送去了一些呢！
除了这些之外，孙氏今年还特意添加很多其他的菜。
“娘，你这是打算做多少样菜啊？”杨若晴看着面前这玲琅满目的食材，忍不住惊讶了。
天天往娘家跑，竟然都不知道娘啥时候准备了这么多食材。
孙氏看了眼那些食材，微笑着道：“今年年夜饭咱人多，几家凑在一块儿，我准备了十八道菜呢！”
“哇哦！”杨若晴惊讶了。
杨若兰也露出很惊诧的样子。
杨若晴道：“那赶紧滴，咱接着忙活，十八道菜耶，好丰盛的大餐啊！”
灶房里，锅碗瓢盆奏响出一曲曲和谐的乐音……
等到日头落山的时候，村南头那边的炮仗声渐渐趋于平静。
长坪村的老少爷们，搀老扶幼着，成群结队往村子的方向走。
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之情，谈天说地，杨华忠跟杨华明他们在村口暂分道扬镳之际，还约好了夜里吃过年夜饭，拜过年之后，一块儿喝茶，聊天，打牌……
“晴儿娘，年夜饭烧得咋样了啊？”
杨华忠躬身进了灶房，问。
烟熏火燎中，孙氏道：“好了，可以摆筷子和碗了。”
杨华忠道：“那我现在去把大家请过来入席哈！”
“好啊，赶紧去吧，那我们这边就准备烫碗筷了啊！”
……
很快，拓跋娴，骆铁匠，萧雅雪他们全都过来了。
堂屋里面，杨华忠和骆风棠将两张八仙桌拼凑在一块儿，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桌布平铺在桌上。
然后，杨华忠和骆风棠招呼着骆铁匠他们落座，翁婿俩则急匆匆回了后院的灶房。
第1797章 过年
灶房里，孙氏拿出来一只篾竹篮子交给杨华忠。
“东西都在这里面了。”孙氏道。
杨华忠点点头，低头翻看了下篮子里的东西，“嗯，都齐全了。”
听到这话，孙氏看了眼杨若晴和杨若兰等。
众人会意，都退到一旁，把灶台那边的位置让出来。
杨华忠蹲下身来，大安也上前来，父子两个一块儿把篾竹篮子里的供品，一桩桩摆出来。
然后杨华忠拿出一扎香纸来，点燃了，放在灶台一角烧着。
杨华忠和大安父子两个在那烧着的时候，孙氏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安静的站在后面看着，等待着。
等到香纸烧得差不多了，杨华忠开始带着众人鞠躬，拜。
后面，杨若晴等一众都效仿着。
拜完了，这才真正开始摆碗筷，酒盅。
热腾腾的菜逐次端上桌，鸡鸭鱼肉，荤素搭配，甜品做着点缀，养生的汤，醒酒的汤，也都你方唱罢我登场。
老杨头是这里面年纪和辈分最高的，杨华忠扶着他坐了东面的首位。
谭氏坐在老杨头的对面，相当于是老二的位置。
接下来，杨华忠要扶拓跋娴上去坐老三，拓跋娴却坚持着将骆铁匠给拱上去了。
几位长辈们陆续坐定后，后面的这些小辈们就都好坐了，照着年纪大小，纷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骆风棠把一挂万鞭在院子里点燃后，在清脆嘹亮的炮仗声中，年夜饭正式拉开帷幕。
席间，给长辈们敬酒，夹菜，说着吉祥如意的话。
重要的是，这些吉祥话还都不带重复的。
吃饱喝足，杨若兰和拓跋娴她们一起把碗筷撤去了灶房。
杨若晴则跟骆风棠一块儿将桌子擦拭干净，把之前就准备好的糕点盒子摆上桌。
米糕，瓜子，花生，糖角子。
蜜桔，蜜饯，果脯，大红枣，金丝蜜枣……
摆了一溜儿，玲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爷，喝茶。”骆风棠端了新泡的茶过来，双手奉送到老杨头跟前。
老杨头接过了茶，赞赏的看了骆风棠一眼。
这边，杨若晴也给谭氏他们泡了茶。
这过程中，骆宝宝一直被萧雅雪抱在怀里，胖乎乎的小手里还抓着一只大红枣在那研究。
孙氏从后院过来，将一只绣着福字的红色小荷包挂到骆宝宝的腰间。
“这是嘎公嘎婆给我家宝宝的压岁钱，愿我家宝宝长命百岁，富贵安康。”孙氏口中说着吉祥的话，忍不住往骆宝宝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杨若晴走了过来，捏了下那只小荷包。
手指稍一掂量，她就能感觉出里面有足足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啊，五口之家的庄户人家两年的花销。
“娘，这挂一下，意思到了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杨若晴找了个机会跟随孙氏一块回了后院孙氏的物资。
她把先前从骆宝宝腰上摘下的荷包塞还给孙氏。
从前自己没有出嫁前，酒楼和生意上的一切进项收入，都是属于这个家。
后来自己出嫁了，当时关于这酒楼和生意的所有权问题，杨若晴跟骆风棠合计了下。
是打算跟娘家五五分的。
可是，杨华忠却坚持不要，一分都不要。
汉子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闺女挣来的。
不管是这新宅子，还是添置的五六十亩田地，又或是大安和小安的上学花销，全都是杨若晴提供的。
闺女出嫁，做爹妈的理当给嫁妆。
而家里的一切都是闺女挣来的，所以，酒楼和一切生意，杨华忠和孙氏全当是杨若晴的嫁妆，随她进入老骆家。
那五六十亩田地，杨华忠他们就自己留着。
“娘，咱家现在的全部收入都是那几十亩田地，田地里稻谷的亩产量也不高，每年还得往官府交税，还得支付帮工们的工钱。”
“人情处事，吃饭穿衣，也全都从那些田地里出。”
“这六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宝宝拿了一下，意思到了就行了，钱，我们是断然不能收的！”
“回头我婆婆，还有大伯那边给的压岁钱，我们也都会一一的送还回去。”
杨若晴道，坚持着要把荷包塞还给孙氏。
孙氏怎么着都不肯收，故意拉下脸来嗔杨若晴：“你个傻闺女，说的啥傻话？”
“我和你爹现在日子过得宽裕，家里有那么多田地。”
“六两银子，是我们对宝宝的一点心意，是孩子的压岁钱，你必须得接，图个吉利啊！”
杨若晴这回是真心抗拒不了了，只得接下了。
看到杨若晴接下了压岁钱，孙氏心满意足的笑了。
妇人又拿出另外一只同样绣着福字的荷包来，轻叹了口气。
“这只荷包，你也一并收着……”
“娘，这是……”
杨若晴看着那只荷包，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滚落出来。
辰儿……
孙氏扶住杨若晴：“大过年的，不可以掉眼泪啊！”
妇人抬手为杨若晴擦拭掉，挤出笑来安抚杨若晴：“辰儿，一定会找到的，终有一日，一定能骨肉团聚的！”
杨若晴用力点头：“嗯，一定……会的！”
找寻，一直在找寻，永不放弃。
“好了，我家晴儿乖，娘晓得你心里比谁都苦，一直都是憋着。”
孙氏接着安抚杨若晴，“今夜是过年呢，要开开心心的啊，晓得不？”
“来，把荷包收好了，再来帮娘一块儿装别的荷包。”
孙氏将杨若晴拉到了床边，床上放着四只空荷包，边上放着一些铜钱。
“娘，这些都是给绣绣和双子他们的压岁钱吧？”杨若晴问。
孙氏点头：“是啊，等会夜里你二哥还有你姑姑他们要过来拜年，我刚好把压岁钱给他们啊。”
杨若晴明白。
二哥的孩子绣绣，又是一辈的人。
作为杨华忠和孙氏，是绣绣的三爷爷，三奶奶。
爷奶辈的给绣绣压岁钱是理所当然，不仅杨华忠家给，杨华明还有杨华洲都会给。
至于杨华梅家的双子，杨华忠和孙氏也会给。
但却不是每年都给。
只有当老杨头和谭氏在三房过年的时候，才会给，三房今年给了，其他几房就省了，三房做了嘎婆这边的代表。
第1798章 乐呵
等到下一年，老两口跟着四房过年了，那么接力棒就转移到了四房。
“娘，这多出来的一只荷包，是给三哥家的鸿儿准备的吧？”杨若晴又问。
孙氏笑着点点头：“是啊，今年咱老杨家添丁了呢，多准备一只荷包啊也乐呵。”
杨若晴‘嗯’了声。
虽然前两天为了一根糖葫芦还跟陈金红那争执了几句。
但是，在该给的压岁钱这块，杨若晴是绝对不会抠门的。
一年一度的过年，长辈给晚辈派压岁钱，是喜气事儿，大家都图个乐呵。
“娘，该往这些荷包里面装多少钱啊？”杨若晴又问。
孙氏想了下，道：“往年都是每只荷包里装六十文钱呢，今年要不要再添一点？”
杨若晴道：“那就每个孩子八十八文吧，这数字吉利。”
孙氏欣然点头，母女两个开始装荷包。
荷包装好后，杨若晴和孙氏一块儿来了前院堂屋。
虽然是过年，可是毕竟是冬天的夜晚。
今夜起风了，而且还是很大的风。
幸好骆风棠提前早有防备，将屋檐下的那些灯笼都事先固定住了，有的还用了防风的风灯。
前院堂屋里，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正陪着老杨头他们唠嗑，抽旱烟，喝茶。
谭氏坐在一只火桶里面，袖着手，竖起耳朵听大家伙儿聊天。
拓跋娴和王翠莲坐在一只月亮型的火桶里面，也在那磕着瓜子。
前院院子里，小安在小花小朵以及柏小子的陪伴下，在那放炮仗玩。
那日松这个时候就跟个孩子头似的，在边上带着他们放炮仗。
萧雅雪则抱着骆宝宝在一旁看热闹，不时调笑几句那日松。
杨若晴在堂屋看了一圈，除了骆风棠在倒茶，其他年轻人都在院子里。
不过堂屋和院子里却都不见杨若兰的身影。
“我兰儿姐呢？”她把骆风棠拽到一旁，压低声问。
骆风棠怔了下，“这还真没留意啊！”
一旁，大安道：“先前我瞧见兰儿姐拿着两只碗出了院子。”
两只碗？
杨若晴跟骆风棠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恍然。
杨若兰这是给隔壁院子，还不能下床的阿豪哥送饭菜去了呢。
今个大年夜，千家万户都在享受这团圆的时刻，阿豪哥一个人，大娘又也不在了。
离乡背井，在这异乡肯定特别的清冷孤单吧？
幸好有兰儿姐在，陪着阿豪哥。
“晴儿，等会咱这边差不多了，我也想回去陪阿豪哥说会话。”骆风棠跟杨若晴这请示。
杨若晴欣然点头：“好，等会等我叔叔和堂哥他们过来给我爷奶拜了年，咱一块儿回去陪阿豪哥说会话。”
第一拨过来拜年的，是杨华梅和王栓子两口子。
“爹，娘，我们过来给你们大家伙儿拜年咯！”
小两口还没进堂屋，杨华梅那清脆嘹亮的嗓音就传进来了。
紧接着，两口子拎着礼品进了屋。
“哎呀，梅儿和栓子来了，过年好过年好！”老杨头赶紧笑着道。
杨华忠则上前来接过王栓子手里拎着的东西。
“三哥三嫂，大家过年好。”王栓子文文气气的再次说着吉祥话。
杨华忠高兴得连连点头，招呼着他们坐。
这边，杨若晴和骆风棠早已给他们泡了茶放到了桌上。
杨华梅去到谭氏身旁，“娘，看你这脸色泛着红光，咋，今个夜里看来您老也喝了两盅？”
杨华梅打趣道。
谭氏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来，对杨华梅道：“你三嫂她们做的菜滋味不错，三哥买的桂花酒，一个个都怂恿着给我这个老太婆敬酒，我一高兴啊，就喝了两盅。”
“哈哈，怪不得呢。”杨华梅笑着道。
杨若晴拿着一碟子瓜子过来，“姑，磕瓜子。”
杨华梅对杨若晴这笑了下，抬手抓了一把。
杨若晴问：“咋不把大白和小黑带过来耍呀？”
谭氏也道：“是啊，这大过年的热闹，小安他们都在院子里放炮仗，大白小黑最喜欢这些了，你咋不带过来？”
杨华梅笑着道：“原本是想带过来的，这不，夜里起风了，他们俩年夜饭上又都吃了猪油煮的肉丸子。”
“我担心他们喝了冷风肚子痛，就留他们在家里耍。等白天再带过来给爹娘你们磕头啊！”
听到这个解释，杨若晴和谭氏都释然了。
谭氏道：“嗯，白天过来耍也一样，夜里风大，孩子又小，是不能带出来。”
孙氏走了过来，把事先准备好的两只荷包塞给杨华梅。
“老规矩，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岁岁平安。”孙氏道。
这吉祥话呀，听在杨若晴的耳中，都忍不住惊诧了。
千万别小看这些大字不识半边的乡下妇人们啊，这说起祝福的话语来，那是张口就来，还都不带重复的呢！
杨华梅客气的退让了两下后，接受了孙氏的压岁钱。
“那我就替大白和小黑谢谢三舅妈了啊！”她笑着道。
然后，也从身上取出一只荷包来，塞给杨若晴：“这个荷包，是我这个做姑奶奶的，给宝宝的压岁钱，你必须要！”
杨若晴笑了，点点头：“好，那我也替宝宝谢谢你这个姑奶奶哈！”
杨华梅这次的举动，杨若晴还真是有点没想到呢。
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都愉快的笑了。
谭氏催促着杨华梅：“脚冷不？快，把脚塞火桶里来。”
“好嘞！”杨华梅随即也坐进了火桶里，大家伙儿热闹的聊着天，说着年夜饭上大白和小黑的囧事，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而此时，在老宅那块。
四房和五房吃过了年夜饭，正结伴来村口的三房这边。
杨华洲对鲍素云道：“今夜风大，两孩子要不就别带过去了？”
鲍素云有些迟疑，“不带过去给他们爷奶磕头……这样，不合礼仪吧？”
杨华洲道：“白天也一样磕头，没事的，我一个人过去拜个年做个代表也一样，爹娘也能谅解的。”
杨华洲过来喊杨华明一块，看到五房没带孩子过去，杨华明也劝刘氏就留在家里，也别过去了。
刘氏道：“我也不想过去，大晚上的把几个孩子拖过去给你爹娘磕头，半文钱的压岁钱都捞不到，不去正好，我要睡觉！”
杨华明皱了下眉，这个妇人，咋说话的？
要不是看在今个是大年夜……
杨华明忍了，转身对杨华洲道：“走，咱去前院看看永仙永进他们吃完饭了没，喊上他们一块儿过去！”
－－－－－－题外话－－－－－－
宝贝们，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新的一年到了，小雨衷心祝愿你们新年快乐，天天都能有个好心情！也希望宝贝们能继续支持小雨，在新的一年里，小雨会更加努力的写出精彩的故事来献给大家。爱你们，新年快乐！
第1799章 就醉啦
“永仙，过年好啊，你们年夜饭吃得咋样啦？”杨华洲笑着打着招呼，进了大房的饭堂。
大房的饭堂就是从前老杨家没有分家那会子，老杨家的饭堂。
分家以后，饭堂和隔壁的灶房都拨给了大房。
然后大房又分家了，因为当时杨永仙和杨永青没有成家，杨永青是在外面入赘。
唯一成了家的杨永进和曹八妹两口子又长年累月都在镇上租赁了房子住，只是逢年过节才回下村子。
回到村子里，多半还都是在孙家吃饭。
所以当时关于大房这个灶房和饭堂的问题啊，就是一个模糊的领域，也可以说是公共领域。
平时呢，都是金氏在烧饭，给杨永仙和杨永青还有福儿几个吃。
赶上过节啥的，杨永进和曹八妹回来了，便是曹八妹掌勺，大房都聚在一块儿吃。
如今杨永智两口子回来了，这灶房就成了金氏和陈金红共用的。
一般都是陈金红先用，烧她和杨永进的两人份饭菜，然后锅碗都不洗就甩给金氏。
金氏再去烧她跟杨永青还有福儿的那份，杨永仙除了夜里回来跟金氏这凑合一顿，其他时候都是在学堂里吃饭。
几个月下来，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今年这过年啊，是杨永进和曹八妹提出大家今年一起过，明年再分开另过。
所以，此刻杨华洲和杨华明吃过了年夜饭，都直奔大房的饭堂去了。
饭堂里面，杨永仙等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忙地起身相迎。
“四叔，五叔，过年好过年好，快请进！”
杨永仙恭迎了过来，招呼着杨华明和杨华洲进屋坐。
杨永进拿起桌上的酒盅倒了两盅酒：“四叔五叔，来，咱叔侄喝一盅！”
杨华明和杨华洲都摇头，“正月再喝，夜里在家都喝过了，再喝就醉啦！”
杨永进道：“那就吃几口菜呗，八妹啊，去把这几样菜再走锅里热一下！”
“好嘞！”曹八妹应声，就要去灶房，被杨华洲拦住。
“八妹啊，你吃你的，我们吃饱啦！”他道。
曹八妹便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杨永进。
杨永进道：“那就随两位叔叔吧。”
曹八妹点点头，转身又去泡了两碗热茶过来，献给杨华明和杨华洲。
“四叔，五叔，你们坐啊。”她招呼着。
杨华明和杨华洲都接过茶微笑着坐了下来，杨永仙和杨永智端了瓜子和花生那些过来。
杨永仙道：“两位叔叔是过来邀我们一块去给爷奶拜年吧？刚好我们都吃过了，这就随你们一道过去。”
杨华明点点头：“好，不急。”
桌边，杨永进也抹干净了嘴巴下了桌子，他轻轻摸了下绣绣的小脑袋。
“闺女，吃饱了没啊？爹带你去给曾祖父曾祖母磕头拜年啦！”
听到杨永进这话，杨华洲道：“今夜风大，绵绵和康小子他们都没过去。”
听到这话，杨永进怔了下。
曹八妹去到饭堂外面，不一会儿又进来了。
“这吃顿饭的功夫，风势果真比先前又大了好多呢。”她道。
杨永进道：“那就把绣绣留在家里，我和大哥三弟去下就行了，你们明日白天再过去也一样。”
杨永仙和杨永智都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坐在桌边的陈金红，自始至终都在那里跟一只大鸡腿都斗争，杨华明和杨华洲进来的时候。
她就撩起眼皮子朝门口甩了一眼，嘴巴里哼哼出一句模糊不清的招呼声。
也不管杨华明杨华洲兄弟有没有听到，她埋下头接着啃鸡腿去了。
此刻，看到杨华洲他们起身出了屋子，陈金红目光一转。
丢下手里啃得光秃秃的鸡骨头豁地站起身来。
“哎呀，我咋听到鸿儿在哭呢？”
“二嫂，娘，碗筷就先劳烦你们收拾一下啊，我去去就回。”
撂下这话，陈金红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饭堂。
前院她和杨永智的屋子里，留着桐油灯。
床前的小摇篮里，鸿儿躺在那，正睁着眼睛吮手指头，望着头顶的屋梁出神。
估计是这几日用药效果出来了，鸿儿睡了一觉精神头还不错。
望着屋梁，不时还能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声。
“鸿儿？我滴个乖儿子耶，你睡醒啦？”陈金红来到摇篮边，逗弄着摇篮里的鸿儿。
将近六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够辨认自己的娘亲了。
看到陈金红的到来，鸿儿更加欢快了，小嘴巴都笑得歪到了一边，被子底下的小脚，欢快的蹬着。
“呵呵，我滴个乖乖儿子耶，笑得可真欢。”
陈金红自言自语道，然后俯下身去把小被子揭开，将孩子抱出来，坐到床边给他穿外面的小棉衣和小棉鞋。
“今个年三十，你爹他们都去给你曾祖父曾祖母他们拜年啦，”
“咱也去，好不好？”
“哎呀呀，外面的风好大呀，不过没事儿，娘给你戴上小帽子，围上小口罩，这样咱就不怕冷啦！”
陈金红一边自言自语，边给鸿儿穿戴整齐，然后抱着孩子出了屋门。
出屋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往后院那边瞅了一眼，生怕被金氏或曹八妹她们看到。
然后鬼鬼祟祟的出了屋门，朝着村口去了。
走在路上，曹八妹遇到了好几拨夜里出来拜年和串门的村民。
看到曹八妹抱着鸿儿这夜里还出来，他们都有些诧异。
曹八妹才懒得搭理别人的诧异呢，心中就一个信念。
今夜磕头可是会给压岁钱的吧？
得赶紧去，不去是傻子！
杨华忠家这边，杨华洲和杨永进他们前脚到，屁股还没坐热，后脚陈金红就抱着鸿儿拍马赶到。
“哎呀呀，我家鸿儿来给曾祖父母磕头啦，给三爷爷，三奶奶拜大年咯！”
陈金红脚步才刚迈进屋子，清脆嘹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杨永智一扭头，看到这娘俩，惊了下。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来到屋门口，拽住陈金红的手臂，声音带着一分呵斥。
“都说了夜里风大孩子就搁家里，你咋还跑过来了？”杨永智问。
要来就罢了，还不跟他们一块儿过来。
第1800章 磕头拜年
过塘坝的时候要是孩子惊吓到了咋办？
想到这儿，杨永智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这大年夜，村里路上到处都是人，没事的。”陈金红笑着回应杨永智。
“再说了，今个是大年夜啊，一年就这么一回，鸿儿可是咱老杨家的第四代孙子呢，铁定得来呀！”
陈金红又拔高了分贝，并挣脱了杨永智的手，朝堂屋的桌子这边走来。
“呀，这夜里你们娘俩咋过来了？”孙氏忙地将他们母子往火桶这边招呼：“外面冷吧？快抱孩子过来烤火！”
陈金红笑着道：“再冷再冻，今个是年三十嘛，怎么着也得过来给长辈磕头拜年啊！”
好懂事，好孝顺的孙媳妇啊……
老杨头的脸上当即露出赞赏的神色，坐在那里连连点头。
“好，好，”老杨头连说了两个‘好’字，转头吩咐谭氏：“你不是给鸿儿准备了压岁钱吗？还不快些拿出来？”
这边，相比较老杨头脸上的喜色，谭氏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嘴巴能刮下二两蜜，说的比唱的好听。”
“说白了，不就是图个压岁钱嘛？这么冷的夜里，风又大，回头把孩子弄冻了，我饶不了你！”
谭氏劈头就是一顿臭骂。
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被骂的这位当事人陈金红，站在原地也是面红耳赤。
心道这死老太婆，明明瞎了眼，可咋把别人的心思却看得那么透呢？
“奶，您想太多啦，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就是纯粹想过来给你们二老磕头拜年……”陈金红解释道。
谭氏认准的事情，管你怎么解释，当你是放屁。
“扯淡的话少说，老太婆我活了几十年了，就你这样的，撅起腚儿我就晓得你拉啥样的屎！”谭氏道。
“不就是压岁钱嘛？拿去拿去！”谭氏道，从袖口里掏出一只荷包来扔了过去。
荷包险些掉到地上，杨若晴眼疾手快一把捞住，然后交给了孙氏。
孙氏又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只荷包，来到陈金红跟前，妇人将两只荷包一块儿挂在了鸿儿的衣裳上，并说了好多的吉祥话。
陈金红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着孙氏，有点感激的唤了一声：“多谢三婶……”
然后，眼眶微微泛红。
孙氏轻轻拍了拍陈金红的手背：“晴儿给你泡茶了，过去喝口热茶暖暖手，我来抱会鸿儿。”
陈金红点点头，又偷瞥了谭氏那边一眼，然后低垂着头过去端起自己的茶，坐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安静的喝着。
这边，谭氏张了张嘴，显然方才是在组织词语，对陈金红的训斥还没结束。
老杨头咳了一声，跟谭氏这道：“今个大年夜，差不多就得了啊！”
“一家人，和和气气最要紧，家和才能万事兴，其他的都是小事，能掠过去就掠过去！”
听到老杨头的话，谭氏撇撇嘴，只得作罢。
这边，孙氏抱了鸿儿过来，萧雅雪也抱了骆宝宝过来，还有杨若晴，大家都在那逗弄着两个孩子。
把堂屋里先前僵硬的气氛顿时又搞活了起来。
杨华忠见机行事，赶紧招呼众人吃点心，喝茶，男人们簇拥着老杨头，又接着先前的话题闲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杨华忠跟众人这请辞。
“你们稍坐片刻，我们去趟隔壁晴儿嘎婆家坐一会儿就过来。”他道。
杨永进也站起身：“我跟你们一块过去，那也是我家绣绣的老嘎婆家，哈哈哈……”
老杨头笑着道：“嗯，是应当过去坐一会，你们先去，等会夜里守岁的时候，我也要过去找我那个老亲家唠嗑！”
杨华忠带着大安小安，杨若晴，还有骆风棠，以及杨永进一块儿去了隔壁的孙家大院。
等到杨若晴一行重回杨华忠家堂屋的时候，杨永智和陈金红两口子带着鸿儿已经回去了。
王栓子和杨华梅也正起身告辞，谭氏摘下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脖，死活要塞给杨华梅。
“风大，你戴着，当心莫喝了冷风。”
杨华梅没辙，只得接了戴在脖子上。
“爷，奶，两位叔叔，堂哥们，你们多聊会啊，我们先走了，失礼了啊！”骆风棠也起身跟众人告辞。
杨若晴把睡着了的骆宝宝交给了孙氏，夜里风大，就让骆宝宝跟孙氏睡得了。
小两口回了自家的院子后，去阿豪那屋里说话。
杨若兰还在，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啥，杨若晴和骆风棠进来的时候，刚好瞥见杨若晴抬手往阿豪的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羞红了脸。
而阿豪，则咧着嘴笑得一脸的享受。
“哈哈，我们俩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杨若晴笑着打趣道。
这声音，惊动了床边的那对小鸳鸯。
杨若兰的脸更红了，扭头嗔了杨若晴一眼：“啥呀，晴儿你就甭捉弄咱了。”
“哟哟哟，阿豪哥的名字都省略了，直接喊‘咱’了啊？”杨若晴接着笑道。
杨若兰抬手捂了下脸，一副羞囧得不能自己的样子。
杨若晴赶紧道：“好了好了，我不开你们玩笑啦，今个大年夜，咱一块儿好好唠唠嗑。”
杨若兰起初还在边上陪了一会儿，后来看到这话题，有渐渐往婚事方面引的趋势，她不好意思了。
寻了个借口，溜了。
“哈哈，我兰儿姐害羞了，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呢。”杨若晴道。
阿豪笑，望着杨若兰离开的背影，眼底都是甜蜜。
而看到阿豪眼中甜蜜的杨若晴，心里也长松了一口气。
阿豪哥能重新找到甜蜜就好，爹娘没了，唯一的叔叔还远在秀水镇。
可是，亲人，是可以再创造的。
现在，他们都是他的亲人。等到他跟兰儿姐成家了，生了孩子，完整的家庭就撑起来了。
“对了晴儿，我先前听你兰儿姐说，你和风棠在村里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考中了探花，在京城做大官？”阿豪突然问。
杨若晴怔了下，跟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她忍不住笑了声。
沐子川啊？
哈哈，兰儿姐竟然还会跟阿豪哥这提到沐子川啊？
第1801章 如愿
那可是她情犊初开时候一直疯狂想要嫁的人哦，现在竟然都敢坦然的拿出来跟阿豪介绍这个人，可见兰儿姐是真的走出了曾经的阴影呢。
这是好事。
“嗯，是啊，他叫沐子川，跟咱同村的。”杨若晴道。
骆风棠也道：“子川兄他今年没有回村过年，还派人回来将他娘接去了京城一起过年。下回等他回村，你就会看到了，他人很好的。”
阿豪笑了笑，点点头。
又随便闲聊了一些，杨若晴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可是阿豪跟骆风棠两个却谈得正浓。
“棠伢子，我困了先回去睡觉哈？”她道。
骆风棠看了眼桌上的沙漏，道：“还有个把时辰就要‘开门’了，晴儿，你先去睡吧，我索性等开完门放完炮仗再回去。”
“好，那你守岁，我先撤啦！”
她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又跟阿豪那招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凌晨的时候，村里远远近近再次响起了炮仗的声响，此起彼伏。
旧的一年，彻底走远，新的一年，真正到来。
崭新的一年，但愿有新的气象，新的际遇。
希望一家人，还有亲戚朋友们，都能健康，平安。
希望辰儿，能够早日团聚。
希望所有所希望的，都能如愿……
而在老杨家老宅，杨永智和陈金红在经历了一夜的狂风暴雨。
只是这狂风暴雨，是鸿儿的上吐下泻。
孩子一整晚都在啼哭不止，把前院后院的人全都惊动醒了。
老杨头和谭氏老两口今夜在杨华忠家睡，不知情，等到天刚亮的时候，杨永智匆匆忙跑来杨华忠这借马车，老汉这才知道昨夜鸿儿的状况。
“咋？上回怡和春那大夫不是开药了吗？没给鸿儿吃？”老杨头问。
杨永智道：“吃的药已经吃完了，就剩下两副膏药贴，按不住这势头啊！”
杨永智其实不敢说的是，给鸿儿开的那些吃的药，其实不是鸿儿一个人吃完的。
陈金红这两日也凉了点肚子有些腹泻，于是就把鸿儿那药给吃了。
搞到现在，鸿儿没药吃了。
老杨头道：“请老村医来看看啊，这大年初一的，镇上的医馆都没开张，大家伙儿都在家里过年呢!”
杨永智焦急的道：“上回情况还没有这般严重呢，福伯都没注意，这回情况严重了好几分，就更不行了！”
“鸿儿不带去镇上，就我自己跑一趟，去买上回的药回来就行，”
“这会子是过来跟三叔家借马车的！”杨永智道。
“马车现成的，我去牵来给你。”杨华忠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人也快步朝后院去了。
这边，老杨头看了眼杨华忠的背影，又转过身来问杨永智：“你四叔家不是也有一辆马车吗？你咋不跟你四叔那牵了就去镇上？还跑这来不是耽误功夫嘛！”
杨永智哭丧着脸道：“我去找四叔借过了，四叔还没张口呢，四婶就嚷嚷开了。”
“说他们家今个大年初一要去刘家村拜年，我听她这个话音，就没再为难他们了。”他道。
老杨头听到这茬，皱了下眉头。
想责怪四房小心眼，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好责怪。
这大年初一，是一年中的第一天，啥都要图个吉祥。
第一天啥都顺利，一年到头都顺顺当当的。
你说这第一天就闹得鸡飞狗跳，那这一年，感觉心头都像蒙了一层阴云似的。
“哼，我昨夜就说了陈氏不是个好东西，就惦记着那几个压岁钱，把孩子的身子都不顾了。”
“这样的女人，不配当娘！”
谭氏骂骂咧咧着也从院子里出来了，身边跟着孙氏。
“晴儿娘，扶我进村去，我要去剥了陈氏那张贪婪的狗皮，这样糟蹋我老杨家的曾孙子！”
谭氏厉声吩咐孙氏，孙氏一脸为难的望向老杨头，在征询老杨头的意思。
老杨头板下脸来，又呵斥谭氏：“这都乱成一团麻了，你就甭再添乱了，大年初一的，给我回屋子里好生待着去！”
谭氏道：“都这个节骨眼了，我家曾孙子上吐下泻，哪里还能顾不上过年不过年的？”
“今个，我必进村，你们不扶我进，我自个摸着爬着也要去！”
撂下这话，谭氏推开孙氏，果真大踏步朝院子门口摸去。
看着老太太这跌跌撞撞的样子，搞不好一会儿就要跌进池塘的样子，孙氏不放心，又追了过去。
在那劝着……
劝不住。
“晴儿爹，娘要去老宅，这可咋办啊？”
幸好这当口杨华忠赶着马车过来了，孙氏赶紧跟他那求助。
第1802章 行动起来
杨华忠干净跳下马车，并将缰绳丢给等候在一旁的杨永智：“自己赶去镇上吧！”
然后，他快步来到了孙氏和谭氏的跟前，也扶住了谭氏的另一条手臂。
“娘，今个大年初一，咱都还没吃早饭呢，你先听我爹咋说吧！”汉子道。
大年初一的第一顿早饭，是一年中的第一顿。
在长坪村这一带村民们的心目中，一年中的第一顿饭食很重要，吃饱，吃好，意味着接下来这一年都能这样吃饱喝足。
这还没吃早饭呢，谭氏就往外跑，不吉利。
老杨头显然也是跟杨华忠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汉走了过来，对谭氏道：“鸿儿现在最缺的是药，不是你过去的咋咋呼呼。”
“孩子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再受了惊吓，病情更严重，你给我待家里，哪都不准去！”老杨头道。
谭氏咬牙切齿：“我要过去撕了陈氏！”
老杨头皱眉：“大年初一的，最不兴你这瞎胡闹！”
“老三，麻利点，把你娘驮回屋里去，老三媳妇，你也莫跟这耽误了，烧早饭吧。”
“等会上昼，梅儿全家要过来拜年，吃晌午饭！”
听到老杨头的吩咐，杨华忠两口子赶紧行动起来。
吃过了早饭，上昼的时候，杨若晴过来了。
一来就听到了鸿儿的事。
杨若兰也过来了，对孙氏和谭氏还有杨若晴这道：“昨夜隔壁屋子里，鸿儿哭闹了一宿啊，起初孩子的声音还蛮响亮的，到后来都哭不出来了，听得我也大半宿没合眼，好揪心呢。”
孙氏叹了口气，道：“腹泻是最折腾人的了，像我们这样的大人都扛不住，何况那么一点大的小孩子呢？哎！”
谭氏啐了一口，依旧咬牙切齿。
“都怪陈氏那个蠢妇，昨夜明明那么大的风，谁家都聪明都晓得把孩子留在家里。就她蠢死了，把孩子拖出来，这下当真受冻了吧！遭罪！”
杨若晴道：“现在最要紧的倒不是责怪三嫂，就盼着三哥能够早一些把药拿回来，早一些让鸿儿舒服。”
孙氏点点头，“晴儿说的对，等鸿儿好了，真要好好叮嘱下金红，下回再不能这样糊涂了。”
谭氏嗤了声，“今个大年初一，图个吉利我不找她算账，这笔账先记着，回头等过了初三，我得好好跟她那上一课！”
“哎呀，奶，你不错嘛！”
杨若晴惊讶了，然后看了眼孙氏和杨若兰：“娘，姐，你们听到了没？我奶竟然会说‘上一课’这种话耶！”
孙氏和杨若兰都抿了抿嘴，想笑又不敢笑。
谭氏道：“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你大哥现在是教书匠，我听他说过啊！”
杨若晴了然一笑。
下半年的时候，有时候日头好，谭氏在村子里闲得无聊，会喊来孙氏和鲍素云扶她去村后半山腰的小学堂门口晒日头，听里面朗朗念书声。
“晴儿啊，莫光顾着在这说笑了，我不方便进村，你娘要操办晌午的饭菜。”
“你和兰丫头替我跑一趟，去老宅看看鸿儿这会子啥个情况？”谭氏又吩咐。
“嗯，奶就算不交代，我也有这个意思。”杨若晴道，随即站起身来。
“我自个去老宅看看就行了，兰儿姐你就别去了。”她又道。
杨若兰道：“好，那我留下来帮三婶烧饭。”
众人分道扬镳，各自行动起来。
谭氏则坐在堂屋的火桶里面，等候着杨华梅一家子的到来。
刚走过塘坝，迎面便见那边的老枫树底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来。
一个是桂花婶子，走在她身边，挽着桂花婶子手臂的苗条少女……
“小雨？”
杨若晴惊讶的喊出了声。
对面，小雨正跟桂花婶子边走边聊，说说笑笑。
听到这一声呼，小雨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激动了。
“小雨？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杨若晴说道，快步朝前走去。
小雨也松开了桂花的手臂，小跑着来到了杨若晴的跟前，两人亲密的搂抱在一起。
“你这丫头，啥时候回来的呀？咋也不去找我？”搂抱了一下后，杨若晴松开了小雨，佯装嗔道。
小雨笑嘻嘻道：“我是昨儿半夜到家的呢，那会子晓得你们都睡了，所以就没去叨扰。”
“你看，我这不刚吃过早饭，嘴巴都还顾不上擦就来你家了么，我还给我干闺女带礼物了呢！”
带礼物啦？
杨若晴顺着小雨的目光朝桂花婶子那边望去。
桂花婶子也已笑着来到了二人的身边，手里还拎着一只盖着红布的篾竹篮子。
“昨儿半夜到家的，那会子我也睡了，她来到我床边，我还当自个是做梦呢！”桂花婶子笑着道，妇人眼角眉梢全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听到这话，杨若晴的目光再次落在小雨的身上。
“你要回来事先咋也不捎个信啊？我好给你做安排啊！再说了，你半夜咋回来的啊？跟谁一块回来的呀？”她问。
小雨笑了声，道：“你事情那么多，我回来这种小事就不用你再分心了。”
“那你咋回来的？”杨若晴追问。
小雨道：“我跟了一支镖师回来的呢，走东面的官道，顺顺当当把我送到了通往长坪村的大路路口。”
桂花婶子在一旁欣慰的看着小雨，道：“我家小雨，如今真的有出息了呢，还晓得找镖师跟回来。”
小雨笑，再次抱住桂花婶子的手臂撒着娇。
“晴儿啊，你这是要上哪去啊？”小雨问。
杨若晴道：“哦，我三哥家的孩子受凉了，我奶不放心，打发我去看看孩子这会子啥情况呢。”
小雨点点头：“那你赶紧去吧。”
杨若晴道：“嗯，我去去就回，小雨，婶子，你们先去我家吧，我娘在家呢。”
“好，好，晴儿你先忙你的去。”桂花婶子笑着道。
小雨道：“晴儿你看完了就早些回来，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杨若晴点头：“嗯，晓得啦，我速去速回。”
……
老宅。
杨若晴刚走进堂屋，一眼就看到杨永智那屋的门半掩着，屋里面传来陈金红的牢骚声。
第1803章 猛地抖了下
“让你洗块尿布都洗不干净，就晓得围着摇篮碍手碍脚的！”
“啊……啊！”
“啊什么啊？你这个哑巴，除了啊你还会做啥？滚一边去！”
“啊……啊……”
门突然被拉开，大妈金氏被陈金红从屋里推了出来。
她趔趄着，脚后跟撞到了身后天井的边缘，差点仰背摔进天井。
杨若晴冲过去一把扶住了金氏。
“大妈，你没事吧？”
杨若晴紧张的看了金氏一眼。
只见金氏一脸的焦急，眼眶红通通的。
显然，是为了鸿儿的事情担忧的。
“死哑巴，正经忙帮不上，就晓得添乱！拿着你的破碗滚蛋吧！”
陈金红的骂声又从屋里传了出来，随即，一只碗被扔了出来。
碗一落地，就碎成了好几瓣儿。
然后，屋门砰一声又摔上了。
巨大的响声，吓得金氏的身子猛地抖了下。
杨若晴都能感受到金氏的担忧中，又多了许多的惶恐。
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碎碗，以及那些洒落在地的一堆黄褐色的东西，正要俯下身来看看那是啥时，杨永仙杨永进兄弟以及曹八妹都从后院那边赶了过来。
“啥情况啊？”
杨永进扫了眼陈金红那扇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眼天井边吓到了的金氏，已经满脸怒容的杨若晴，他不解的问。
杨若晴朝陈金红那屋努努嘴，道：“奶打发我来看看鸿儿啥情况了，刚进屋，就看到那一位，把大妈推出屋，还把碗给扔了出来。”
听到这话，杨永进杨永仙兄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曹八妹从后面冒出头来，她看了眼地上那一撮黄褐色的东西。
“是荞麦茶。”她道。
“先前烧早饭的时候，娘找来了一把苦荞麦，跟我那要了一只碗还弄了一些热水。”
“我当时正忙着烧早饭，就没去过问。”曹八妹道。
苦荞麦茶？
杨若晴再次低头看了眼脚边的东西，突然明白了啥。
“苦荞麦能入药，能治疗脾胃虚弱。在咱庄户人家，肚子灌风了疼痛的时候，喝点苦荞麦茶是有益处的。”
“大妈送这茶过来，是出自一片好心，想要让鸿儿喝点。”杨若晴分析道。
然后，她转过身来，用唇语问金氏：“大妈，我说的没错吧？苦荞麦茶你是想给鸿儿喝的，对吧？”
金氏看懂了杨若晴的话，点点头。
一脸的担忧，又低下头站在那抹泪。
这边，杨永仙杨永进兄弟脸色都很不好看。
身为长子的杨永仙阴沉着脸来到了陈金红那屋门口，然后抬起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叩啥叩？孩子不舒服，烦着呢，天王老子也甭来我这屋串门！”
屋里，随即传来陈金红尖锐的骂声。
杨永仙叩门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从杨若晴站立着的角度，能看到杨永仙脸颊上微微绷紧的肌肉。
显然，这位儒雅的大堂哥，怒火也被挑起来了。
“陈氏，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当面问你。”杨永仙沉声道。
屋里，陈金红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永智不在家，你一个做大哥的，要找我这个做弟妹的当面聊啥？”
“瓜田李下，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亏你还是个念书人，我呸！”
“大哥，你让开，让我来。”
杨永进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也来到了杨永仙的身侧。
杨永仙刚让到一旁，杨永进便抬腿，猛地一脚踹在那屋门上。
“砰！”
屋门应声开了。
“哎呀！”
床尾跟墙壁之间一人宽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有水流的声音传出来。
原来，陈金红正坐在那尿尿呢，吓得把尿桶给打翻了。
“你们这些土匪，强盗，你们这是要干啥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嘛！”
陈金红叫骂了起来，声音里夹杂着惊惶和狼狈。
杨永进还想往屋里冲，被曹八妹给拽住。
“她估计裤子都没提，你这会子甭进去！”曹八妹压低声道。
杨永进怔了下，跟边上的杨永仙对视了一眼，兄弟俩也都满脸尴尬。
“早饭还没吃完呢，赶紧的回后院吃饭去，别跟这站着了，快！”
曹八妹将那屋门给关了起来的同时，又将杨永进和杨永仙往后院那边推。
“她要换衣裳呢，你们两个赶紧走吧，不然真不消停了。”曹八妹又道。
杨永仙和杨永仙赶紧回了后院。
这边，杨若晴扶住金氏的肩膀，“大妈，你也跟他们去后院吧，这里的事你甭管了，管也管不了，快去吧！”
金氏点点头，也跟在曹八妹他们身后去了后院。
堂屋里就剩下杨若晴一个人，她朝那依旧传来骂咧声的屋子扫了一眼，一扭头也出了屋子回了自己的家。
堂屋里谭氏坐在火桶里烤火，桂花和孙氏坐在一旁聊着天，不见小雨。
听到杨若晴进屋后跟桂花和孙氏这打招呼的声音，谭氏赶紧朝她这边转过脸来。
“鸿儿这会子咋样了？”谭氏问杨若晴。
杨若晴道：“没机会进屋去看，不过，我猜应该情况没有再恶化。”
谭氏讶了下，“我专门打发你去看，你咋不进屋去看？”
杨若晴无辜的笑了声：“三嫂不让咱进屋啊，我去的时候，大妈都被她给赶出来了，碗都摔破了，屋门也摔上了。我总不能把门卸了闯进去吧？”
“啥？”谭氏更加诧异。
边上正在聊天的桂花和孙氏也都停下了谈话，看向这边。
“到底啥个情况？晴儿你说清楚！”谭氏命令道。
杨若晴于是还原了先前的事情经过。
“做娘的都还有心情和力气在那瞎骂人，那孩子应该也无大碍了吧？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就回来了，不去热脸贴她的了冷屁股。”她最后道。
听完这一切，孙氏和桂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
两个妇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世上，当真有这样糊涂的娘？孩子都病成那样了，还那样不分好歹。
这边，谭氏气得脸都青了。
“陈氏那个蠢妇，越发的猖狂了，当真是要翻天？”
“晴儿过来，扶我回老宅，我还不信治不了那个蠢妇！”谭氏道。
第1804章 埋头狂咬
杨若晴赶紧按住谭氏：“奶，姑他们一会就要到了，您老就算要去治，好歹也等姑他们吃过了晌午饭家去了你老再发飙啊！”
“今个大年初一，姑他们全家第一趟就是来咱这出行，一切要顺顺利利的！”
还是拿杨华梅来安抚更凑效，谭氏道：“再让她嚣张一上昼！”
堂屋里总算消停了。
杨若晴问桂花：“婶子，小雨呢？”
桂花道：“小雨去你那边院子了，说是想宝宝。”
“婶子，那你坐会，我去找小雨说会话哈。”杨若晴道。
“好的，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
……
隔壁院子里，杨若晴赶到的时候，小雨正抱着骆宝宝坐在堂屋里的大凳子上耍。
骆宝宝的腰间，挂着一只做工精良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活灵活现的，骆宝宝双手捧着那只绣着小兔子的荷包在研究着，还不时埋下头咬几口。
似乎想看看兔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雨看着笑着，边上，萧雅雪也在那看得津津有味。
见到杨若晴进了堂屋，萧雅雪朝她这招手道：“快来看你家宝宝啊，小雨送她的这只压岁钱红包啊，她不稀罕钱，就稀罕这小兔子啦！”
杨若晴笑着来到骆宝宝身旁，看到她还在那埋头狂咬。
“我家宝宝当真是属狗的呢，这么喜欢咬东西。”她道。
小雨抬头对杨若晴笑着道：“你当初那奶水退回去的早，要是搁到这时候还没退啊，那喂奶你可真得哭了。”
“方才我不小心把手指头碰到了这小家伙的嘴儿，唉呀妈呀，张口就咬了去，小乳牙蛮锋利的呢！”
听到小雨这话，杨若晴也笑了。
“最近长了两颗牙，估计是痒，时不时总想要弄点啥来咬咬，磨磨，哈哈哈……”
三人都笑了。
骆宝宝不知道自己的娘和两位干娘在笑啥，小人儿抬起一张圆乎乎的小脸。
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灵动得仿佛会说话。
“宝宝呀，你咋就这么招人喜欢捏？这小脸，这小嘴儿，这小眼睛，干娘都看不腻歪呀！”
小雨抱住骆宝宝，也不管骆宝宝是否会抗拒，往那小脸蛋上吧嗒吧嗒着亲了起来。
“哎呀，你甭亲了，回头我也亲，那不就是间接的喝了你口水嘛，恶心死啦！”萧雅雪在一旁拆台。
小雨白了萧雅雪一眼：“我亲左边脸，你亲右边脸，咱两井水不犯河水！”
萧雅雪道：“那成，但说好了啊，你不可以越界！”
“嘁！”小雨翻了个白眼，搂住骆宝宝，又是一顿狂亲。
这边，杨若晴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全都是暖意。
别人是不是真心稀罕自己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自己的这两个闺蜜，对骆宝宝，那是真没得挑。
“噗！”
突然有人放了个响屁。
屋里的笑声和亲吻声都戛然而止。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几乎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是我……”
“这里就咱三，那是谁放的？”萧雅雪问。
杨若晴道：“啥咱三啊，还有一个小的，她也有**的。”
小雨抿着嘴笑，“我也怀疑是这个小家伙放的。”
萧雅雪道：“不可能吧，这么一个小人，能放那么响的屁？”
杨若晴道：“千万别小看她……”
“噗！”
话音还没落全，又是一声更响亮的来了。
小雨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激动的指着骆宝宝的小屁股：“是的是的，声音当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杨若晴走了过来，摸了一把骆宝宝的小屁股。
这冬天，孩子胯下还用着尿布呢。
“尿布还没湿，估计是要拉粑粑了。”杨若晴道。
萧雅雪道：“昨儿一天都没拉粑粑了，估摸着时辰，今个是差不多要拉了。”
她走了过来，从小雨手里接过了骆宝宝。
“小雨刚回来，晴儿你们好好聊聊，我带宝宝去后院拉粑粑，等会再过来。”
“嗯，也好。”
……
“老实交代，这趟到底是跟谁一块儿回来的！”杨若晴坐了下来，侧眸锁定身旁的小雨。
“跟着镖师回来那一套说辞，你也就骗骗桂花婶子和我长庚叔。呵呵……”杨若晴笑。
小雨怔了下，随即撇了撇嘴。
“啥都瞒不住晴儿你这火眼金睛！”她道。
杨若晴道：“快说，到底咋回来的？是不是宁肃宁大哥护送你回来的？”
小雨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一脸甜蜜的点点头，垂下睫毛：“是的，是他送我回来的，一直把我送到我家院子外面呢。”
“哇哦……”
杨若晴的眼睛也睁大睁圆了。
“都送到院子门口了啊？想不到宁肃还这么细心体贴呀？”她道。
小雨轻轻点头。
杨若晴又问：“那你们俩之间，现在进展咋样了啊？”
“我听桂花婶子说，包子哥还有玉柱哥两家，都还在等你的答复呢！”
“是成还是不成，你也得人家一个答复，不能这样自个吊着也让别人跟着拖啊！”
杨若晴心里想啥就直说。
一来，小雨是自己闺蜜，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二来，包子哥和玉柱哥，都是运输队里的兄弟。
这几年跟着杨若晴在运输队里，风里来雨里去，做事尽心尽力，是杨若晴打算要长期培养的得力干将。
所以，兄弟们的终身大事，她自然也要用心，出力。
听到杨若晴的问，小雨咬了咬唇。
然后，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出声道：“宁大哥这趟回去，是跟他们家人正式摊牌的。”
“正式摊牌？”杨若晴挑眉。
“这么说，以前他也跟他家里人说过跟你的事儿？而且，还遭到了他家里人的反对？”杨若晴问。
小雨脸上的笑容黯了下去，点了点头。
“去秀水镇也三个年头了，我有三个年头没有回来过年。”小雨道。
“第一年是因为生意需要，往返麻烦，我就留在了那边。”
“第二年，是因为宁大哥家里在催婚，让他娶他表妹。”
“他不乐意娶，便以军务繁忙为由留在了军营。”
第1805章 好消息
“我晓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我，所以我也没有回来，留在那里陪他。”小雨娓娓道来。
杨若晴则倒吸了口凉气。
这两年，自己忙着把生意扩展去北方，个人又是成亲又是生孩子。
极少有时间去关注小雨的事，没想到她跟宁肃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后来呢？你接着说。”杨若晴道。
小雨点点头，接着往后说：“去年清明节的时候，他家里连去了几封信，催他回去完婚。”
“他回去了，却没有完婚，他跟家里摊牌了，说到了我……”
说到这儿，小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爹娘看不上我，理由，正如一开始晴儿你跟我聊过的，门不当户不对。”
“宁大哥跟他家里一直在周旋，抗婚，回到了南方军营。”
“后来他家里妥协了，答应让我进门，但必须是以妾的身份。”
“在去年你和棠伢子还有宝宝去秀水镇的前几天，宁大哥去找过我，跟我说那个他自认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可是晴儿，我不想给他做小妾。”
“如果没有跟晴儿你成为这么要好的姐妹，没有从你这里听到那些让我耳目一新的话，如果没有看到你和棠伢子这样恩爱，或许，我也会欢天喜地去给宁大哥做妾。”
“可是现在，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无法容忍跟别的女子，去争抢一个丈夫。”
“我只要一想到他今夜睡在我的身边，明夜，就是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
“他跟我在被窝里做的事，说的话，转个弯儿也能换个女人重复一遍，我这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似的。”
小雨说到这儿，沉默了。
杨若晴也沉默了。
片刻后，杨若晴出声再次询问：“那这回呢？宁大哥是怎么个打算的？”
小雨深吸了一口气，道：“宁大哥说了，这次回去是正式摊牌。”
“他会想尽一切法子来说服他爹娘，他让我回来等好消息。”
“最迟，正月十六，他就会派媒人来上门提亲！”小雨道。
“哇哦，他说的这么笃定啊？到时候能不能办到哦！”杨若晴问。
这话虽然有点煞风景，可还是得说。
小雨道：“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来的！”
杨若晴道：“那你爹娘这里呢？你要不要说一下这个事儿？”
小雨想了下，道：“在宁家媒人登门之前，我不想说。我想到时候直接给我爹娘一个惊喜。”
“他们一直担心我将来嫁不到好人家，我要让他们高兴高兴。”小雨道。
杨若晴勾唇。
“你这想法固然是好的，暂且就不说了。”她道。
万一，万一要是宁肃失败了，不仅小雨这丫头要失望，长庚叔和桂花婶子也会跟着失望的。
先不说也好，不过——
“宁家的事，你可以先瞒着，等水到渠成了再说。”杨若晴接着道。
“不过，包子哥和玉柱哥那边，你最好尽快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们两个为了等你这边的答复，也一直拖着没成亲，你不能耽误他们。”杨若晴道。
提到这个，小雨脸上就浮起一抹内疚。
“包子哥和玉柱哥的心意，我小雨这辈子只能亏欠了，今个回去我就跟我娘那说，让她去回绝了。”小雨道。
“嗯。”杨若晴点点头。
在心里为包子和玉柱惋惜了一把。
玉柱倒没啥，在等待小雨这边消息的同时，也去别地方托媒人了。
包子哥死心眼儿，一直在专一的等小雨的答复。
这趟被拒绝了，小伙子的心估计得被伤到了。
可是，感情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没有先来后到，只有那个有缘的人。
一切都看造化，姻缘天注定。
“晴儿，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自私？伤害了包子哥和玉柱哥的同时，还也把宁大哥逼得太紧了？”小雨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杨若晴笑了笑，思忖了下，又摇了摇头。
“这世上的事儿啊，没有拿一帆风顺的呢！”她道。
“啥事儿，都得经受考验，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啊，是取不到真经修不成正果的！”
小雨歪着脑袋，想了想，“有道理。”
杨若晴道：“不说别人，就拿我兰儿姐的遭遇来说，她可是褪掉了几层皮才总算是找到了阿豪哥啊。”
“所以，小雨你要相信，一切老天爷都安排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别想太多了现在，难得回来过年，开开心心的，多陪陪你爹娘。”
小雨点点头，“先前雅雪也跟我这说了一点关于你兰儿姐的事儿，说实话，我觉着这个阿豪当真是她的缘分呢。”
“你兰儿姐能找到阿豪哥做良人，往后雅雪姐跟那日松也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不然啊，看着你兰儿姐一个人那么孤单，雅雪姐和那日松心里也滋味怪怪的，现在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呢！”小雨道。
杨若晴笑着表示赞同。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呵呵，这个话题就谈到这啦，接下来咱一块儿等你的好消息哦！”她道。
小雨又红了脸，“到时候……一定请你做伴娘。”
“傻话，我都生孩子啦，还做啥伴娘呀，你得去找那些未婚的黄花大姑娘做伴娘。”杨若晴道。
小雨也笑，屋子里气氛很好。
等到萧雅雪带着拉好了粑粑，还喝了水，神清气爽的骆宝宝回到堂屋，杨若晴和小雨已经准备去隔壁杨华忠家的院子了。
“走，咱一块儿过去，我小姑他们估计过来了。”杨若晴招呼道。
三人一块儿来到了杨华忠家的院子里。
此时，杨华忠家的堂屋里，已经汇聚了好多人。
今个晌午，是老王家过来给老杨头和谭氏二老拜年的日子。
大白，小黑，全都过来了。
杨若晴几个进屋的时候，大白站在谭氏所在的火桶里面，双手都拿着一块点心在吃。
身上穿着过年的新衣裳，小脸蛋儿白白净净的。
头上戴着的老虎帽子因为是喜庆的红色，整个小脸蛋看起来，唇红齿白，跟个秀气的小姑娘似的。
杨若晴忍不住过来逗了几下，轻轻摸了下大白的小脸蛋。
“叫姐姐！”她道。
大白有点怯生的看了眼杨若晴，然后，往谭氏身边缩。
谭氏扶住大白，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这个傻大白，怕啥呀？自家姐姐稀罕着你呢！”谭氏道。
可是，大白还是怯生生的。
杨若晴对大白做了一个猴子的扮相，大白乐了，立马咯咯的笑，对杨若晴的戒备也松了好几分。
第1806章 混时间
杨若晴抚摸了一下大白的小脸蛋，转身又来到了桌边。
此时，桌上已是一片狼藉。
各种精致漂亮的点心盒子里，原本是装满了瓜子，花生，蚕豆，豌豆，蜜饯，米糕等吃食。
现在，瓜子啥的，几乎一大半都不在盒子里待了，全都被小黑给弄到了桌子上。
小黑踩在凳子上，大半截身体趴在桌上，一双胖乎乎的小黑手在那拨拉着桌上的瓜子花生，不时把瓜子塞到嘴里。
咀嚼几下，连壳带肉合着口水又全吐出来，弄得桌上脏得不像样。
杨华梅站在一旁，抬着一手挡着小黑，怕他摔下去，另一手抓着那些被小黑拨弄到桌上的瓜子磕着。
“小黑太坏了，吃不了这些就专门糟蹋，在家也是这样，打，骂，都不怕，我都没辙了。”
杨华梅边嗑瓜子边无奈的道。
杨若晴走了过来，微笑着道：“小孩子可不就是这样嘛，只要他玩的乖，不哭闹，不就是几把瓜子花生的事么，这里又不是别人家。”
听到杨若晴这话，杨华梅笑了。
边上的老王家人也都很高兴。
杨若晴端起桌上的瓜子盒子，往栓子娘，还有王洪全和王栓子那边递了过去。
“栓子姑父，你们别光坐着呀，磕点瓜子混混时间呗！”
王栓子等都客气的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在那磕着。
栓子娘问杨若晴：“宝宝呢？”
杨若晴扭头望了眼身后，“先前她两个干娘抱着一块儿进的院子呢，估计在外面看小安他们耍吧！”
栓子娘点点头，坐在那吃着瓜子喝着茶。
杨华忠陪着老杨头和王洪全等抽着旱烟，聊着天。
杨若晴在堂屋里转了一圈，给这些长辈们的茶碗里续过了茶水，再次回到杨华梅这边。
“大白身上穿着的那衣裳一看就是暂新的过年衣裳，咋小黑还穿着年前的旧衣裳啊？”杨若晴问。
杨华梅看了眼小黑，笑了。
“两个人都做了一模一样的新衣裳呢，吃年夜饭的时候，那肉丸子才刚刚端上来。”
“我一个转背，小黑的手就摸进去了，打翻啦，那汤汤水水泼到了胸口。”
“啊？”杨若晴乐了。
“然后呢？那岂不哭了？”她问。
杨华梅摇头，拍了下小黑的屁股：“这浑小子啊，皮实，坐了错事也不哭，不过就是可惜了那衣裳，脏得没法穿，我只得给他找了一件旧衣裳先凑合着。”
杨若晴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边上，谭氏在那数落杨华梅：“年前我就跟你打了好几回招呼，给双子做新衣裳多做两套，就是防着这些。”
“这大过年的，大人穿点旧衣裳倒没啥，小孩子就得穿新衣裳才喜气嘛，你非不听！”
听到谭氏的数落，杨华梅笑着道：“这过年也就那么个意思，做一套新衣裳意思下就行了，做多了，他们这会子猛长个头，等到天再冷的时候衣裳又小了，做多了浪费！”
谭氏撇撇嘴，“大人少吃几口，就有那个做衣裳的钱了，大过年的何苦要委屈孩子，真是的。”
杨华梅笑着对杨若晴道：“我说不过，你来说。”
杨若晴于是笑着对谭氏那边道：“奶，姑是双子的亲娘，她委屈自个也舍不得委屈俩孩子啊，你就甭说了。”
谭氏道：“我是看这是过年，一年就一回……”
杨若晴再笑，“现在也是咱们这几家日子过好了点，咱村其他好多人家，日子不好过的一抓一大把呢。”
“他们那些人家过年，孩子们别说一套新衣裳，半件都没有。”
“就算是搁在咱家，三四年前，过年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们不都是穿旧衣裳嘛？”杨若晴道。
谭氏道：“那时候咱老杨家没分家，你们这些又都是丫头片子，两件新衣裳肯定得先紧着孙子们啊！”
杨若晴道：“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大安小安那几年过年都是穿打补丁的衣裳啊，有双新鞋子就不错咯。”
谭氏被杨若晴的话堵了一下。
老太太顿了下，接着道：“那会子还不是家里穷，吃都吃不饱，哪里还管那些呢！”
杨若晴道：“所以啊，这人哪，是遇啥日子就过啥日子，没得挑。”
“所以没钱的时候啊，勒紧裤带苦着过，这手头阔绰了一点呢，也要悠着点花，不防一万，总防万一呀？”
“所以，姑姑给两双子每人做一套过年的新衣裳，是理性的做法，不铺张浪费，对吧？”
谭氏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你爹娘一辈子没说过的话都被你给说了，我说不过你！”谭氏道。
老太太转过头去，接着在那逗弄大白。
老太太这是在这场争论中认输了。
杨若晴该表达的也都表达了，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就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了。
“姑，你好生照看这小黑啊，我去灶房帮我娘烧菜了啊！”杨若晴道。
杨华梅点头：“让三嫂别烧太多菜，咱都不是外人，随便弄几个爷们下酒的菜就行了，不要那么累。”
杨若晴欣然一笑：“大过年的，累一些也乐呵啊，姑，那你先坐，我等会再过来啊。”
后院，香味儿霸占着整个后院。
就算是吃过早饭没多久的杨若晴，刚一走进这后院，整个人的馋虫都在瞬间被唤醒了。
“哎呀妈呀，逢年过节胖十斤，我这刚放下筷子就又饿了，咋整啊！”
杨若晴说笑着进了灶房。
灶房里面，孙氏，杨若兰一个锅上，一个锅下，正在那忙忙碌碌。
听到杨若晴这打趣的话，孙氏忙里抽闲朝这笑了声，道：“正月里可不就是这样嘛，吃了耍，耍了吃，吃饱了耍累了倒头就睡，睡醒了再接着吃。”
“哦，天哪，跟猪差不多啊！”杨若晴道。
孙氏嗔了她一眼，“说傻话。”
杨若兰也咯咯的笑：“猪可是好东西呢，在咱庄户人家，猪是宝，年宝。”
杨若晴道：“对哟，像猪还是好事恩，吉祥，喜庆。”
母女三人都笑了，杨若晴捞过一旁的围裙往腰上系，“娘，接下来烧啥菜？我帮你！”
第1807章 另当别论
各种炒肉卤肉熏肉咸肉，跟辣子大葱蒜苔混搭着粉墨登场。
孙氏生了一只火锅，火锅里的白萝卜是自家地里种的，肥美香脆。
跟萝卜搭配的，是牛肉。
杨若晴抄起大筷子把辣椒酱往那火锅里挑，搅拌着，锅里的萝卜跟牛肉顿时就被染成了酱红色。
在高温下，发出咕咕咕的欢快声响，热气和香味儿扑面而来。
杨若晴夹了一块切得厚薄适中的牛肉打量了下啊，这牛肉啊，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属于非常高端的食材。
一斤牛肉的价钱，足够买十几斤猪肉了。
就因为这是农耕时代，没有机器，牛是最主要的生产工具。
就拿长坪村来说吧，一个村子七八十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能够独立拥有一条牛的人家，一只巴掌都能数出来。
从前老杨家就卯足了劲儿养了一条牛，那么多田地的耕种都是靠着那条牛。
而其他人家，三四户人家合伙出钱买一条牛，司空见惯。
赶上农忙的时候，人累啊，牛更累。
白天，晚上，都要耕种，没有半刻停歇。
还有更多的人家，连合伙买牛的钱都出不起，所以耕田拔地都是靠自己。
所以，在这个时代，庄户人家过年过节杀猪杀鸡的，牛，是轻易不能动的。
瓦市里牛肉平时是买不到的，当然了，权贵之家和上流社会，另当别论。
这会子是山村，乡下，只说乡下人家的话。
杨若晴此刻筷子头夹着的这块牛肉啊，是年前隔壁村子有几户人家共用的老黄牛，因为过度的劳累，加速了它的衰老。
它没法再耕田了，于是那几户人家一合计，把这老黄牛卖给了屠夫，换了些钱过年。
原本杨若晴是没打算去买那牛肉的。
为啥？
她这人有时候精明，可有时候也有点傻心眼儿。
心疼那老黄牛，活着的时候耗尽了最后一滴汗水。
死了，这肉还得被拿来卖钱。
这种肉，吃着心里难受啊。
那个宰牛的屠夫，一直想做天香楼供货的生意，所以送了三十斤牛肉过来。
杨若晴是东家，杨永进是掌柜，那个屠夫把他们两个都贿赂了。
杨若晴这儿二十斤，杨永进那儿十斤。
杨若晴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看到小安和小洁他们那副馋样儿，收下了。
冬天吃牛肉，对身体好。
只能用阿q精神来劝慰自己，六畜为人所食，人类做为食物链的顶端，吃一切其他低等的生物是自然界生存法则下获取的权利。
再用迷信一点的说法，那条老黄牛的灵魂，已登记了。
吃肉，也没啥是吧？吃吧吃吧，搁在前世不也狂吃过牛排嘛，不矫情啦！
“哇，这牛肉炖萝卜好香啊！”
杨若兰也凑了过来，深吸了一口香气儿。
杨若晴笑了，别说是这大块的牛肉和炖得软糯的辣萝卜了，就是这锅底浓稠的汤汁，她都能泡两大碗米饭下肚！
哎，突然觉得人类在美食和本能的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晴儿啊，你不是让我把那鱼鳔给留着嘛，都在这呢，你要这个鱼鳔做啥呀？”
孙氏声音传了过来，杨若晴于是放下筷子，盖好盖子朝孙氏那边走去。
孙氏正准备烧鱼，在她手边，还有一只白色的，长长的鱼鳔。
杨若晴拿起那鱼鳔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我这就来弄。”
“晴儿，这鱼鳔你不跟这鱼放一块下锅烧吗？”杨若兰看着杨若晴拿着三只鸡蛋在手里，忍不住好奇的问。
杨若晴抿嘴一笑：“鱼鳔以前都是跟鱼搁一块烧，今个咱换种吃法。”
“啥样吃？”
“嘿嘿，先不说，兰儿你看着就成。”
杨若晴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把鱼鳔重新用水冲洗了下。
将三只鸡蛋在锅台上轻轻磕一下，照着鱼鳔入口的地方将整只的鸡蛋液灌了进去，第二只第三只鸡蛋如法炮制。
接着再往里面撒入一点盐花，一点糖，一撮大蒜和生姜沫子。
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细细的红丝线将鱼鳔的入口处捆死。
拎在手里随便晃动几下，好让先前的那些调味料均匀的散播开。
接着她找来一只碗，将捆好口，鼓鼓囊囊的鱼鳔放到碗里，上面再倒入一些去腥的米醋，刷上一层酱油，放在那儿。
“这就完事儿了？”杨若兰好奇的问。
杨若晴道：“怎么可能啊，这还是生的呢，我让它先入入味儿，等一下它的小伙伴呢。”
“啥小伙伴？”
“咚咚咚咚……看这里！”
杨若晴从碗筷橱柜里端出来一盘个头大的大红枣。
这些大红枣一看就是被水浸泡过的，杨若晴洗了把手，拿过来两根牙签。
一根自己留着，另一根递给杨若兰：“兰儿姐，你这会子没事儿先帮我剔枣核。”
“好滴！”杨若兰接过牙签，姐妹两个一块儿埋头剔着，有说有笑。
孙氏在一旁侍弄其他菜，看到小桌子这边的姐妹二人，满脸欣慰。
很快，枣核全部剔除完毕，杨若晴端来一小碗也是浸泡过的糯米。
“兰儿姐，再帮我把这些糯米灌道枣子里面。”她道。
“好嘞。”
很快，心灵手巧的姐妹二人就把每一只枣子给填满了。
“接下来咋整？”杨若兰问。
杨若晴把糯米枣子用筷子在碗里摆出造型来，再往上面浇上一勺子蜂蜜水。
“接下来啊，就让这它们一块儿上锅蒸煮咯。”
杨若晴取来家里专门蒸煮包子馒头的多层蒸格，将鱼鳔和糯米枣子分别放了进去，架在水炉子上，让它们开始了它们的旅程……
……
等待的过程，总是很美丽，且充满了期待。
“娘，五婶他们啥时候过来吃饭啊？”杨若晴突然问孙氏。
鲍素云没有娘家，早已将孙氏这里当作了娘家。
每一年正月都要来杨华忠家拜年，这种拜年跟兄弟间的那种拜年，更深一层。
听到杨若晴的问，孙氏想了下，道：“本来是打算今个晌午过来的，跟梅儿他们刚好凑一下。”
“除夕夜里，你五婶做了个梦，梦到了她已故的娘。”
第1808章 享受
“说是缺了衣裳被子，在那边不暖和，你五婶就跟你五叔那一说，两口子觉着是不是那老太太有啥指示，所以才托梦的？”
“于是两口子打算带着两孩子去一趟庙里，烧个香啥的。”
“晌午饭是赶不回来了，夜饭差不多。”孙氏道。
“哦……”杨若晴点点头，不再多问。
在娘仨的合作下，一顿丰盛的饭菜快要好了。
骆风棠来了灶房，接收到杨若晴的指示，赶紧去堂屋那里收拾桌子，摆凳子啥的。
当热腾腾的菜一拨拨送去堂屋，杨若晴也取下了蒸格。
鱼鳔熟透了，鸡蛋液在里面成型。
杨若晴用菜刀将鱼鳔跟切火腿肠似的，切成一圈圈薄薄的‘饼’。
正中间是金色的凝固了的蛋黄，蛋黄外面包裹着一圈白色的蛋白。
蛋白里那一点点绿色，是葱花。
再外面，如同一圈乳胶质的东西，便是鱼鳔了。
杨若晴拿起浓香四溢的芝麻油，往盘子里摆好了的一圈圈鱼鳔包蛋上淋了一圈后，骆风棠进来了。
“啥菜？咋这么香？”他吸了吸鼻子，问。
杨若晴笑了声，夹了一块鱼鳔包蛋送到他的嘴边：“来，尝一块。”
骆风棠有点不好意思，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杨若晴笑了：“我娘和我姐都不在，就咱俩，赶紧的！”
骆风棠于是张口接了，包在嘴里吃着，一脸的享受。
“咋样？好吃不？”她笑眯眯问。
骆风棠用力点头。
“太好吃了，这鸡蛋……跟平时吃的那鸡蛋不一样哈！”他道。
“啥个不一样法啊？”杨若晴问。
骆风棠道：“滑不溜秋的，就跟，就跟吃猪蹄似的，可又不大像……”
杨若晴噗呲一声笑了：“是鱼鳔啦！”
“鱼鳔？”
“嗯，这玩意儿可以入药，吃了对身子好，能补血呢！”杨若晴道。
“哦！”骆风棠恍然。
杨若晴把鱼鳔包蛋和蜂蜜糯米枣放到托盘上，拍了下他的肩：“好啦，赶紧把菜送去前院吧，我再炒一个青菜芯也去前院了。”、
这一顿饭菜啊，原本杨若晴还以为牛肉烧萝卜会博得头筹。
没想到，鱼鳔包蛋和蜂蜜糯米枣竟然成了并列的冠军。
等到她端着炒好的青菜菜芯来到堂屋，桌上已经空了两只盘子。
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做的那两道嘛！
“哇哦，头一回创新，还担心大家不爱吃呢，这下我放心啦！”杨若晴笑着道，把青菜心放到了桌上。
杨华梅笑着道：“晴儿啊，那个蜂蜜糯米枣咋做的呀？回头一定要细细的跟我婆婆那说说，回去了咱也照着这么做，俩双子可爱吃了呢！”
听到杨华梅这话，杨若晴笑着连连点头：“没问题啊，做法忒简单了，保准你听了也会做。”
杨华梅却连连摇头：“还说甭跟我说了，我厨艺不行啊，你跟我婆婆那说就行啦。”
杨若晴笑。
老王家人也笑。
老杨头却板下脸来，对杨华梅这道：“这话说的不像样啊！”
“哪个生下来厨艺就好了？不都是后来学的嘛！”
“栓子娘年纪一天比一天打，老王家的锅铲柄，早晚一天得你来接手啊，伺候公婆，照看孩子，你说你不会厨艺，那可咋成？”老杨头道。
杨华梅吓得吐了吐舌头，“哎呀，我开玩笑的啦，学学学，回头我一定学，这总行了吧？”
“嗯，这才像为人媳妇该说的话嘛。”老杨头道。
老汉又拿起酒盅，跟王洪全那伸了过去：“亲家，来，咱走一回！”
老杨头跟王洪全碰杯，杨华忠便跟王栓子碰杯：“姑爷，咱也喝一口。”
然后，孙氏拿起了一双公筷，在那给栓子娘夹菜。
栓子娘护着自己的碗，左躲右闪，跟孙氏玩起了躲猫猫。
劝酒的话，劝菜的话，热闹的响起，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的好。
杨若晴挨着骆风棠的身旁坐了下来。
鱼鳔包蛋和蜂蜜糯米枣这么受欢迎，她是打心眼里的高兴啊。
鱼鳔包蛋先前出锅的时候，她自己也尝了一口。
可那蜂蜜糯米枣，却一口都没吃到，这忙活了好一阵，都不晓得是啥味儿呢……
突然，一只蜂蜜糯米枣放到了她的碗里。
扭头一看，刚好跟骆风棠宠溺的目光撞到一块儿。
“给你留的。”
他压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她勾唇，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
软糯香甜的糯米枣，完完全全将糯米的清香跟红枣的酸甜融合在一块儿，在高温下进行了升华。
吃在口中，绵柔醇香，唇齿间的甘甜，直达心底。
吃过了晌午饭，杨华梅跟着老王家的人回老宅去了。
谭氏喊了杨若晴到跟前：“扶我去老宅，我要去看看鸿儿咋样了。”
杨若晴看向老杨头，老杨头抽了饭后一口烟，道：“走吧，我也去瞅瞅啥情况了。”
于是，老杨头走在前面，杨华忠驮着谭氏走在老杨头身侧，杨若晴杨若兰姐妹跟在后面，五个人一块儿去了老宅。
杨华忠家的那辆马车就停在老宅门口的青石板路上。
“永智抓药回来了。”老杨头对身旁趴在杨华忠背上的谭氏道。
谭氏便吩咐杨华忠：“到了门口就放我下来，我自个走。”
“好！”
大家伙儿进了堂屋，扑面而来就是一股药味儿。
谭氏皱起了鼻子，拿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正月初一就搞得到处都是药味儿，不吉利，这个陈氏，真是个扫把星！”谭氏嘟囔道。
老杨头的脸色也不好看，双手背在身后，径直来到杨永智那屋门口。
正要抬手敲门，屋门突然开了。
杨永智闷着头从屋里面出来，脸色铁青。
伴随他出来的，还有从拉开的门缝里传出来的陈金红的骂声。
“你就是个窝囊废，蠢材，怂包……”
“我陈金红真是瞎了眼了，当初在四个师兄弟里面偏偏挑中了你。”
“你大哥二哥欺负我，你也不给我做主，你还是个男人不？”
“你他妈、的就是个废物，你不配做男……”
“住嘴！”
老杨头一声怒喝，屋里的骂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