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9章 必要的嘛
刘氏说得义正词严,唾沫横飞。
末了,还拿出一文钱出来双手奉给谭氏:“喏,这就是那一文钱,我可不敢留这一文钱,我上交给娘您!”
前院,陈金红躺在被子里,伸着懒腰,正在为自己先前的机灵举动而得意。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钱给到位了,没有收买不了的人。
瞧瞧,这个四婶刘氏,不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吗?
哈哈,看来往后在老杨家想要站稳脚跟,收买一批人为自己摇旗呐喊,也是必要的嘛!
陈金红正躲在被窝里打着如意算盘呢,屋门被人叩响了。
陈金红不吭声。
屋门又被叩响了,随即传来了杨永智的声音。
“天还没黑咋就关门了?你在里面做啥?”他问。
陈金红松了一口气,赶紧揭开被子下了床过来拉开了屋门。
杨永智果真站在屋门口,相对于之前离开时的神色,这会子杨永智的脸色恢复如常。
想必是去外面走了一圈,呼吸了几口外面的风,所以平息了下来吧?
陈金红暗想着,伸手把杨永智拽了进来,正要关门,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等下!”
陈金红怔了下,探头往屋门口瞅了一眼,便见刘氏扶着谭氏正朝这边过来。
陈金红错愕了下,赶紧往后退就要关门。
杨永智却抬手撑住了门框,“奶让等下,你急吼吼的要关门做啥?”
他一脸的不解,问。
陈金红可顾不上跟杨永智这解释啥,去拨拉他的手指,想要把门关上。
这惊惶的样子,如同遇到了洪水猛兽,下手也没个轻重,长长的指甲刮到了杨永智的手背。
“嘶……”
杨永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的手背,掉了一块皮,露出鲜红鲜红的肉。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刘氏扶着谭氏已经风风火火来到了屋门口。
“永智你赶紧让开。”
刘氏上前来,一把将杨永智拽到了一旁。
然后,谭氏上前来,抬了下手,那一文钱被狠狠砸到了陈金红的脸。
“你个黑了心肝的毒妇,满肚子的坏水!”
砸完了,将陈金红砸懵了,谭氏的骂声也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
“长辈喊你去后院,你还敢不去?”
“是哪个教你拿钱贿赂传话的人?喝着伙儿的忽悠我?”
“这是哪家的规矩?你那死鬼爹妈就是这样教你的?”
“有爹生没娘教的狗东西,贱货,搅屎棍,过来祸乱咱老杨家……”
近年来,谭氏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骂人的,这会子再次出山,这雷霆之怒,当真把陈金红给吓到了。
“奶,我冤枉啊,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忽悠您老啊……”
陈金红捂着被砸痛的脸,跌声赔罪,解释。
明白了啥情况的她,在心里把刘氏这个收了钱还要倒打一把的小人咒骂了个遍儿。
“我们家永智现在没差事做,我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钱花,我哪里有那个条件去拿钱贿赂人啊?”
“是四婶冤枉我啊,四婶啊,你要还我一个清白啊!”
陈金红哭着喊着,可怜兮兮的求饶着。
久经沙场的刘氏可不是吃素的,见状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叉着腰跺着脚。
“三侄媳妇啊,你这话说的诛心哪!”
“我进老杨家十几年了,啥样的人,娘晓得。”
“我可是不是那种为了一点钱就啥都不顾的人,像你这样拿钱收买人的手段,我们庄户人家做不出来。”
“明明是你给了我一文钱,让我去帮你跟娘那扯谎,说你身子不舒服,不去后院。”
“铁证如山,你咋就不敢承认了呢?”刘氏哭骂着。
陈金红道:“啥钱啊?你说我给你钱,我就给了啊?”
“那我还说我给了你金元宝呢,你把金元宝还给我呀!”
陈金红和刘氏两个人撇开了谭氏,在那撕起逼来。
杨永智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屋子里面,鸿儿也被这屋门口的吵闹声惊醒,吓得在摇篮里嗷嗷的哭。
杨永智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这屋门口闹成一团的妇人。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他问。
出去一趟,就闹成这样?
刘氏和陈金红忙着撕逼,没空理会杨永智。
谭氏手一挥:“你娶的这婆娘,跟咱玩套路。”
“我让你四婶过来喊她去后院东屋,她不去,还给一文钱给你四婶买通她,让她帮着扯谎敷衍我,这像话不?”谭氏问。
杨永智大愕,眉头也是紧紧皱在一起。
本想调解一下,可是,摇篮里面鸿儿的哭声越来越凶,杨永智没辙,对着这几人低吼:“要吵吵都去门口大路上吵,鸿儿要睡觉!”
撂下这话,他转身回了屋子,并把屋门给狠狠关上了。
这件事儿,一直持续到老杨头从老陈头家串门回来才得以消停。
“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吵吵得跟斗鸡似的,都成啥样儿?”东屋里,老杨头拿着手里的旱烟杆子指着面前披头散发的刘氏和陈金红,厉声呵斥。
刘氏和陈金红两个各站一边,刘氏的头发乱了,被陈金红扯成了鸡窝。
陈金红的脸上挂了彩,一边衣裳袖子也被刘氏给扯下来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都耷拉着脑袋,埋头听着老杨头的训斥。
老杨头看着面前这二人,斗大如牛。
“妇道人家要守妇道,要有妇人的仪容。”
“你看看你们两个,像啥样儿?”
“还有金红,不是我说你,你前段时日不是蛮正常的嘛,咋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发疯?”
“你到底是哪里不痛快?还是咱老杨家哪里让你不爽了?”
“今个你说出来,咱一起合计合计,这大过年的,都莫要再折腾了,鸡飞狗跳,家宅不宁,让村里人看了笑话!”老杨头道。
边上,谭氏在那里煽风点火。
“她能有啥不痛快的?啥活都不用做,永智在外面赚钱,她一门心思在家带孩子还把孩子给带病了,她日子比谁都好过!”谭氏道。
“你也少说两句!”老杨头朝谭氏那低喝。
第1780章 成秃头了
谭氏撇撇嘴,扭过脸去。
屋子里,其实还坐着其他人,那就是杨华明和杨永智。
老杨头视线从谭氏身上移了回来,落回杨华明和杨永智的身上。
“今个,老四和永智也在,这屋里就咱这几口人,老四媳妇,永智媳妇,你们两个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到底为啥要搞成这样?”老杨头再次喝问。
“今个你们两个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都给我在这站一宿!”
“我们老杨家一般不随便动用家法,你们莫要逼我!”老杨头再次道。
这下,刘氏和陈金红都有些怕了。
刘氏目光闪躲了一阵,率先出声了。
“我发飙,跟永智媳妇撕扯,就为两条。”
“一,她明明是拿了一文钱收买我,还非要说成是十文钱。”
“二,我陪娘过去找她,是她先不尊重我这个长辈,我只是动口,她先扯我头发的,瞧瞧,这头发都扯下好几缕了,头皮都露出来了!”
刘氏说着,弯下腰来掰着自己的头发,让众人看那头皮。
“哎呀,快些把你那头发合拢吧,几个月没洗你那头了,头皮都黑了,看啥呀看!”
杨华明皱着眉,直接呵斥刘氏。
刘氏把手放下来,站直了腰身。
“头皮再黑,那也是头皮呀,这被永智媳妇扯下了好几把头发,都快成秃头了,让我咋有脸走出去?”刘氏忿忿的道。
一旁,陈金红哼了一声,抬手指着自己的脸。
“你看我的脸,都被你那爪子给抓破相了,你咋赔我?”她问。
“还有我这衣裳袖子,还有我这衣裳里面,痛得不行的脏腑,四婶你都是下黑手,你咋赔?”陈金红问。
“赔赔赔,我赔你个屁!”刘氏朝陈金红那啐了一口。
“爹,老四,永智,你们都看到了吧?”
“当着你们的面,这个侄媳妇都敢这么嚣张,背着你们,她压根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底!”刘氏道。
陈金红气得快要吐血了,深深感受到自己陷进了刘氏的坑。
陈金红索性闭着嘴,不跟刘氏缠磨,说多错多。
老杨头抬手,制止了刘氏的话,“你先闭嘴,我这正问她话。”
刘氏闭嘴了。
老杨头威严的目光再次落在陈金红的身上:“我也看出来了,这段时日,你闹腾的不浅。”
“说吧,到底是为啥,摸憋心里,咱今个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话说清楚了,咱接下来就都不准再闹,安安分分过大年!”
老杨头把旱烟杆子塞到嘴巴里,抽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圈烟圈来:“说吧!”
陈金红看了眼四下,主要是看了眼杨永智。
杨永智一脸紧张的看着陈金红,在那朝她使眼色,不让她乱说话。
可是,陈金红却梗起了脖子,“说就说,谁怕谁?”
然后,陈金红往前踏出一步,对老杨头道:“我就不爽三叔家。”
“啊?”老杨头愕了下,手里的旱烟杆子差点掉到地上。
边上的其他人也都诧了下。
“咋说?”老汉问。
“偏心眼儿!”陈金红道。
于是,噼里啪啦将杨若晴把酒楼管事差事分给其他人,不给杨永智这事儿,变本加厉的说了。
“爷天天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来,为啥他们大三房对我们小三房就这样苛刻?我们永智哪里不如人了?”陈金红问。
这回,不待老杨头出声,杨华明率先开口了。
“永智媳妇啊,你要是挑别人的刺儿,我们都还能听听,分析几句。”
“你要是挑的是三哥和晴儿他们的刺儿啊,那我只能说,你这纯粹是妇道人家,啥事都不懂就晓得瞎嚷嚷!”他道。
刘氏道:“不是瞎嚷嚷,是得了眼红病。”
老杨头一记厉目瞪过去,刘氏顿时不敢吱声了。
老杨头揽过话茬,对陈金红道:“你四叔的话,也是我想要说的。”
“你三叔和晴儿,对咱老杨家上上下下,那是没得挑的。”
“据我所知,晴儿是给过永智两次机会的,是你们自个不好好珍惜,做事不踏实!”老杨头道。
陈金红辩解道:“运输队太辛苦啦,这大冷的天,永智身体扛不住!”
老杨头指着杨华明:“你四叔,你五叔,当初都是先在运输队做起的。”
“你二哥,你以为过去就是当掌柜吗?跑堂的伙计他做了两个月,晴儿看到他磨砺得差不多了,提拔他做了个小管事。”
“家里这些人,都是一步一步磨砺出来的,而你们呢?”
“就想着走后门,坐享其成,不是我这个做爷的偏心眼儿,我就把话搁在这里。”
“现在,就算给永智一个掌柜做,他也做不了!”
“你们想要赚钱,就给我踏踏实实的做,一步一个脚印,”
“往后,谁要是还敢拿这个事儿来闹,那就滚出老杨家,老汉我一口唾沫一口钉,你们都记住了!”
……
“嘿嘿,实在是出乎预料啊,这趟爷竟然这么维护咱大三房啊!”
杨华忠家的堂屋里,杨若晴夫妻孩子正在这边吃夜饭。
听到过来串门的杨华明转达的这番话,她忍不住乐了。
“不过,爷这话说的总算是公道,哎,宽慰我心啊!”杨若晴嘻嘻笑着道。
边上,杨华忠和孙氏骆风棠他们也都是满脸欣慰之色。
这几年,家里发达了致富了,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家里这些亲戚朋友们。
甚至于村民,都带着他们致富,大家都心知肚明。
杨华忠道:“爹这话,暖了咱大三房上上下下的心啊。”
孙氏点头。
杨若晴也点头,她接着问杨华明:“四叔啊,那后来呢?爷放出了那番话后,三哥三嫂还抱怨啥了没?”
杨华明摇头:“你爷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们还能说啥?再说,那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两口子灰溜溜的走了,回到自个屋里关上屋门,就不晓得还抱怨不!”他道。
堂屋里人都笑,那两口子肯定还是会抱怨的。
随便他们抱怨好了,正如刘氏说的,这世上,很多人就是天生的红眼病。
第1781章 凤毛麟角
“三哥三嫂下回要是还跟我们这抱怨,我就给他们讲个渔夫和金鱼的故事。”杨若晴微笑着道。
骆风棠顿时来了兴趣。
“晴儿,渔夫和金鱼是啥故事啊?”他问。
桌上,正在努力扒拉饭菜的小安最喜欢听故事了,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
“姐,你先给我说说嘛,我想听。”他激动的道。
杨若晴看了眼小安,笑了。
然后也放下了筷子,“很久以前,有一对贫穷的老两口住在水边,老汉每天天没亮就去撒网打鱼,老妇就留在家里。”
“纺线,织布,缝缝补补,日子过得很清苦。”
“突然有一天,老汉收网的时候,打到了一条金色的鱼儿,那条鱼儿可不是普通的鱼儿,是水里的神……”
接下来,杨若晴把童话故事《渔夫和金鱼》的故事,稍加改版了一下,讲给了小安听。
故事原本就内容丰富饱满,情节跌宕起伏,再加之杨若晴绝佳的演说口才。
不仅小安听得全神贯注,堂屋里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了。
就连先前还在那咿咿呀呀的骆宝宝,虽然太小还听不懂故事的精彩之处。
可是习惯了这睡前故事音调的她,竟然在杨若晴怀里甜甜的睡去了。
一则故事说下来,杨若晴看着自己怀里被催眠了的骆宝宝,哭笑不得。
骆风棠赶紧拿过边上的一件大衣裳,暂盖在骆宝宝的身上。
对他的这个小举动,杨若晴给予了一个赞扬的眼神。
男人,大多都是粗枝大叶的。
能如骆风棠这样外表冷硬,内心细腻的,是凤毛麟角。
桌边,小安头一个从故事里回过神来。
小小少年双眼亮晶晶的,在那一脸感慨的道:“那个老妇人,实在太贪心啦,不懂得见好就收,所以最后注定一无所获。”
杨若晴轻轻点头:“是啊,这个故事告诉咱一个做人的道理,那就是要知足常乐。”
杨华忠也道:“有道理,那个老妇人太得寸进尺了,若不是她的贪心激怒了那条神鱼,神鱼也不会没收那些好东西。”
孙氏道:“那个老汉也有错,耳根子软,老妇人不懂事,他一个男人就应该站出来拿主意呀!”
杨华明嗤笑:“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对渔夫夫妇啊,我看就是永智两口子的翻版!”
“这个故事啊,改天逮住机会我得讲给永智听听。让他明白,他再这么和稀泥,由着陈金红去胡闹,小三房日子会越过越糟糕!”他道。
杨若晴勾唇,笑笑,摇头。
“渔夫夫妇最后都为自己的贪心受到了惩罚,每个人,都该踏踏实实去做事,机会,永远只给准备好的人,可惜三哥三嫂不明白!”
她道,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小安歪着脑袋,一脸的质疑。
“姐,我看那渔夫夫妇并没有受到惩罚啊!你咋说他们受到了惩罚呢?”他很不解的问。
杨若晴笑而不语,一旁,一直沉默着做倾听者的大安,代替她,为小安解惑。
“那些金银珠宝,阔气大院,成群的丫鬟奴仆以及身份地位,他们曾经得到过。”
“而当那些曾经得到过的东西再次失去,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种最惨烈的惩罚!懂吗?”大安问。
小安眨了眨眼,还是有些迷茫。
骆风棠笑了笑,抬手摸了下小安的脑袋。
“姐夫问你,你喜欢姐夫送给你的那把木剑不?”骆风棠问。
小安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
“可稀罕了呢,从前没有那木剑,村里狗蛋他们都不服我,不认我做老大。”
“自打姐夫送了木剑给我后,我走到哪他们跟到哪,可羡慕了。”小安一脸兴奋的道。
骆风棠点头:“好,那如果现在我再把木剑收回来,你会不会很难过?”
小安怔了下,突然就领悟到了。
边上,杨华忠他们也都领悟到了。
一个个在那暗暗点头,都觉得骆风棠这个比方打得,太贴切了。
世上的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呢!
杨若晴也忍不住再次对骆风棠投去一个赞扬的眼神。
这个世上,真正能跟自己沟心,有灵犀的人,非他莫属!
“要我看啊,永智他们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杨华明道。
“起初永智跟着我们在运输队里跑了将近两个月,一口气赚了将近六两银子呢,要管他们两年的花销。”
“现如今,这好差事没了,他要么明年开春老老实实在家务农,”
“要么重操旧业去接木工活做,不管是哪一桩,都没法儿跟在运输队比呀,所以他们两口子憋火,恼了,说白了,也是懊悔啦!”杨华明道。
杨若晴道:“四叔你分析得很透彻,十有**就是这样的。”
“我也是那条金鱼,给了两回机会,不会再给第三回了。”她道。
“哎!”杨华忠叹气。
他转移了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起杨华明关于过年的事情来。
“年内就五六天了,家里的年货操办得咋样啊?”杨华忠问。
杨华明道:“还没去操办呢,这玩意儿啊,只要有钱,赶着马车跑一趟清水镇就全都有了,哈哈哈……”
杨华忠也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也甭拖延了,我们三房和五房都操办好了。”
“你们早些把年货操办回来,孩子们也好早一些吃上零嘴,过年吗,不就是图个乐呵嘛!”
杨华明点头:“三哥说得是,明日我和荷儿娘是打算把过年的肉丸子和肉饼弄出来。”
“后日差不多就能去镇上买年货了,别的铺子二十四就打烊,这杂货铺子可是大年三十的上昼都还开着门做生意呢!”他道。
长辈们开始了忆苦思甜。
这边,杨若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骆宝宝,正想着要回去。
骆风棠出声了。
“晴儿,时候差不多了,宝宝也睡着了,咱要不回去吧?”他道。
并伸出手来捏了下骆宝宝的小手。
还好,母女两个坐在火桶里,骆宝宝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裳,后来岳母又拿了一件衣裳过来给孩子盖。
这小手儿,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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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家里事儿多,很多时候占用了写作时间。第四更正在火热赶制中,一点之前必定上传,困了不能等的宝宝们可以先睡,么么哒,小雨爱你们!!!
第1782章 火热上演
听到骆风棠的话,杨若晴点点头。
骆风棠伸出手来:“我来抱她。”
杨若晴正要把孩子递给他,孙氏出声了。
“从这里出去,到回你们自个的屋里,有好长一段路。”
“宝宝睡着了,裹着走风路会被惊到,今夜不如就留在这边睡吧,你们那屋里的被褥白天都晒过了,暖和!”孙氏提议道。
杨若晴看向骆风棠:“你觉得咋样?”
骆风棠想了下,道:“我觉着岳母说的有理儿,留哪边睡,晴儿你来拍板就是了,我都行。”
听到他这话,孙氏偷偷笑了。
边上的小花小朵也在那偷笑,挤眉弄眼,觉得这个姐夫当真稀罕姐姐啊!
杨若晴却有点点脸红。
她想了下,道:“成,那我们娘俩今夜就留这边睡,棠伢子,你自个回去吧。”
照着这里的风俗,出嫁了的闺女和女婿在娘家,不能同床共枕的。
所以,自己带着宝宝住回从前在娘家时的闺房里,棠伢子就得回去。
不然,就得住其他的客房。
听到杨若晴的话,骆风棠道:“我也懒得回去了,刚好四叔过来了,我想多说会话。”
小安道:“姐夫,你夜里去我屋里睡!”
骆风棠爽快点头:“好!”
杨若晴见状,也放心一笑,扭头对孙氏道:“娘,那我先带宝宝去后院了。”
孙氏道:“我陪你。”
然后,杨若晴和孙氏跟杨华明那里招呼了一声,一块儿回了后院。
这一夜,骆风棠被小安缠着讲了大半宿的故事。
而杨若晴则也跟孙氏靠在床头,母女两个说了大半宿的贴心话。
出嫁了,有空还是需要回娘家来看看。
天天跟丈夫一块睡,有一辈子的时间。
有时候,也要偶尔抽点时间陪陪自己的爹娘。
尤其是娘。
女人的心里,比男人要细腻。
出了嫁,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可也永远是自己娘的女儿啊。
一块儿说说贴心话,听听娘的心声,做娘的贴心小棉袄。
让娘知道,就算你走到天边,也有那么一根亲情的绳索,将你们牢牢栓在一起。
娘的心里,才不会失落,不会孤单!
屋外北风呼啸,被窝里,暖呼呼的。
一夜好眠。
……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
庄户人家,这年味儿是一天比一天浓郁啊。
这腊月天公作美,每天都出日头。大家伙儿都忙着洗洗刷刷,腌制各种腊肉咸鱼。
因为照着庄户人家的经验,腊月天气好,日头多啊,正月的时候搞不好雨雪天气就来了。
这会子勤快一点,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该筹备的东西,一件不落。
等到正月里雨雪封门的时候,一大家子关上屋门,围着火盆烤火,嗑瓜子儿,吃花生,闲话家常,多美呀!
上昼,杨若晴把睡醒了骆宝宝交给了拓跋娴,便找了一条围裙围在腰间,风风火火去了隔壁娘家院子里。
今个,娘,大舅妈,五婶,还有八妹几个都约好了一块儿炒干货。
这些干货,庄户人家不太喜欢去铺子里买现成的。
庄户人家种葵花,种花生,种蚕豆豌豆黄豆。
收获的季节储存起来,等到这腊月就拿出来,在烧红了的铁锅里炒熟。
享受的,不仅仅是嗑瓜子儿的那股子爽快劲儿,更是这收获的喜悦,还有炒制过程中,得到了这份为过年忙碌的喜悦。
“娘,今年咱家的瓜子花生炒的份量比往年多了好多呢!”
灶房里,杨若晴看到锅台边地上那一袋袋生瓜子和花生,忍不住道。
此时的孙氏正站在锅台边,侍弄着锅里的葵花籽。
手里快速的挥舞着,极赋节奏感的沙沙声响从锅里发出来。
再伴随着高温的升华下,瓜子质变而散发出的特殊香味儿。
听一听,闻一闻,让人顿时精神振奋啊!
听到杨若晴的问,孙氏微笑着道:“呵呵,今年你爷奶,还有你兰儿姐和柏小子都在咱家过年呢,肯定得多炒一些备着啊!”
杨若晴恍然。
对于杨若兰和杨永柏过来过年,杨若晴不讶异。
因为去年他们姐弟也是在三房过年的。
而老杨头和谭氏那块儿,照着当初分家时约定好的,老两口在哪房过年,那么正月里大家伙儿都要去哪房落脚。
对于这些过来给老两口拜年的亲戚朋友,自然也都该由这房来接待招呼。
“哇哦,那今年正月,咱家可热闹了呢!”杨若晴道。
孙氏笑着道:“可不就是嘛,所以我得多炒些干货呀,到时候正月里亲戚朋友们过来,也好招呼。”
杨若晴点头:“有道理,娘,你挥锅铲累了吧?我来换你一会儿!”
“不累,这才第一锅呢,刚炒。”孙氏道。
杨若晴道:“我喜欢挥锅铲,你去灶口侍弄柴火就行了。”
孙氏拗不过,只得把锅铲大权给转让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孙氏和鲍素云都过来了。
拿来了自家的瓜子和花生这些,等着一块儿炒。
其实她们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里炒的,可是女人们就是这样,喜欢凑在一块儿边干活边唠嗑,这也是一项集体活动,丰富了身心啊。
有了大孙氏和鲍素云的加入,锅台里面的那口大锅也被启用了。
两个人一组,烘炒工作火热进行中……
“诶,八妹咋还没送东西过来?我们这边等会锅都要空啦!”
大孙氏抓了一把刚出锅的热腾腾的,脆生生的瓜子在嘴里磕着,高声问道。
“她该不会不晓得咱是定在今个炒吧?”大孙氏又问。
其他人也都有点诧异。
杨若晴道:“不可能忘得啊,昨日她过来耍,我跟她说了这个事儿,她当时还说今个吃过早饭就来。”
鲍素云道:“先前我过来的时候,本想着去前院邀她一块儿。”
“可是她不在屋里,永进也不在,我还以为她提前过来了呢。”
孙氏道:“许是有点啥事吧,没事儿,咱慢慢炒,锅和柴禾都是现成的,她来了直接炒就是了。”
“对,迟点来没事儿的。”大孙氏道,众人再次火热的忙活了起来。
而此时,在老杨家老宅里,另一件事也正在火热上演中。
第1783章 一只手
“三弟妹,你咋能做这样的事呢?这西瓜子和葵花子咋能混在一块呢?”
屋子里,曹八妹看着面前箩筐里的瓜子,忍不住埋怨道。
边上,陈金红搓着手,一脸的无辜相。
“哎呀二嫂,对不住对不住,我没看仔细,以为这两个是一样的就把它们倒在一只箩筐里好拎……”陈金红道。
曹八妹道:“我准备了两只箩筐装了两种瓜子,一种是西瓜子,一种是葵花子。”
“就算是大宝那么大的孩子都能分得清啥是啥,你说你一个成年人,咋能连这个都分不清?”
曹八妹质疑道。
“我不过就是要装花生,刚好那会子绵绵要去上茅厕,我就离开了下,托付你帮忙找只箩筐。”
“你看看你,就这样给我找的箩筐?”
“两种瓜子儿混在一块儿,挑都挑不出来,这正月里招呼亲戚朋友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啊!”曹八妹一筹莫展。
陈金红站在一旁先是赔着笑,后来见曹八妹还在那埋怨,陈金红道:“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呀,这不是没看清楚嘛!”
“得得得,二嫂你啥都甭说了,我看你这怒火是熄灭不掉的。”
“要不这样好了,我去拿一双勺子一把菜刀过来,你看着是挖了我这双眼睛呢,还是剁了我一只手!”
撂下这话,陈金红转身就要出屋子去后院灶房找家伙。
刚好杨永进杨永智兄弟一块儿从屋外进来,差点跟陈金红撞个满怀。
“跑这么匆匆忙忙的做啥啊?”杨永智问。
陈金红一看是杨永智,嘴巴一撇,整个人就扑到了杨永智怀里哭了起来。
“我不小心把葵花籽和西瓜子混在一块儿了,我好笨,这么一点小事儿都做不了……”
“我给二嫂赔礼道歉,二嫂还是不肯原谅我,要我去拿把刀来剁了手,呜呜呜呜……”
陈金红在杨永智怀里哭得抽搐成一团。
杨永智和杨永进兄弟听得一脸错愕。
而这边的曹八妹,也气得差点跳起来。
“三弟妹,你怎么能这样睁着眼说瞎话?”她上前几步,涨红着脸质问陈金红。
“没错,我是数落了你几句,可我哪句话让你自残了?”
“人说话要凭良心啊,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今年过年我看你们孩子小,忙不过来,我还邀请你们跟我们一块儿过年。”
“这过年的事儿,都是我在忙,你帮了我倒忙,还不兴我说你两句?这是要赖上我不成?”曹八妹也气得眼泪快要出来了。
陈金红不吭声,还是趴在杨永智怀里哭。
看到对方这副要将柔弱和可怜扮演到底的样子,曹八妹更是气得翻白眼。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边上,杨永进阻止了她。
“算了,少说几句吧,混都混一块去了,就这么将就着炒吧,三婶她们都还等着你,快去吧!”
杨永进道,并对曹八妹使了个眼色。
曹八妹也在气愤当口,但是自家男人的面子,她必须给。
扭身拎起那只箩筐,对杨永进道:“我先过去了,等下你带绣绣一块儿过来!”
“嗯,你先去吧,我马上就去。”杨永进道。
等到曹八妹走了,杨永进看了眼还趴在杨永智怀里嘤嘤哭泣的陈金红。
“你二嫂不是那样苛刻的人,她打死都不会说要你剁手那种狠话,这一点,我是信她的。”杨永进道。
“那天鸿儿闹肚子,我们一块儿去的镇上医馆,你浸泡在屋里的那满满一盆脏衣服,是娘和你二嫂一块儿洗出来的。”
“她是个好女人,你莫给她头上扣帽子!”
撂下这话,杨永进又瞪了一眼闷声不做的杨永智,失望的摇了摇头,也转身走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屋里就剩下杨永智和陈金红时,陈金红不哭了。
她抬起头来,一把推开杨永智,并恶狠狠瞪着他。
“你还是个男人嘛?你的嘴巴是用来做啥的?”
“方才你二哥二嫂轮番的教训我,你二哥那样维护你二嫂,你咋屁都不放一个?”
面对陈金红的埋怨,杨永智脸色也很不好看。
“你让我咋维护你?二嫂是啥样的人,你又是啥样的人,大家伙儿谁不晓得?”
“你要我睁眼说瞎话?那种假话我说不出来!”杨永智道。
听到这话,陈金红气了个倒仰。
那眼泪哗啦啦又下来了。
如果刚才是演戏的假泪,是用来博取同情攻击曹八妹的武器,那么此刻,陈金红流出的眼泪,真的是气愤,痛苦的眼泪了。
“我滴个天哪,我到底嫁了个啥样的怂包男人?”
“都是老杨家的爷们,为啥他们一个个都晓得疼媳妇,而你就这么愚笨?天哪,我真是瞎了眼了!”陈金红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杨永智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大过年的,你再哭哭啼啼,搞的不吉利,回头被爷奶听到了找你去训话,莫怪我没提醒你!”
撂下这话,杨永智也懒得跟陈金红这缠磨。
走进屋子里来,抱起摇篮里已经睡醒了的鸿儿,给他换尿布,打算带他去后院晒日头。
陈金红不爽,气急败坏了追了过去,拽住杨永智的袖子。
“你啥意思啊?你威胁我?你跟你们老杨家的全部人合起伙儿来欺负我?”陈金红跌声问。
杨永智冷冷看了陈金红一眼:“你非要钻牛角尖,跟我说这些扯不清的话,那我只能沉默了。”
“大过年的,都热热闹闹的好不?”他央求道。
“热闹个屁?我心里憋着火,热闹不起来。”陈金红道。
“你憋个啥的火呀?年夜饭,二哥二嫂他们包揽了,不要咱出半文钱,只要带两张嘴过去就行了。”
“腊月里别人家忙着腌制各种腊味,浆洗,你啥都不做。”
“你有啥憋火的呀?”杨永智跌声质问。
“你要是想要硬气一把,你就把咱这小三房顶起来,也跟几位婶子还有嫂子她们一样,操办起来。”
“也不看看咱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
撂下这番话,杨永智抱起鸿儿出了屋子,去后院晒日头去了。
第1784章 忙不过来
留下陈金红一个人站在屋子里,气得磨牙。
然后,她抬脚照着那摇篮狠狠踹了一脚。
……
杨华忠家的灶房里。
妇人们看到曹八妹这箩筐里的东西,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陈金红啊,还真是大小姐呢,五谷不分啊,这两种瓜子明显长得不一样嘛!”大孙氏道。
鲍素云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就不信她不认得,显然是故意。”
杨若晴道:“没有小姐的命,却得了小姐的病。存心的!”
曹八妹道:“我这人一般是不跟人说那些狠话的,这回是当真忍无可忍了,才数落了她几句。”
“呵,还赖上我了,说了一堆耍赖的话,可把我气得……”
杨若晴捂着嘴笑,劝道:“莫气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孙氏也道:“你们是妯娌,这往后还有很多事情要打交道,为了这点事就气成这样,那往后咋办?”
曹八妹叹气。
“大哥还没娶亲,四弟也没成家,娘自个有福儿拖着也忙不过来。”
“我才跟永进合计,年夜饭把大哥和四弟还有娘他们全都请过来一块儿吃,热闹热闹。”
“原本是不打算邀请三房过来的,可是永进说,三房今年刚回老杨家,鸿儿又一直身子不好。”
“永智和金红他们也一直没有准备年货啥的,就跟我这合计,这年夜饭索性也把他们小三房给捎带上,我点头了。”
“现在啊,我可真是后悔了!”曹八妹摇头。
杨若晴道:“这事儿,不是你和二哥的错,主要是陈金红这个人自私,懒惰,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们好心邀请他们一块儿过年,不需要他们出半文钱,也不要他们出半片菜叶子。”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过来帮忙的。可她呢?帮个忙,还是帮个倒忙!”
灶房里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大家伙儿对陈金红的印象越发的差劲了。
孙氏道:“算了,咱都不说了,先炒吧!”
“好,不说了不说了,过年的东西,咱都要开开心心的炒。”杨若晴招呼着。
曹八妹也抛去了先前的不快,围上围裙加入了队伍。
这边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氏的身影冲进了灶房。
“三嫂,五弟妹,你们都在呀,那正好,我想求你们一件事儿!”
刘氏气喘吁吁的道。
众人都诧了下,杨若晴也是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刘氏的身上。
只见她一手挎着一只大箩筐,箩筐里面放了好几只包袱卷。
每一只包袱卷里面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装了瓜子花生豆子这些不同品种的农副产品。
另一只手,则拎着一捆柴禾。
杨若晴眯了眯眼,猜到了刘氏过来的目的了。
果真,不待灶房里人发问,刘氏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在地上。
“这都二十七了,今夜行静,我们四房的肉丸子肉饼还没弄出来,是真急了。”刘氏道。
“三嫂,五弟妹,听说你们今个炒干货,我只得厚着脸皮过来求下你们,”
“帮个忙,顺手把我们四房的也给炒了吧。”
“那啥,柴禾我自个带过来啦,就劳烦你们出点力,哈哈,回头瓜子花生熟了,给你们留一些当作谢礼,咋样?”刘氏笑呵呵问。
孙氏和鲍素云对视了一眼,然后孙氏笑着摇了摇头。
“咱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孙氏道。
“四弟妹你把东西放下就行了,柴禾拿回去,我们顺手帮你炒出来就是了。”孙氏道。
刘氏听到这话,满脸的兴奋。
“哎呀,柴禾我带过来了就断然不会带回去的,不然老四得骂死我。”
“那啥,三嫂,就劳烦你们啦,我还得赶回去接着弄肉丸子肉饼呢!”
刘氏道,转身要走,被杨若晴喊住。
“四叔不是说昨日就在弄肉丸子肉饼吗?咋今个又弄?”杨若晴问。
刘氏道:“哎,甭提了,昨日原本是说好的弄肉丸子肉饼,可我娘家那边有点事,所以我们都过去了,天黑才回来,耽误了。”
“哦!”杨若晴点点头,怪不得昨日没看到菊儿和三丫头他们过来这边耍。
刘氏离开后,孙氏这边接着忙活。
日落的时候,骆风棠抱着骆宝宝过来接杨若晴回去。
家那边,拓跋娴已做好了夜饭,就等着她们回来吃。
“娘,你们先吃,我去看下阿豪哥,顺便给他送饭。”杨若晴道。
拓跋娴笑着道:“这会子莫去,兰儿在阿豪那屋,给他送鸡汤面条来了。”
杨若晴听这话,跟骆风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这条红线,没拉错。
瞧瞧,这杨若兰跟阿豪,如胶似漆呢。
“嘿嘿,那咱就先吃饭,不去打搅他们了。”杨若晴道,坐了下来。
其他季节,夜饭都是吃稀饭和小菜。
冬季,夜饭都是吃干饭,炒菜。
天冷了,吃稀饭不扛饿,冬夜长夜漫漫,吃饱点,才有力气。
“哇哦,娘,你做这么多菜累坏了吧?”杨若晴看了眼桌上的菜,一脸的动容。
有南方的菜,也有北方的菜,桌子中间那一盆牛肉炖萝卜,辣乎乎的,香喷喷的。
只一眼,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听到杨若晴的话,拓跋娴笑了。
“弄几个菜压根就不累呢,我还想着今年的年夜饭,我来操办。”
“到时候把你大伯大妈请过来,还有雅雪和那日松他们,全都叫过来,咱一起热热闹闹的过大年!”拓跋娴道。
“好啊,都请过来,到时候一起过大年。”
吃饱喝足,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娘,你歇着,碗筷我来收拾。”
杨若晴道,抢着起身收拾碗筷。
“你白日里忙累了,早些带孩子去歇息,我来收拾就行了。”拓跋娴道。
杨若晴死活不依。
“宝宝刚吃过夜饭,也还睡不着,娘你陪她耍一会,我把锅碗收拾完了再来。”
拓跋娴终究拗不过杨若晴,留在堂屋里陪着骆宝宝耍。
“娘,我去灶房转一下就来。”
第1785章 几个梦
杨若晴刚走,骆风棠也坐不住了。
拓跋娴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儿子想啥,做娘的明白。
“好啊,你去灶房陪晴儿吧,我有宝宝陪就行了。”拓跋娴一语戳穿骆风棠的心声。
骆风棠很不好意思,脸红了下。
拓跋娴笑了:“傻儿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呢?”
“你们小两口感情好,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拓跋娴道。
骆风棠咧了咧嘴,更加不好意思。
拓跋娴又问:“从前的事,你现在想起来多少呢?”
被问到这个,骆风棠正色下来。
“清醒的时候没想起来过,可是有两回夜里睡觉,我做了好几个梦。”
“梦里面,好多事情,都像是从前发生的似的,有晴儿,有娘,有岳父岳母们……”
“可是当我醒过来,又觉着有些混乱,想不起来。”骆风棠如实道。
拓跋娴认真的听着骆风棠的诉说,末了,她思忖了一番,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做的那些梦,应该都是从前那些事情的缩影和回放。”
“风棠啊,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预兆啊。”
“说明你的脑子里面,已经渐渐的在往痊愈的路上走,等到有一天,那些梦连成一片,你那些丢失的记忆就能全部找回来了。”她道。
找回来,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不好的事。
现在这样的儿子,很开心,很快乐。
每天守着晴儿和宝宝母女俩,进进出出都乐呵呵的。
一旦某天记忆全部回来,他就会想起那个丢失在外,下落不明的辰儿……
想到这儿,拓跋娴的眉头,忍不住轻轻蹙了下。
但不管如何,就算明知会苦痛,丢失的记忆也必须找回来,因为那是一个人的过去。
“娘,您还有啥要交代么?”
骆风棠的声音,将拓跋娴的思绪拉了回来。
拓跋娴看了眼骆风棠,知道他这是心急了,想要去后院陪晴儿了。
“没了,你赶紧去后院陪晴儿吧。”拓跋娴微笑着道。
骆风棠于是赶紧去了后院。
后院灶房里,杨若晴站在锅台边刷洗着锅碗,骆风棠坐在灶门口往灶膛里面塞了几把柴禾。
两个人有说有笑,手里的碗筷啊,不知不觉就洗得差不多了。
“时候差不多了,棠伢子啊,要不去你堂屋那接宝宝,我去阿豪哥那屋瞅一眼,看兰儿姐还在不?”杨若晴跟骆风棠商量着。
骆风棠点头。
杨若晴又道:“等一下,你先把热水送去娘的屋子里,等会她洗澡要用。”
“嗯!”
两口子分头行动。
阿豪的屋子里,杨若兰已经走了。
杨若晴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阿豪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只荷包在那看。
看得全神贯注,嘴角忍不住咧着笑。
连她走到他床边,他都没察觉。
“咳咳……”
杨若晴一手握拳置于唇边,假装咳了一声。
阿豪抬眼,这才发现杨若晴在,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下意识就把手里的荷包往身后藏,杨若晴却眼疾手快,一把抢到了手里。
“哈哈,花开并蒂?”
“这一看就是我兰儿姐的手艺,阿豪哥,你就甭藏啦,我是你们的大媒婆,跟我这你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嘛!”
杨若晴笑着打趣道。
阿豪挠了挠头,更加的不好意思。
“哎,阿豪哥,据我对我兰儿姐的了解,她从前可是不会做这些针线女红的哦!”
“是这两年跟我娘这学的,但她家日子艰难,我堂姐都是给他们姐弟缝制衣裳和纳鞋子。”
“做荷包,送给男人,恐怕你当真是头一个!”杨若晴道,一边把荷包还给了阿豪。
阿豪捏着手里的荷包,一脸的甜蜜。
“阿豪哥,我过来是想要跟你这说一声,今个是腊月二十七。”杨若晴接着道。
“照着咱这一带的习俗,今夜这里‘行静’,你夜里要是听到断断续续的炮仗声和铜锣的声响,莫要惊慌。”她道。
“晴儿,我晓得,先前你兰儿姐已跟我说过了这个事儿……”阿豪道。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笑了。
有个未婚媳妇,处处叮嘱在前头,阿豪哥真是幸福呀!
“嗯,我兰儿姐说了就好,”杨若晴道。
“既如此,那阿豪哥你歇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杨若晴道。
阿豪笑着点点头。
夜里,骆宝宝被杨若晴搂在怀里睡。
外面,隔一阵子,就传来炮仗的声响。
因为被娘亲搂在怀里,小手还贴着娘的胸口,骆宝宝估计是感受到了踏实和安全。
所以,尽管外面有炮仗声和铜锣声,可她却睡得很恬静。
这一夜,就是比拼哪里最安静。
以静为好。
去年行静的时候,老杨家那一个方位据说有些不安静,所以隔年,杨华林淹死在自家的天井里,钱氏也死了……
不知道今年行静夜,村里会不会又有哪里不安静?
一夜好睡。
而在老杨家的老宅里。
前院后院都静悄悄的,就连金氏都已把福儿给早早哄睡着了。
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小三房杨永智他们的屋子里,鸿儿又闹开了。
“这孩子到底咋回事啊?不是吃药也贴膏药了吗?咋还哭闹呢?”陈金红一脸诧异的问,坐在床上揉着眼睛,也懒得下床。
“杨永智,你赶紧去看看你儿子啥情况,我困死了。”她道。
杨永智赶紧下了床,走到摇篮边检查了一番后,“没尿也没拉,八成是饿了。”
陈金红道:“不是说这几日要饿肚子才行嘛,大夫叮嘱的呀!”
杨永智道:“大夫叮嘱叫别吃太撑,可你也不能一整个夜里都不给他吃啊。”
“快,赶紧搂怀里喂几口,别让他哭闹了。”杨永智道。
陈金红这才不情不愿的搂着鸿儿躺下了。
孩子裹上奶,顿时就乖了。
隔天一大早,村子里的妇人们在池塘那块浆洗,都在交头接耳说着昨夜的事情。
杨若晴从池塘那边洗菜回来,跟孙氏这里说着听到的事。
“说昨夜咱村有两个地方有点不安静,一个是长庚叔家那一块,还有就是村北头。”
第1786章 牵红线
“村北头?”孙氏讶了下。
“那岂不又是咱老杨家那块吗?”孙氏问。
杨若晴点头。
孙氏道:“你长庚叔家那边,有好几户人家都生孩子了,估计孩子们夜里吵夜,应该没大事。”
杨若晴点头。
“这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咱都淡定一点吧,不用太过较真。”杨若晴安抚道。
孙氏点点头,娘两个各自忙活起来。
上昼的时候,杨若兰和鲍素云过来了。
“昨夜听说村北头又有点闹动,是啥情况啊?”孙氏问。
杨若兰讶了下,道:“我没听到啥动静啊?平时夜里鸿儿还要哭好几阵,昨儿夜里哭了一两声就安静了呢!”
鲍素云道:“我也没听到啥动静啊,前院四哥他们家的狗也没叫,平时夜里要叫好几声呢,昨夜倒很乖。”
“乖个屁啊,我都快气死了!”
刘氏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人也黑着一张脸进了院子。
“啥情况啊?这大早上的是谁把四婶你惹恼了啊?”杨若晴笑着跟刘氏那询问。
刘氏气得咬牙:“还能有谁?荷儿那个死丫头,还有她养的那条死狗!”
“啊?”杨若晴讶了下,其他人也都很诧异。
“到底啥情况啊?四婶你说说看啊!”杨若晴又道。
刘氏道:“昨天夜里吃夜饭的时候,就把飞飞那只死狗喂得饱饱的,就是想它夜里不要叫。”
“我还特地叮嘱了荷儿,让她睡前安抚安抚那狗。”
“夜里荷儿几个都上床睡了,我和你四叔还在屋里弄肉丸子肉饼,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我们立马丢了锤子洗了手赶紧上床睡觉。”
“半夜里,怪不得那只死狗不闹腾,我们还都偷着乐。”
“等到今个早上我起来一看,肺都差点被气炸!”
“那只死狗,怪不得昨夜半声不吭,原来是摸到了灶房,拱开了我们架在小桌子上的篾竹罩子,把里面六成熟的肉丸子肉饼吃了一大半!”
“那死狗的肚子,撑成了球,早上我瞅到的时候,还躺在桌子底下睡大觉。”
“气得我呀,当时一脚就踹过去了,荷儿那死丫头看到我踹了她的狗,要跟我拼命呢!”
“这一早上可把我气得哟……”
刘氏气得都说不下去了,站在那里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孙氏给她倒了一碗茶过来,“哎呀,自己生的闺女,有啥好气的吗?瞧瞧你,还当真了呢,喝口茶,坐下来顺顺气啊!”
刘氏接过茶来,看了眼孙氏,道:“看看晴儿,再看看荷儿,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要是我没记错,晴儿在荷儿这么大的时候,那可是挑起了一个家的。”
“你再看看荷儿,都十三岁的姑娘了,成天里正经事儿不做,就专门抱着那么一只狗在那唧唧歪歪。”
“为了一只狗,还是一只犯了错的狗,跟我这个做娘的杠起来!心凉了,真的凉了!”
刘氏边说边摇头,满脸的失望之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往日的神气。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都在边上劝着,好不容易刘氏才平息下来。
“那接下来咋整呢?”杨若晴也跟了过来,好奇的问。
“肉丸子肉饼都被吃了,你们过年不就不够了吗?”她又问。
刘氏哭丧着脸道:“我这不正跟你四叔一块儿为这事来的嘛,你四叔去找你大舅和大舅妈他们称猪肉去了,还有两三日过年,应该还能来得及弄肉丸子。我呢,就过来这边坐会,说会话。”
杨若晴点点头:“我大舅他们那边应该还有一些生猪肉的,不过这回呀,你们可得把飞飞给栓好咯!”
刘氏皱眉,“那条死狗,要不是荷儿那丫头护着,我早把它剥了过年添道菜了!”
“论起看家护院,压根就比不上咱庄户人家的土狗忠心。”
“一天到晚就只晓得偷吃,搞破坏,家里的鞋子都被它咬破了。”
“我恨不得拔了它的牙,荷儿还说这是这狗在长牙,到处找肉骨头给它啃,让它磨牙,你们听听,这丫头真是魔怔了!”
刘氏在那数落起杨若荷和飞飞之间的点点滴滴。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杨若晴也是很诧异,荷儿还真是忠实的狗粉啊!
狗狗是人类的朋友,也是玩伴。
喜欢狗狗,这无可厚非。
就拿自己来说吧,追云是狼,可是,在自己的心目中,却早已将追云看做了生死与共的队友,家庭的一份子!
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堂妹宠爱飞飞,是有点过头了。
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明辨是非。
爹妈舍不得吃的鱼肉,省下来给你们吃。
你却留给狗吃。
这个行为,不可取啊。
而且宠狗跟宠小孩都是一样的道理,不能好的宠,坏的也宠。
要正确的引导,几时的纠正。
犯了错,就应该得到惩罚。
而不是护着,偏袒,甚至还跟自己的娘冲突。
这就给人一种很不懂事的感觉。
“荷儿妹子年纪还小,等再过两年就好了。”杨若晴只能这样安抚刘氏。
刘氏摇头,对杨若晴道:“晴儿啊,哎,有些事我来晚了,错过了好事啊!”
“啊?啥事啊?”杨若晴问。
刘氏道:“听说兰丫头和阿豪的婚事是你牵线的,哎,早知道你喜欢做媒婆,我真应该让你把这根线牵到荷儿身上。”
“啥?”杨若晴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而边上的孙氏和鲍素云等也是满脸错愕。
“四婶,你没在说胡话吧?”杨若晴挤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来,问。
“阿豪哥将近二十,荷儿过了年才十三周岁。”
“你这……呵呵……”杨若晴干笑。
刘氏道:“哎,阿豪那小伙子我看着不错,身子好,人品也好。”
“更好的是她无父无母,要是咱荷儿嫁给了他,再在这边落脚扎根,那不就跟招了个女婿姐妹没差别吗?”
“四婶!”
杨若晴打断了刘氏的话。
“阿豪哥现在是兰儿姐的未婚夫,你就莫再说这些不中用的话了,听得别扭啊!”她道。
“再说了,兰儿姐和阿豪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荷儿还是个孩子,你还是先教导教导她吧!”
第1787章 哪家的
刘氏有些尴尬,也有些遗憾。
仍旧在那叹着气道:“荷儿这个死丫头啊,打小的时候我没怎么顾得上管她。”
“到了如今这么大,就跟那树似的,长歪了,我也掰不过来了。”
“我也懒得管她了,还不如早些寻个婆家,把她打发出去。”
“到了别人家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婆婆,男人,一大堆的人会教会她怎么懂事,怎么做人!”刘氏忿忿道。
杨若晴‘扑哧’一声笑了。
心道四婶你这做了老杨家十几年的媳妇,也没见你怎么个学会懂事法啊!
前几日不还是跟三侄媳妇扭打成一团,被全村人笑话了好几天嘛。
看到刘氏还在那里不停的说着,遗憾阿豪这头肥羊被杨若兰给抢先了。
杨若晴笑着打趣道:“四婶,你要是当真那么急着要给荷儿妹子找个年长些的男子做夫君,眼前倒也有个人选,年纪很合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谁?哪个村的?哪家的?”刘氏的眼睛顿时亮了,顿时追问。
边上的孙氏和鲍素云也都诧异的望向杨若晴,不晓得她要给杨若荷推荐谁。
杨若晴道:“后面余家村的余金宝啊,咋样?”
刘氏一听是余金宝没,顿时把嘴巴撇到一边去了。
“那个人渣,一穷二白就算了,还那么窝囊。我才不会把荷儿往火坑里推呢!”刘氏道。
余金宝在镇上遇到小混混,撇下杨若兰,自己兄妹逃跑的事儿,老杨家人现在都已晓得了。
刘氏往地上啐了一口,“都这么多天了,老余家半个人都没过来,这也太不把咱老杨家人放在眼底了吧?”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
孙氏和鲍素云的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刘氏还想再说点啥,杨华忠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门口传进来了。
“晴儿娘,你在屋里不,家里来客啦!”
听到杨华忠的声音,孙氏和杨若晴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走亲访友都是在正月,腊月里大家伙儿都在忙年。
给县衙邹县令和湖光县左君墨家的年节礼,不仅送过去了,对方的回礼也都到了长坪村。
这个时候会是谁?
难道是酒楼里那几个管事的过来送礼了?
也不对呀,往年些管事们都是正月过来拜年的,那么这会子过来的客人,会是谁?
“走,出去看看。”杨若晴道,率先走出了屋子。
孙氏和鲍素云等也都跟了出来,院子门口,杨华忠进来了,正转身招呼身后的人进来。
当那个跟在身后的人一现身,堂屋门口的杨若晴和孙氏等都惊愕了下。
是余家村的余大福,余大福身后,还跟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年轻人。
可不正是余金宝嘛!
“这叔侄俩咋过来了?”
杨若晴暗暗蹙眉,站在堂屋门口没挪动步子,孙氏她们也都没动。
转眼间,杨华忠便领着余大福和余金宝叔侄俩一起到了近前。
杨华忠对孙氏和杨若晴道:“方才我在塘坝那边遇到了大福兄,说是过来咱家坐会,还带来了这么多礼品!”
杨华忠侧身让开,露出余大福和余金宝叔侄俩手里拎着的东西。
篾竹篮子里,装了很多干货,瓜子花生啥的。
木桶里装了鸡蛋,网兜里兜了一对鲫鱼。
除此外,余金宝的手里还抓着一只反绑了翅膀的老母鸡。
老母鸡咯咯的叫,屁股底下咘咘两声,一泡鸡粪飙出来,掉在地上,噶恶心。
杨若晴的眉头皱了皱,开了口。
“大福伯,你们太客气了,不过这些东西我家都用,你们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杨若晴道,脸上半丝笑容都没有。
余大福抬头看着杨若晴,往常过来,这个姑娘都很热情友善。
两家私下里关系也好,走动也频繁,不然,也不会想要拉红线……
只是……
“晴儿啊,今个过来,我着实惭愧啊!”余大福道。
“实不相瞒,今个过来,我是带这个畜生过来登门道歉的!”他又道。
转身朝身后耷拉着脑袋的余金宝呵斥:“你个畜生,来的路上,我咋跟你交代的?你又是咋跟我这保证的?这会子屁都不放一个?”
被自家叔父这样一通呵斥,余金宝脸上有些畏惧。
他上前一步,看了眼杨华忠和孙氏,以及面带愠容的杨若晴。
然后他放下手里的老母鸡,抬手照着自己的脸,‘啪啪!’
甩了两巴掌,清脆响亮,是真的打,一点都没有惜力气。
杨华忠见状,赶紧道:“有啥话咱说话,莫动手。”
余金宝耷拉着脑袋。
边上的余大福气愤的道:“前几日他带着兰丫头去镇上,我好乐呵,本来是想着等他下昼回来我就去问问情况。”
“当天我临时有事,去了二十里地外的一个村子那处理田地纠纷去了。”
“上回那边的几块田地也是从我手上转卖出去的,我这一去啊,昨儿下昼才回来。”
“我把这兔崽子叫过来,想问问他跟兰丫头处得咋样了?差不多了我就要安排媒人。”
“这小子支支吾吾的,我就瞅出点不对劲儿来。”
“昨夜我逼问了好久,这才问出实情来,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这个兔崽子,没半点担当,今个我带他过来,是专门带他过来给你们老杨家,给兰丫头赔罪的!”
“畜生,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跪下!”余大福呵斥着余金宝,并抬脚照着余金宝的后腿那踹了一脚。
余金宝身子一个趔趄,朝前栽倒过去,不是杨华忠及时扶住,余金宝就要磕到台阶上了。
杨华忠道:“大福兄,用不着这样,你这样,倒弄得我们不晓得该咋办了……”
杨华忠一脸的为难之色,孙氏也是不晓得该咋办。
两口子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站了出来,她压根就不看余金宝,只是声音平静的对余大福道:“大福伯,对于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已经犯下了的罪,就算你现在把余金宝踹死在我家的院子里,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所以,你还是别这样,倒让我们难做。”
杨若晴道,看了眼地上还在咕咕叫的老母鸡。
第1788章 当家做主
“你们带来的东西,我们老杨家,还有我兰儿姐,是不会要的。”
“你们回去吧,就当啥事都没发生过,以后咱有田地契约的事情还照样往来,这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忙,我们就不招呼你们了。”
杨若晴最后道,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余大福一脸的尴尬,看了眼余金宝,又看了眼杨华忠,动了动嘴:“那啥,我们今个是专门过来赔罪的,怎么着也得见着兰丫头一面,让这个畜生当着面给兰丫头赔个罪啊!”
杨若晴摆了摆手:“你们的歉意,我会转达给我姐的。”
“当面赔罪就算了吧,我想换做任何一个姑娘,现在都不想再看到余金宝了。”杨若晴直接道。
“娘,四婶,五婶,我们回屋去吧,还有事儿要忙呢!”她招呼道。
孙氏和鲍素云都识趣的转过身跟在她身后回了堂屋,刘氏却朝着余金宝那边啐了一口。
“贪生怕死,还有脸来?不要脸!”
撂下这话,刘氏也扭身回了堂屋。
这边,余大福站在那里,满脸尴尬。
杨华忠也满脸尴尬,他对余大福道:“大福兄弟,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东西也带回去,歉意呢,我们也都看到了,你们都回去吧!”
余大福听到杨华忠也般说,叹了口气。
“好吧!”
然后,拎起东西,带着余金宝离开了杨华忠家的院子。
杨华忠也随即回了堂屋,堂屋里,孙氏她们正在议论这件事。
看到杨华忠进来,孙氏站起身道:“咋样?走了没?”
杨华忠点头:“两个都走了。”
孙氏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就说怪不得老余家人咋这好几天都不来个人问半句,原来是大福兄去外面办事去了。”
刘氏问:“咋?老余家是余大福当家做主?”
孙氏道:“余大福跟余金宝的爹是亲兄弟,上回大瘟疫的时候,余金宝的爹死了,家里就剩下个病怏怏的老娘,带着余金宝兄妹三个。”
“日子过得紧巴,都是余大福在照拂着,余金宝的婚事,也是余大福在操劳。”
刘氏明白了。
屋外,突然又传来了余大福的声音。
“老三啊,抱歉啊,我这还有点事儿忘了问,又一个人折返回来了。”
余大福进了堂屋,对众人赔着笑,道。
刘氏扯了扯嘴角:“你们老余家的人咋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呢?刚走又来,你们到底要做啥?”
余大福被刘氏的挤兑弄了个大红脸。
“那啥,我就是想问问,金宝和兰丫头……还有戏不?”余大福憋足了劲儿,问杨华忠和孙氏。
那期待的目光,刻意放低的姿态,让人都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可是……
杨华忠摇了摇头:“这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兰丫头的心,凉了,我们老杨家人的心,也凉了。”
余大福道:“我晓得这是我们老余家的错,可我还是想说下,金宝这孩子,本质不坏。”
“主要是金桂那丫头,不懂事,金宝是被她给拽下水的。”
“我已经狠狠训斥过金桂那丫头了,也打算过完年就找个婆家把她给打发出去。”
“现在,我就想说,这凉了的心,还能……还能再捂热不?”余大福期期艾艾的问道。
杨华忠皱紧了眉头,不知该如何开口,杨若晴再次站了起来。
“大福伯,这已不存在捂热不捂热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兰儿姐和金宝哥,不合适。”
“跟我兰儿姐合适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在余金宝丢下兰儿姐自己跑掉之后,有个年轻人挺身而出救下了我兰儿姐。”
“现在我们老杨家都很满意这个年轻人,打算等他伤好了,就把兰儿姐许配给他。”
“所以,大福伯,说到这个事儿,我们老杨家,还有我兰儿姐,还得对余金宝感激一下呢。”
“若不是他,我兰儿姐还遇不到她的良人。所以到时候他们成亲办酒席,大福伯你记得过来喝盅喜酒!”杨若晴微笑着道。
听完杨若晴的话,余大福哑口无言了。
总算是把余家叔侄俩全部打发走了,堂屋里,孙氏道:“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弄成这样,哎,这往后咱们添置田地,余大福会不会给咱甩脸子看啊?”
听到孙氏的担忧,杨若晴笑了。
“娘啊,这份心你真是瞎操了。”
“应该这么说,现在余大福正在担心呢,担心咱往后买田地,不找他,不给他生意做了。”
“莫忘了,咱才是金主,是他余大福靠着咱混饭吃!”杨若晴道。
刘氏道:“晴儿说的对,他巴结着咱老杨家还来不及呢。”
杨华忠道:“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咱都不说了,该忙啥忙啥去吧!”
刘氏站起身:“那我去隔壁院子找老四了,今个还得弄肉丸子肉饼,真是烦啊!”
刘氏走后,鲍素云和曹八妹也都散了。
孙氏问杨华忠:“我要去把大安和小安的几双鞋子给洗了,晴儿爹,你做啥去呢?”
杨华忠道:“后日就过年了,买了草纸回来,我今个得抽出些功夫来扎金元宝,后日上昼去山上烧香要用。”
一家人各行其是,杨若晴则喊来了骆风棠。
小两口头上戴了帽子,身上换了旧外套。
拿着长柄的鸡毛掸子,忙着给杨华忠家打扬尘。
打完了这边的扬尘,再去骆铁匠那边的老宅打,最后才轮到他们自己的院子。
过年前打扬尘也是一项风俗习惯呢。
“晴儿,你累了就坐到那边歇息会,剩下的活计交给我来就行了。”骆风棠指着边上一张凳子,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笑着摇摇头。
她看了眼四下,现在她和骆风棠打扫的这间屋子,是老骆家的老宅。
这西屋,是从前骆风棠没成亲前住过的屋子。
床铺,桌椅,衣柜,都照着原来的位置摆放,半点都没挪动过。
如今坐在这屋子里,她竟有一种时光流转,回到从前的感觉。
“这屋子,我有感情,感情还深着呢!”目光在屋内环视过一圈,她感慨道。
第1789章 我的梦
骆风棠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宠溺的目光,鼓励着她接着往下说。
“那时候我刚好跟我荷儿堂妹那么大,你呢,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我记得我头一回进你这屋子,乖乖,当真把我给吓到了呢!”
“这哪里是人住的屋子哦?压根就是个猪窝嘛,那叫一个乱的哟,地上到处都是泥巴,猪窝都比这干燥。”她忍不住笑了,道。
骆风棠听得一脸的专注,也咧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
“晴儿,你说的这一块,我好像有点映像呢!”他道。
“哦?你想起来啦?”杨若晴讶异的问。
骆风棠摇头:“我是做梦,梦里面看到过你说的这些画面。”
“真的嘛?那你再说说看,你记得啥?”她追问。
骆风棠努力的想了想,道:“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面的你,比现在矮,比现在胖,梳着两条乌黑发亮的麻花辫子。”
“走路的时候啊,一甩一甩的,可神气了。”他道,描绘着她的样子,这让她听得眼睛睁大睁圆了。
“没错,我从前没有减肥之前,确实是这副造型,所以村里人,还有我奶他们才都喊我胖丫!”
“哈哈,棠伢子,你接着说呀,还梦到了啥?”她追问。
骆风棠手里擦拭的动作缓慢了几分,他仰着头,微眯了眼,边回想边低声道:“在我的梦里面,你给我送来了一碗饺子。”
“我找不到存放的地方,于是找来一只木桶想把饺子放里面。”
“桶盖子一掀……”
“里面突然跑出来一只肥老鼠,对不?”杨若晴打断了他的话,激动的问。
骆风棠连连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的,晴儿,你咋晓得我的梦?”
杨若晴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
“傻瓜,你做的那个梦,就是真实发生的一件事啊,是咱共同经历的呢,你说我能不晓得嘛!”
她嗔了他一眼,道。
骆风棠也很是兴奋,“这么说来,我当真是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记忆了?”
杨若晴点头:“嗯!”
骆风棠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真是太好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会全部想起来的!”他道。
杨若晴再次笑着点头:“不急,慢慢想。”
他将她搂进了怀里,“晴儿,你熟悉的那个棠伢子,快要回来了,你再等等我!”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记重锤捶打进了她的心窝窝里。
虽然现在也已同床共枕,好得如胶似膝。
但是,在她心里,总觉得还差着那么一丝火候。
总感觉,这味道,还欠缺了那么一点点。
症结,还在于他失忆了。
现在的她,相当于是跟一个全新的他重新爱了一回。
没错,她同样爱着这个全新的他。
可是,她更加割舍不下从前的那个他。
因为从前的那个他,拥有着属于他们两个的回忆。
如何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到情窦初开。
一起忍饥挨饿,一起为了生活,为了生存抗争。
迷茫的时候,互相打气。
疲惫的时候,有一副肩膀互相依靠。
生意从小到大,从长坪村到清水镇,再到望海县,最后越走越远,直至走到京城。
往北,去过大辽,出了雁门关,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车马狂奔。
往南,一起征战,厮杀,在武陵山,他单枪匹马成功为她解围……
这一点一滴,都是两个人共同去经历的,是巨大的宝藏。
不能丢,不能忘。
等到将来头发花白了,在这样无风的冬日,坐在围墙下面晒太阳的时候。
这年少时候,一路走来的风雨历程,都将是拿来回味的……
并将带着这些回忆进入坟墓。
所以,面对着丢失了记忆的骆风棠,她的心里,总感觉欠缺了点啥。
而现在,当他亲口说出当初的经历,她的鼻子酸了,眼窝热了。
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回来了就好,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想起一起……”
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我都陪你一起去面对。
“晴儿,晴儿……”
王翠莲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人也进了西屋。
看到这边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王翠莲脚下一怔,有点傻眼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这边的二人赶紧分开,杨若晴也是燥红了脸,站在那里尴尬死了。
身为男人,这个时候的骆风棠该表现出厚脸皮了。
他咧了咧嘴,对王翠莲那笑着道:“大妈,你找晴儿啥事啊?”
王翠莲回过神来,也笑着道:“哦,我是想说,晌午是吃干饭还是煮面条?”
骆风棠看了眼杨若晴:“晴儿,大妈问你呢,你想吃啥?”
杨若晴抬头朝王翠莲那边笑了笑:“大妈,越简单越好。”
王翠莲道:“早上捣了糯米粉,那要不晌午咱捏甜糯米园子吃咋样?”
杨若晴欣然点头,王翠莲又看了眼这二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扭身出了屋子。
屋子里,杨若晴抬手拍着自己的脸,轻轻跺了跺脚。
“完了完了,被大妈撞到了,当真不好意思啊!”她道。
骆风棠笑:“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呢,咱是两口子呀,两口子搂搂抱抱的很正常。”
杨若晴道:“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搂搂抱抱的,哎,大妈估计得笑我了。”
骆风棠道:“绝对不会,大妈只会高兴,替咱高兴,觉得咱感情好呢!”
听他这么一番说,杨若晴倒是松缓了一点。
“好吧,接着干活,把这扬尘扫完了,甜糯米园子也差不多快熟了。”她道。
“好,开工!”骆风棠抄起了一旁的鸡毛掸子,小两口有说有笑的再次忙活起来。
“晴儿,棠伢子,糯米圆子熟了,你们洗把手过来趁热吃啊!”
不一会儿,王翠莲又过来喊了。
“好嘞!”
两人去了后院洗手,杨若晴看了眼头顶正中间的日头,问骆风棠:“大伯今个是去哪里了呀?咋都晌午了还没回来呢?”
骆风棠摇头:“早上过来推马车的时候,我问他,他也不说,支支吾吾的,就说去外面办点事,我也就没多问。”
第1790章 不能干涉
杨若晴点点头,这骆大伯还玩起了神秘啊?
来到灶房里,大妈王翠莲已将热腾腾的甜糯米圆子装在一只敞口的大碗里,放在锅台边上的小桌子上。
然后摆了两只干净的空碗,两双筷子。
“来,过来坐下吃,碗筷都用热水烫过了。”王翠莲笑着朝杨若晴这招呼。
妇人知道杨若晴的习惯,每餐开饭之前,碗筷都要用开水细细的烫。
说是这样吃在肚子里,不容易生病。
所以王翠莲也学会了,发现现在这身体生病的次数,确实比从前要少。
“大妈,咋就我和棠伢子的碗筷?你的呢?”杨若晴问。
王翠莲道:“我早饭吃得晚,这会子还不饿,你们先吃,锅里还有一些剩饭,回头我等你们大伯回来再一起吃。”
听到这话,骆风棠便拉着杨若晴坐了下来,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来,趁热吃。”他道,并给她夹了一块糯米圆子到她面前的碗里。
杨若晴埋头,吃了一口。
又香又甜,又软又糯,外层在油锅里煎的起了一层微薄的金色的壳。
白糖在高温下溶解,跟那壳纠缠在一块儿,吃在口中,这滋味当真是**啊!
“好吃不?”灶门口,王翠莲笑眯眯的问。
妇人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儿,在那磕。
杨若晴连连点头,一脸的享受。
“大妈手艺真好。”她道。
王翠莲笑了:“论起做糯米圆子啊,咱村排第一的是你五婶。”
“我这个,也是跟她那请教的呢!”妇人笑着道。
杨若晴也笑了。
又咬了一大口糯米圆子,在口中细细品味着这份甜蜜的滋味,她又问王翠莲:“大妈,我大伯上哪去了呀?咋这晌午还没回来呢?”
被问到这个,王翠莲磕瓜子的动作顿了下,噼里啪啦极赋节奏感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那啥,你大伯不让我说啊。”王翠莲一脸为难的道。
“啊?”
杨若晴和骆风棠也诧了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让后,骆风棠放下了筷子,一脸认真的对王翠莲道:“大妈,咱是一家人,大伯有啥好瞒咱的呢?”
王翠莲目光闪躲,欲言又止。
杨若晴则歪着脑袋想了想,“大妈,如果我没猜错,大伯该不会是去周家村了吧?”
“呃……”
王翠莲诧了下,这表情,证实了杨若晴的猜测。
不待杨若晴出声,骆风棠先恼了。
“什么情况?大伯为啥要去周家村?”他问。
“怪不得早上过去牵马车的时候,我问他他还不说,支支吾吾的,原来是去周家村!”骆风棠问。
王翠莲苦笑。
“你大伯不让我跟你们说,就是晓得你们不赞同他去周家村,所以才偷摸着去的。”
“大伯去周家村干嘛啊?”骆风棠又问。
杨若晴再次揽过话茬:“要是我又没猜错,大伯应该是心疼周家村的姑姑,所以给她送些年货过去。大妈,是吧?”
王翠莲再次苦笑,点点头。
“咋啥都被晴儿你给猜得准准的呢,啥都瞒不过你啊!”妇人道。
杨若晴勾唇:“是我太了解大伯了,他跟我爹娘一样,都是这世上最心善的人。”
忘记别人的不是,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好。
尤其是亲情,更是割舍不下。
“啥?大伯给姑姑那边送年货?”骆风棠更加惊愕。
关于骆大娥那个姑姑,骆风棠现在还没想起跟她相关的东西。
但是,骆大娥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前她对老骆家,对他这个侄子做过什么,杨若晴早就跟他这跟说故事似的说过了。
虽然没有记忆,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听到骆大娥做的那一桩桩的事,骆风棠还是气愤得不行。
“我大伯给周家村那边都送了些啥去了啊?”骆风棠又问。
王翠莲道:“鱼,肉,一些大米和麦子粉,估计还会塞点钱……”
骆风棠的眉头皱在一起,闷声不语,显然是在生气。
王翠莲看着骆风棠这副样子,叹了口气。
“你大伯啥性子,方才晴儿也说了,我是不赞同他去周家村的,可我劝不住啊!”妇人道。
自己现在也算是老骆家正儿八经的媳妇了,名字也进了族谱,将来死后也能进老骆家的祖坟。
周家村的骆大娥,是唯一的亲戚,跟自己也是小姑子和嫂子的关系。
可是自己进老骆家门三年了,骆大娥那边压根就没过来过。
这压根就是不把娘家放在眼底,泥菩萨都会有脾气的。
自己心里不满,也是必然。
毕竟送了那么多东西去周家村,自己家里就会少很多呢。
那些麦子粉,留着给宝宝贴饼,蒸包子馒头该多好啊,凭白送去给骆大娥……
王翠莲心里咋想的,杨若晴一清二楚。
自打大妈和大伯打算放弃生子,将自己和棠伢子当作唯一的儿子媳妇的那一刻,骆宝宝也就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女。
大妈心里肯定是不爽大伯这回送年货的行为,可是大妈的性格绵软,不好阻止。
“棠伢子,你就别黑着脸了,吓到了大妈。”杨若晴先是朝骆风棠那轻轻戳了一下他手臂。
“大伯疼姑姑,这也是人之常情。”她接着道。
“他要送,就随他去吧,横竖人都已经到了周家村,你在这里发飙又有啥用呢?”她问。
“咱家如今日子宽裕了,大伯想要送点东西去给亲妹妹,你就随他吧,咱就当是发了一回善心。”
骆风棠道:“等大伯回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对姑姑那种人,压根就用不着发善心。”
杨若晴勾唇,心里其实也是赞同骆风棠的话的。
周霞自己在京城都抱了大腿,做了雪舞郡主呢,也没想过要关照下自己的爹妈……
“棠伢子啊,你可以跟大伯谈这些,但是,要说清楚。”杨若晴接着道。
“这些米粮,麦子粉,鱼和肉,一部分是大伯自个侍弄的,还有一些是咱孝敬他们的。”
“咱孝敬他们的,就是他的,他想要怎么分配,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咱不能干涉。”杨若晴道。
“但是,咱家日子再宽裕,东西也不是大水淌来的,大伯要送,咱不阻拦,只要大伯开心就好。但咱也要表明立场,咱是决计不会跟周家村往来的!”
第1791章 狼牙棒
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骆铁匠从周家村回来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正在打扫前院,自家的院子,其实一点都不脏。
因为拓跋娴和孙氏还有王翠莲她们隔三岔五的打扫,这会子随便弄弄,算是为了迎接新年,走一个程序罢了。
所以两口子在那里忙碌,小花小朵带着骆宝宝在一旁玩耍。
骆铁匠赶着马车进了院子,老远看到骆宝宝,嘴巴就咧开了花。
“宝宝,看这里看这里,快瞧瞧大爷爷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骆铁匠的兴奋的喊着。
杨若晴停下手里的工作,扭头朝那边望去。
只见骆铁匠从马车上下来,肩膀上扛着一只柴草垛子,垛子上插满了冰糖葫芦。
一串串,火红火红的,咋一眼望过去,就跟扛个个火红色的狼牙棒似的。
到了近前,再看那一串串糖葫芦。
一颗颗,颗粒饱满浑圆,色泽鲜艳欲滴。
外面被一层透明的糖衣包裹着,还撒上了白色的芝麻。
尤可想象那股子酸酸甜甜的味儿,还没吃呢,这口水就迫不及待要淌下来了。
“你大伯这是咋啦?咋买这么多糖葫芦呀?”杨若晴笑了笑,问身旁的骆风棠。
骆风棠也是一头雾水,他放下手里的活计来到骆铁匠跟前。
“大伯,你咋买这么多糖葫芦啊?吃不完!”骆风棠道。
此时,骆铁匠正从垛子上拔下三根糖葫芦,分给了小花,小朵和骆宝宝。
闻言,他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
“这些糖葫芦,可不是我自个掏钱买的,是你姑姑和姑爷买的,让我带回来。”骆铁匠道。
啥?
骆风棠怔了了,扭头跟身后的杨若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诧。
杨若晴目测了一下面前的糖葫芦垛子,这根垛子上应该有三十根糖葫芦。
镇上糖葫芦是两文钱一串,那这一垛就是六十文。
铁鸡公骆大娥两口子竟然舍得花六十文钱买这些?
就算今个骆铁匠是送年货过去,照着骆大娥一贯的套路,她可是一个只进不出的人啊!
这日头是从西边出来了吧?
像是能瞅出这小两口在琢磨啥,骆铁匠又笑了笑,道:“今个我瞒你们了,其实我是去了一趟周家村,给你们姑姑那送点年货去。”
“大伯,我们都晓得了,没事的,你想送就送,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骆风棠打断了骆铁匠的话,声音平平的道。
骆铁匠愕了下,只听骆风棠接着道:“姑姑是大伯的亲妹妹,大伯要跟姑姑走动,那是你们的自由。”
“但是到我这里,断然是不会跟那样人品的亲戚走动的,这是我的态度,也请大伯体谅。”骆风棠又道。
骆铁匠听到这番话,明白过来,侄儿还是不高兴了。
“哎!”
骆铁匠重重叹了口气。
“你姑姑,从前那些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寒心。你们不愿跟他们有往来,我也能体谅。”
“其实我今个过去,也不是去捡往来的,不过是想到他们家那家境……”
“我一时没忍住,就给送点东西去了。”骆铁匠道。
骆风棠沉默了,杨若晴则在那拿出一块手绢儿来,为骆宝宝擦拭嘴角的糖。
完事了,杨若晴站起身来,笑着道:“送了就送了呗,今年姑姑家那边着实不错啊,没让大伯空着手回来。”
先前跟大妈王翠莲那唠嗑,杨若晴这才知道,去年过年的时候,骆铁匠也偷偷摸摸去了一趟周家村。
送去多少东西,周家村那边照单全收,连半粒瓜子儿都没回。
“大伯,我问句不中听的话,您也别恼。”杨若晴接着道。
“就算姑姑家那边啥都不回,咱也不计较,我们家不缺那一口吃的喝的。”
“我就想问问,这一垛子糖葫芦,到底是姑姑家买的呢?还是你自个掏腰包,让她们顶个好名儿?”她又问。
这话一问出口,骆风棠顿时也露出了疑惑。
“大伯,姑姑是啥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可别从中替她做这些,来让咱改变对她的看法,那就真的没必要了!”他道。
骆铁匠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这回真是想多啦!”骆铁匠道。
“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事儿呢,这回啊,你们姑姑家是咸鱼大翻身啦!”骆铁匠道。
“他们家从前那三间低矮的茅草屋子拆掉了,盖了暂新的院子,那院子啊,都快赶上晴儿你娘家的院子那么大啦!”
“你们姑姑和姑爷,吃的穿的都好啦,家里还请了两个仆人。”
“一个专门烧饭洗衣,一个打扫院子,喂养后院的牛和猪。”
“我送去的那些米粮和麦子粉啥的,他们都不要,说家里有的是,全让我带回来啦。”
“啊?”
杨若晴和骆风棠再次惊愕。
骆风棠箭步来到马车旁,一把撩开车厢帘子往里一瞅,车厢里,扎了口的两个半袋子米粮和麦子粉果真在。
边上一只篾竹篮子里装着的鱼和肉,也都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
“他们不要我的东西,还掏了钱买了一垛子糖葫芦让我带回来接宝宝。”
“你们姑姑家啊,过上好日子啦!”骆铁匠又是激动,又是欣慰。
“大伯,啥个情况啊?难道是……?”杨若晴问。
难道,是周霞终于良心发现,回来照拂她双亲了?
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弯儿,骆铁匠就出声证实了她的猜测。
“上回去京城,我就说我看到了周霞吧,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信我,还说是看花了眼。”
“今个去周家,你姑姑跟我说,让我别去外道。”
“说周霞当真没死,被京城一个大户人家救了,还认作了干闺女。”
“将来啊,那个大户人家还要给周霞找一门好亲事。”骆铁匠道。
杨若晴问:“周霞自己回了周家村?”
骆铁匠摇头:“她没回,她到了庆安郡,然后派人来悄悄把你姑姑和姑父接去了庆安郡的一家客栈见了个面。”
“是周霞亲口说的这些话,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你姑姑和姑父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将来养老。”
第1792章 羡慕嫉妒
“那周霞还说其他的了吗?”杨若晴有问。
骆铁匠想了下,摇头:“没说别的了。”
骆风棠道:“她没说啥时候回来跟姑姑和姑父相认?侍奉双亲?”
骆铁匠道:“应该是没说这话,你姑姑没跟我这说……”
“诶,对了,她对你姑姑说,让你姑姑再惦记再惦记,也不要去京城找她。”
“现在那边正在为她议亲,婆家那边要是晓得她还有乡下的亲爹妈,婚事搞不好就要黄。”
“你姑姑和姑父为了周霞好,答应不去找,不过提出了个要求,那就是一年要见一回面,家人骨肉团聚一次。”骆铁匠道。
骆风棠冷笑:“为了嫁个好人家,连自己亲生爹妈都不敢认。既然如此,那干嘛又要一年回一次庆安郡呢?”
骆铁匠道:“棠伢子,不能这么说你周霞表妹,好歹她送回来一白两银子啊,”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你姑姑姑父下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骆风棠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比起亲人团聚,钱和名什么的,有那么重要?”
“表妹这压根就是给一百两银子,回来跟姑姑姑父那里买断亲情和养育之恩!”他道。
骆铁匠被堵得哑口无言。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道:“不管她是想要买断啥,那都是她的事,你就别跟着恼怒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姑姑姑父受用得很,你又何必在这忿忿不平呢?回头倒让人觉得咱羡慕嫉妒!”杨若晴道。
骆风棠皱眉,转身抱起骆宝宝,回了后院。
留下骆铁匠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安抚着骆铁匠:“棠伢子就是这样耿直的脾气,没事的,他不是跟大伯你恼。”
骆铁匠点点头。
“其实吧,在我看来啊,再多的金银财宝也比不上一家人骨肉在一块儿团聚。”
“可你姑姑和姑父的想法,或许跟咱不一样。”
“罢了,他们如今日子过好了,我也就彻底放心了,往后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去给他们送东西了。”
“晴儿啊,糖葫芦你收着,发给小孩子们吃,我就先回去了。”骆铁匠道,并把那一根红色的大‘狼牙棒’塞到了杨若晴的手里。
“棠伢子那边,你再帮我劝几句吧!”他最后交代了一声。
杨若晴点头:“他没事的,大伯你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
骆铁匠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院子。
这边,杨若晴看着自己扛着的糖葫芦,有点犯难了。
这么多糖葫芦,骆宝宝可搞不定。
那就让自己这个做娘的来代劳吧。
自己拔了一根,又给婆婆和萧雅雪各自送去了两根。
剩下的,她拿到了隔壁孙氏这块,嘎婆,大舅妈,小洁小花小朵小安等,先紧着他们。
还剩下了一些,她打算给老宅的几个堂妹堂弟们送过去解解馋。
因为天还没黑,所以杨若晴一个人拿着糖葫芦进了村。
来到老杨家老宅附近,她稍迟疑了下,闪身进了巷子口,然后从五房的侧门那里进去。
给鲍素云娘三送了糖葫芦,又去给前院四房的几个堂弟堂妹送。
刘氏正在灶房里烧夜饭,荷儿在底下塞柴火。
菊儿带着三丫头和康小子在边上玩耍,看到杨若晴拿着这一大串糖葫芦进来,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今个骆大伯从镇上带回来的,送几根过来给堂弟堂妹们解馋。”
杨若晴笑着道,一边将手里的糖葫芦分发下去,三个堂妹一个堂弟,人手一根。
大家都很高兴,荷儿把手里的烧火棍塞到菊儿手里。
“帮娘塞几把柴禾,我去下隔壁屋子。”
撂下这话,杨若荷闪身出了灶房。
刘氏看着杨若荷匆忙离开的背影,刘氏压低声对杨若晴道:“一准是看你送糖葫芦,去给你倒茶去了,这丫头,我今日说教了她一天,九成是凑效了。”
杨若晴笑了笑:“我不喝茶,站一下就回去了。”
刘氏道:“来了就多待一会嘛,陪四婶多唠几句!”
杨若晴笑了,跟四婶,还真没啥共同语言啊。
“我四叔呢?咋不见他?”杨若晴问。
刘氏道:“那啥,去长庚家串门了。”
“哦……”杨若晴点点头,“四婶你这夜里打算烧啥菜呢?”
刘氏笑了下,抬手揭开面前冒着热气的锅盖让杨若晴看。
杨若晴探头往锅里瞅了一眼,一坨黑乎乎的,压根分辨不出是啥。
“咋?瞅不出来?”刘氏笑嘻嘻问。
杨若晴摇头,如实道:“确实眼拙啊……”
刘氏哈哈笑了,道:“猪皮烧黄豆呢!”
“呀,咋这个模样啊?”杨若晴问。
仔细一看,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刘氏道:“嗨,先前放酱油的时候,康小子跟三丫头打架,撞到我了。这手一抖啊,酱油就搁多啦!”
“呵呵……”杨若晴笑了。
刘氏道:“别看这卖相不咋地,味道可好了,你四叔啊,别的东西不夸我,这猪皮烧黄豆把我往死里夸呢!”
“来来来,给你一双筷子,夹块尝尝!”
“不用了四婶……”
“哎呀,跟四婶这还客气个啥嘛?来来来,尝一块尝一块嘛,一年到头都没拿过四叔家的筷子端过四叔家的碗呢!”
刘氏出奇的客气,把筷子塞到了杨若晴的手里,死活要她尝一块。
杨若晴没辙,只得接过筷子,夹了一块最小的,然后放到了嘴里。
猪皮其实也是一道不错的食材的,猪皮冻,是杨若晴很喜欢的一道凉菜。
来到这个世界后,起初那两年日子过得是真心的苦啊。
别说是猪皮了,可惜猪粪没法吃,不然都得拿来开荤。
当然了,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但是猪皮烧菜,杨若晴却是吃过不少。
孙氏是个巧妇,有一双巧手。
经过她烹制后的猪皮,味道不错,而今,当杨若晴夹着这块猪皮放到嘴里。
还没嚼两下,突然就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咋样啊?滋味好不?四婶手艺不错吧?”刘氏站在一旁,笑着问。
第1793章 蠢事
杨若晴的表情却越发的怪异,突然,她放下筷子捂着嘴背过身去。
“咋啦晴儿?”刘氏不解的问。
污物被杨若晴包在帕子里背在身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胃里面的翻涌。
“四婶,你自己吃一块就晓得了。”她道。
手里还剩下两串糖葫芦,是给绣绣留的。
杨若晴忍不住,咬了一颗下来含在口中,这才缓过一口气。
那边,刘氏抓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猪皮放在嘴巴里嚼。
然后,她自己的脸色也变了。
“啊呸呸呸……”
刘氏也吐了出来,手指伸到嘴巴里去抠……
完事了在那懊恼:“哎,这真是昏了头了,酱油和醋竟然拿错啦,完了完了,回头你四叔家来得骂死我,这可咋办啊!”
看到刘氏围着锅台一筹莫展的样子,杨若晴道:“事已至此,只能往里加点糖了,来调和一下。”
“糖啊?有,在隔壁屋子里我这就去拿!”
刘氏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杨若晴趁此机会把帕子里的那半块猪皮丢进了边上的垃圾筐子里。
隔壁屋子里,突然传来刘氏的骂声。
“你个死丫头,还以为你是过来给你晴儿姐泡茶,搞了半天你又在做这些蠢事!”
一听就是刘氏在训斥杨若荷,杨若晴于是赶紧来到了隔壁屋子门口。
便见到刘氏一手叉腰,一手去戳杨若荷的额头,把杨若荷戳得东倒西歪的。
在杨若荷的脚边,掉着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上面被咬得稀稀拉拉的,那只叫做飞飞的狗,被绳子拴在桌子腿上。
这当口,刘氏骂着杨若荷,那狗就吓得躲在桌子底下呜呜的叫。
狗嘴巴周围的毛发,染了一层红的糖浆。
见到这状,杨若晴顿时明白了。
荷儿又偷摸着过来给这狗喂糖葫芦……
屋子里,刘氏的骂声源源不断的穿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是啥样的富家女千金大小姐啊?”
“两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两只肉包子啊,你娘我舍不得吃,让你吃,你还拿来喂狗?”
“娘,飞飞这两天胃口不好,我听说山楂能开胃,就想让它吃几颗……”
屋里也传出了杨若荷理直气壮的辩解声。
这下,刘氏的火气更大了。
“一个狗东西,拱茅厕的,你给它吃糖葫芦还不如拉泡屎它更喜欢呢!”
“你这个蠢丫头,败家的玩意儿!”
“啪啪啪!”
刘氏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拍在杨若荷的身上。
杨若荷抱着头在屋子里嗷嗷的叫,一边闪躲着边朝屋门口冲,然后跑到了院子里,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刘氏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穿着袜子追出屋门,抄起手里的鞋子照着杨若荷跑远的方向扔过去。
没砸到。
“死丫头,有种你死在外面别回来!”刘氏喝骂着,一蹦一跳过去捡自己的鞋子了。
东屋门口,谭氏扶着门框站在那里。
朝着对面的西屋这边恨声淬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脸骂你那败家的闺女,也不想想自个是啥好鸟?”
“年轻的时候,有点钱就胡吃海喝,喝得红脸爹绿脸娘的,也不管教闺女。”
“这会子闺女大了,管不住了,又跟着骂,这急,你可有脸哪你,我呸!”
陈年老痰一口接着一口的吐了出来。
看得杨若晴的胃里再次翻涌起来。
“四婶,我先去前院了,你接着忙。”
撂下这话,杨若晴捂着嘴转身快步离去。
前院,绣绣拿着糖葫芦,高兴极了。
站在地上,伸出小舌头来舔啊舔的。
“来,娘给你围个小兜兜啊,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啦!”
曹八妹拿着一块布兜走了过来,给绣绣围在脖子上,然后打发她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吃糖葫芦。
她自己则端了一碟子混合着西瓜子和葵花籽的瓜子过来招呼杨若晴。
“来,磕几粒吧。”
“好啊。”
两个人坐了下来,磕着瓜子聊着天。
“方才我听后院吵闹,又看到荷儿跑出去,我喊她她也不搭理,咋回事啊?”曹八妹问。
杨若晴便把先前的事对曹八妹说了一遍。
“天哪!”曹八妹摇头,一脸的错愕。
“荷儿那丫头,喜欢一只狗喜欢得都走火入魔了吧?”她问。
“我就看过镇上那些员外家的小姐们来酒楼吃饭,专门为狗点菜的。”
“可人家那有钱啊,能奢侈得起。”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运输队的薪酬虽然丰厚,可是活计也累啊。”
“四叔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挣的可都是辛苦钱。”
“一个人要养六张嘴,这还没算上爷奶,四叔负责够重了。荷儿这样,说真的,当真不懂事!”曹八妹道。
杨若晴也是连连摇头,对于荷儿宠爱飞飞这事,已无力吐槽了。
“四房三个闺女,四叔要把她们三个拉扯大,本来就不容易。将来出嫁的时候个个都得准备嫁妆。”杨若晴道。
“康小子要是正常的男孩子也就罢了,无非就是再多花几两银子帮他娶房媳妇。”
“成了家,生了娃,将来四叔四婶年纪大了,做不动活计了,好歹也有儿孙来照料,伺候。”
“可康小子是那样的情况,娶媳妇怕是很困难了。”
“出去外面找活计做,别人看他那嘴唇,估计也不敢给他差事。”
“所以四叔的负担啊,一辈子都轻不了!趁着现在年富力壮的时候不能攒点养老的钱啊,这越往后,越艰难!”杨若晴分析着道。
纵观老杨家几个房,四房的未来境况最堪忧。
曹八妹听完这一切,也是唏嘘不已。
“年轻的时候种啥因,临老的时候就得啥果,有时候永进私下里跟我聊这些,也是跟你一样的说法。”曹八妹道。
“不过啊,永进又说了。”
“他是四叔的亲侄子,将来四叔老了,能帮衬一把的,他绝不皱眉头!”曹八妹又道。
杨若晴点点头:“我二哥心地好,瞧瞧,你们大房都分家了,他还顾念着这手足情,将大家都团拢到一块来过年,花销都是你们出。”
“冲着这一点啊,就看出我二哥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