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 怪事
“啊？”杨若晴更加迷茫了。
一个人，远远望过去眼睛通红，头发丝儿都跟着了火似的。
整个人就跟开了外挂那样，战斗力爆棚，撕扯着挡路的一切，好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这也是机遇和造化？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有点像是被注射了基因方面的药，变成了生化战士。
“娘，你到底晓得啥内幕？赶紧说啊！”杨若晴迫不及待的问道。
拓跋娴点点头，目光，陷入了追忆。
“我以前听我父王提起过，在我们拓跋一族，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先祖身上，就出现过风棠这样的怪事。”
“风棠这个情况，跟传闻里先祖的情况如出一辙，我怀疑，这就是返祖。”拓跋娴道。
“那时候，我们拓跋一族，不过是北方辽河一带的普通渔民，世代靠着捕鱼为生。”
“那位先祖出现这种情况时，刚好也是风棠这个年纪。”
“他变得力大无穷，武艺超群，后来就是凭着这本事去参军。”
“从一个最默默无名的小兵一直到大将军，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被部下黄袍加身，发动了兵变，一举攻陷了前朝的都城，建立了大辽，定都上京。”
听完拓跋娴的这番讲诉，屋里的三人都惊讶了。
杨若晴快速回过神来，“娘，那后来呢？”
“那位先祖活了多久？他身子骨没损耗吗？眼睛呢？该不会一辈子都是红色的吧？”
拓跋娴摇头。
“那位先祖，是我们大辽的始皇帝，是也众多皇帝中，身子骨最好，寿命最长久的一个。”
“他的眼睛后来恢复了黑色，之所以变成红色，那是当他在遇到性命攸关的危机，或是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才会变色。”
“其他时候，都是正常的黑色，跟常人无异！”她道。
听到拓跋娴这番话，杨若晴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听娘这么一说，棠伢子极可能是返祖。”杨若晴也道，在现代医学上，这种观点，确实是成立的。
“那么，拓跋一族后来的后人里面，还有没有谁也出现过这种返祖现象呢？”杨若晴又问。
拓跋娴摇头。
“没再出现了，后来拓跋一族的后人里面，再没有谁的战斗力能及当年的始皇帝。”
“可以说，始皇帝创造了一个谁也没有突破的巅峰。”
“我觉得，风棠很可能会突破这个巅峰！”
说这话的，是那日松。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日松的身上。
萧雅雪有点激动得问那日松：“你为何这么说？凭据是什么？快说快说！”
那日松挠了挠头，“凭据？这还真没有。”
“我可不可以说，我也跟你们女人一样凭着直觉来的么？”他问。
“晕死！”萧雅雪抬手掐了他手臂一把，翻了个白眼。
这边，杨若晴收回目光，对拓跋娴道：“娘，我怀疑棠伢子很可能追击黑莲教的逃兵进了南蛮地界。”
“不管他去哪，我都得去找他，把他带回来！”她又道。
拓跋娴点头：“你们两个能为对方都这样不离不弃，不顾一切的去找对方，我真的很欣慰！”
听到这话，杨若晴抿紧了唇，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担忧。
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拓跋娴接着道：“可是，我都听到了消息，南蛮地界几乎都被黑莲教掌控。”
“而且南蛮地界之内，也是山地丘陵居多。”
“无数大小不一的村寨隐落其中，你人生地不熟，贸贸然过去找人，肯定是不行的！”她道。
杨若晴道：“先前回来的路上，我已跟白叔那说了我的打算。”
“他知道我要混进南蛮地界去找棠伢子，他说回去就帮我找个当地向导。”
“那一带的丘陵里，大大小小的村寨不胜枚举，光是少数民族就有十几个。”
“每一种名族，都有自己的村寨。”
“我打算在那个向导的帮助下，乔装身份，混进当地的村寨，再接着找寻棠伢子！娘您觉得这主意咋样？”
在杨若晴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拓跋娴就一直在认真的听并分析着。
此刻，听到杨若晴如此问，拓跋娴思忖着道：“主意是不错，不过，就是晴儿你会将自己置于更加凶险的地步。”
“四下都是南蛮人，我担心你稍微哪里露了馅儿，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妇人担忧的道。
“还有其他的法子不？”她又问。
杨若晴摇头：“再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了。”
拓跋娴蹙眉，有些纠结。
萧雅雪再次站了出来：“娴夫人别担心，这不还有我吗？我也乔装改扮一番，陪晴儿一块儿混进去！”
“再捎带上我，我也去！”那日松也出了声。
杨若晴转身望向他们两口子：“我晓得你们是出自一片好意，不放心我，”
“但是这回，我是真的不能带上你们。”她道。
“那你要带谁？”萧雅雪问。
杨若晴道：“谁也不带，就我一人，人越多，越容易露馅儿！”
“可是……”
“没啥可是的，没那金刚钻不揽瓷细活，我一个人行的。”
“白叔说，向导他明天就能带过来，到时候我跟向导那学些基本的语言和礼仪，混进他们内部去，应该不会露馅儿，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杨若晴最后道。
众人都清楚杨若晴的性格，明白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已经铁了心的。
众人都没有再说阻挠的话，唯一能说的，便是叮嘱，再三叮嘱的话……
夜里，杨若晴来从小雨那屋把骆宝宝接回了自己的屋里。
闺女睡着了，是用小被褥抱着过来的，放在床上的时候，小人儿都没醒，也不清楚发生了啥。
杨若晴爬上床，把闺女轻轻搂在怀里，抚摸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的侧颜。
这有点微卷的黑发，柔软，顺滑，光亮。
手指摸在上面，一颗心都跟着柔软了。
还有这熟睡的小眉眼，每一处都是这么的可爱，萌。
这么可爱的孩子，理当得到世上最好的陪伴和呵护。
可是，自打来到这秀水镇后，孩子换了个环境，自己这做娘的都没能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
－－－－－－题外话－－－－－－
亲爱的宝贝们，元旦快乐！
第1689章 有劳
“宝宝……”
娘的好闺女啊！
杨若晴轻吁了一口气，把脸贴在孩子光滑的小额头上，轻轻的吻着。
睡梦中的骆宝宝，睫毛轻轻动了动，然后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了眼面前的人。
当看到是杨若晴时，小人儿的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容，还有两个小酒窝。
然后，娇小柔软的身子往杨若晴怀里拱了几下，小手伸出来，往杨若晴的怀里摸。
像是想要摸……
可是她里面穿了一件睡觉的亵衣，亵衣里面还有一件肚兜，小人儿费了一番劲儿还是没能摸到。
杨若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握住骆宝宝的小手，塞进她的衣裳里面。
当孩子的小手，毫无阻隔的抚摸到了母亲的胸口的肌肤。
那种来自于血脉的亲近，让小小的孩子感觉特别的踏实。
她的小眼睛缓缓闭上，再次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勾起了满足的弧度。
看着孩子这副满足的表情，杨若晴心里柔成了一滩水。
这就是骆宝宝的幸福，能被母亲搂在怀里，摸着妈妈的**睡觉，这份幸福，就能堆满这个小人儿的世界。
……
隔天一早，白老五就过来了，还带过了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
“他叫老厥，是南蛮那边的人，做山地货郎的营生。”
“后来来秀水镇这边进货，遇到了一个姑娘，一见钟情，就来了这边安家立业。”
“我和这个老厥因为一些事情打过交道，老厥人不错，又熟知南蛮那边的语言和风俗习惯。”
“晴儿你这趟想要混进南蛮子的村寨去，先跟这个老厥这好好学一些南蛮子那边的东西！”白老五跟杨若晴和老厥介绍的时候，如实道。
杨若晴点头，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朝面前这个正坐着喝茶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老厥叔，那就有劳你了！”她道。
老厥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身来，“骆夫人客气了，这些年南蛮和大齐关系紧张，我一个南蛮人想要在秀水镇安家落户，多亏了白老哥的帮助。”
“一直都找不到机会来报答，今个总算让我有个报恩的机会了，嘿嘿……”
老厥咧着嘴，笑得一脸的憨厚。
白老五也笑了，抬手拍了拍老厥的肩膀。
然后，白老五又对杨若晴道：“那你们就抓紧功夫学，我今日得空，抱我干外孙女去街上耍耍！”
杨若晴微笑着点点头：“也好，来了秀水镇后，一直没空闲带宝宝去街上耍，白叔你带她去，她肯定得乐坏了！”
白老五于是又跟老厥那打了声招呼，到了外面院子里。
刚好骆宝宝刚刚吃过早饭，小雨抱在怀里正琢磨着带她去哪里溜溜。
白老五直接伸手抱住骆宝宝，“白爷爷带你去街上买糖人吃哈，走起！”
于是，白老五抱着骆宝宝在前面走，小雨拿着骆宝宝的小外套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去了街上。
孩子出去耍去了，做娘的，也能安下心来跟老厥这全神贯注的学习南蛮那边的相关知识了。
“老厥叔，请您坐下来教我。”杨若晴做了个请的手势，又亲自为老厥叔续了茶水。
萧雅雪端了糕点进来，然后又退出去准备晌午招待老厥的饭菜去了。
……
为了混进南蛮，杨若晴打算乔装成南蛮的本土人。
所以，生活中一些基本的常用的语言，必须得学会。
然后，便是一些生活习惯，附近山寨的名称，地形，一些在当地有影响力的人物的名字啥的，都得知道一些。
再者，便是一些当地的生活习惯，风土人情啥的……
这些都是必修的功课。
老厥讲解的很专业，杨若晴听得更是认真，边听边在心里用心的记下。
南蛮那边好多都是山，大片大片的山，好多都是属于那种很原始的山林。
山里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山寨，好多山寨都是不同的民族，每一种民族，语言和习俗都有自己的特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对于其他的那些少数民族的语言和习惯，杨若晴粗略的了解了一些。
主要是把精力放在南蛮部落里，最大的，也是统辖着其他少数民族的那个种族的语言和习惯上。
而那个少数民族，叫高山族。
“高山族的人口是众多族落里人口最多的，南蛮的皇帝，外祖家就是高山族的。”老厥道。
外祖，用长坪村那一带的话来演绎，就是嘎婆家。
南蛮皇帝的娘，是高山族嫁出来的姑娘，是上一任族长的女儿，也是现任高山族族长的姐姐。
所以，杨若晴主要是学习高山族的语言和生活习惯什么的。
而老厥叔，在来秀水镇之前，本身刚好就是高山族的。
“老厥叔，你真的好厉害。”杨若晴道。
“听白叔说，你离开南蛮来到秀水镇，都已经十年了吧？”
“十年没有回去，这些事情，你还记得这么牢固！”杨若晴又道。
这就是所谓的乡音难改，故土难忘吧？
在大齐人眼中，南蛮地界妖魔横行。
可是在南蛮人的眼中，那里的山，那里的水，也是让他们魂牵梦绕的。
听到杨若晴这话，老厥叔的脸上露出了许多的感慨，还夹杂着几分惆怅。
“老厥叔，说说你自己的事呗？我很好奇婶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你离开故土来到这里跟他过日子。”
趁着中间休息的当口，杨若晴给老厥重新泡了一碗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提到自己的夫人，老厥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跟年纪不符的羞涩。
黑膛膛的脸上，甚至还浮起了一丝潮红。
“先前白老哥也说了，我从前是做货郎出生的，家里穷啊，爹娘去世的早，留下我和我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
“哥哥也是做货郎的，挑着担子，一边担子里装点小东西，另一边担子里装着我。”
“翻山越岭，挨家串户，把那一片山林里的大小寨子全都走遍了。”
“后来哥哥娶了媳妇，我也长大了一些。”
“哥哥娶了媳妇，生了个侄子，我嫂子是个贤惠的女人，把家里打理得很好。”
第1690章 求情
“一家四口，日子虽然过得苦哈哈的，可大家都很乐呵。”
“我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就接过了哥哥的担子开始跑货郎，哥哥在寨子附近开荒种地。嫂子在家里带孩子，日子倒也过得乐呵。”
“后来某一天，我听山里的人说，山外面，往大齐这边的秀水镇上，有很多新奇百怪的好东西。”
“山里日子苦啊，大家吃的穿的用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我就寻思着来山外弄点小玩意儿带回去卖。”
“乔装了一番，我来了秀水镇，头一回来，看到这镇上的摊铺店铺，啧啧……”
“花花世界啊，眼睛都看花了。”
“带来的钱被小偷给偷了，我都不知道，是一个姑娘给我提醒，我们俩一起追回来的。”
“那姑娘长得端正，有点泼辣，可心眼好，我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打那以后，我隔三岔五就想溜出来找她，她好像也不厌烦我。”
“因为带了外面的新奇玩意儿回去，那段时日，我小赚了一笔。”
“可谓是感情，生意，两边都顺风顺水的。”
“可是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也许是我自己得意忘形了吧，很快就招来了别人的眼红。”
“刚好那段时日，大齐和南蛮的谈判破裂，两边开战了。”
“族长下了通告，不准大家出山去大齐，也不准大齐的人进来。”
“哥哥嫂嫂晓得我的心思，担心我，私下劝我跟秀水镇那姑娘断了……”
“我那会子年轻气盛，听不进这些劝，越是不让做的，越是疯了似的想去做。”
“有一回没忍住，我又偷摸着跑来了秀水镇私会她，等到我回去，这才知道我的行踪被人盯上了，族长知道了！”
“族长大怒之下，要把我撵出高山族，我哥哥百般求情。”
“族长便饶恕了我，把我在后山关了一个月的紧闭。”
“那一个月里，我几乎是不吃不喝的，被抬回家时，都快要断气了。”
“后来缓过来了，可我犯了相思病啊，整个人跟中了邪似的。”
“哥哥嫂子没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两人摸黑送我出山。”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哥哥最后的话，他说，他就我这么一个弟弟，不管我在哪个国家，只要我好好的活着，他就知足了。”
“他把他和嫂子的所有积蓄都给了我，让我去找那个姑娘，以后就留在秀水镇。”
“大齐和南蛮的战火一天不熄灭，让我一天都不要再回高山族，也不要托人捎口信。”
“不捎口信，他们对外就说我寻了短见，跳了我们黑岩寨后面那个黑岩崖，尸骨都找不到了。”
“所以这十几年，我只言片语都不敢捎回去。”
“一方面两国的关系越来越紧，二来，我担心自己去了书信，连累了哥哥嫂嫂，还有我那侄子！”
老厥叔一口气说完这一切，坐在那里，整个人的脸上流淌着一种深刻的无奈和悲哀。
这边，杨若晴也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两国交锋，最可怜的是彼此的老百姓。
骨肉分离，有生之年，两两相望却不能相见。
“骆夫人，这趟你混进高山族去找寻骆将军，我想求你帮我做件事！”老厥叔又道。
他的话，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端坐了身形，对老厥叔道：“啥事儿？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完成！”
老厥从身上掏出了一只拳头大的小布包。
“山外的东西，我不敢让你捎带，这样我怕你会被牵累得露了馅儿。”
“这里是六两银子，你如果在黑岩寨遇到了我哥哥嫂嫂一家，劳烦你把这六两银子转交给他们。”老厥叔道。
“我离开的时候，我那侄子六岁了，过了十四年，今年也快二十。”
“可能娶了媳妇了，这钱，给他们一大家子，也能派上用场！拜托你了骆夫人！”
……
跟老厥叔这上了两天的‘强化辅导班’，杨若晴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毕业’了。
告别了拓跋娴他们，白老五和老厥叔送她出了秀水镇。
“白叔，老厥叔，你们就送到这里吧，都回去！”杨若晴朝他们两个挥了挥手。
白老五点点头：“你婆婆和闺女，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和风棠照顾。”
杨若晴感激的‘嗯’了一声。
想起自己今早临走的时候，骆宝宝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会子，还在耳边萦绕呢，这做娘的心，都被哭碎了。
“晴儿，莫难过了，小孩子嘛，哭几声，拿点吃的和玩的哄一哄，人多热闹一下，她就把你忘记了。”
看到杨若晴的情绪有些低落，白老五知道她在记挂着什么，赶紧道。
“你要振作起来，现在大家都在指望着你，风棠和辰儿，都在南蛮那边，等你去把他们找回来！”
“找回来了，你们一家子就真正团聚了，这会子先咬咬牙关挺过去，好日子，在后头！”白老五又道。
杨若晴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一脸动容的看着白老五。
“白叔，我明白，你放心，这趟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那我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她道。
白老五点点头，边上，老厥叔上前几步：“我跟你说过的那些风俗习惯还有常用的话，你都还记得不？千万别露馅儿了啊！”
杨若晴对老厥叔点头：“放心，都记着呢！”
“还有老厥叔你托付我的事，我也会尽力帮你达成，你不要担心！”她道。
老厥叔一脸感激的点点头：“我那事儿不急，先紧着你自己的事办，自个当心点，注意安全！”
辞别了白老五和老厥，杨若晴一人一骑，挎着一只包袱，朝南面绝尘而去！
……
过了古家村，再到宏村，一路上，杨若晴都在打听骆风棠以及辰儿的消息。
所有能问询到的蛛丝马迹，都直指更南面的南蛮地界。
杨若晴深吸了口气，男人和儿子，估计现在是真的流落在南蛮的地界上了。
一咬牙，挥起手里的马鞭，沿着武陵山脚下一路往南，直奔高山族的领辖地而去。
第1691章 适得其反
当视线前方，出现了连绵起伏的群山时，杨若晴知道目的地快到了。
上山驴子平川马，下山骡子不用打。
这要爬山了，马是肯定不要的。
杨若晴不知道自己这一进山几时才能下来，于是，将这马儿给放生了。
“这一趟进山，我自己都难保，更别提罩着你了。”
“我现在把你放生了，你自己寻出路去吧，各自珍重！”
她把马儿最后一回喂饱了草料，让它喝够了水，然后轻抚着它的头。
马儿是一种极具灵性的动物，似乎能感受到杨若晴此时复杂的心情。
它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杨若晴的手臂，打了个响鼻。
杨若晴苦笑，抬手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好了，走吧！”
看着马儿的身影消失，她也拿起了包袱卷，一头扎进了面前的群山里。
换了当地居民的衣裳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双目掠过周围的景物。
这条线路，是老厥叔提供的，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沿途会出现许多大小不一的村寨。
杨若晴放弃了一个村寨接着一个村寨那种地毯式的搜索和打听。
因为这里不是大齐的古家村和宏村，这里是南蛮。
四下打听，加之自己又是陌生的面孔，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动静太大，到时候适得其反。
所以，杨若晴打算改变策略，先找一个村寨潜伏下来，然后再暗地里留意周围的动静。
去哪个村子潜伏呢？
老厥叔从前生长的黑岩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通往黑岩寨的路，跟老厥叔说的，大有出入啊！
哎，想想也是哦，老厥叔都十四年没有回山了，十四个春夏秋冬的交替，足够改变很多很多的东西。
算了，找不到黑岩寨就不强找，先找个附近的村寨落下脚，再慢慢打听。
走了一天一夜，老厥叔给的那条线路就走不通了。
没辙，接下来只能全凭自己摸索了。
就这样，在山里跋涉了两天两夜之后，这一日的晌午，杨若晴来到了一处山谷里。
这个山谷里，很幽静。
像一只巨大的口，四下的山壁上，松软的红土上生长着细细长长的毛竹，还有那种叶子特别肥厚宽阔的一种植物。
秋天的笔墨，在这里留下了最浓郁的一笔。
金色的野菊花，盛开在潺潺的溪水边。
水流清澈，水底下造型奇特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小鱼儿在一条条柔顺的水草间自在的穿梭着，空气好，阳光暖，风景美。
如同人间的画卷，只可惜，这画中的人，却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杨若晴来到溪水边，鞠了一捧溪水往嘴里灌。
渴死了渴死了，嗓子眼都干燥得快要冒火。
清凉甘甜的溪水滑进喉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这水面。
地地道道的山里村姑，这脸，因为她用了一些东西做了些掩饰。
眉毛淡了，眼角的弧度也变了，憔悴的脸蛋儿上抹了一些暗黄的东西。
鼻梁两侧，还有零零散散几颗雀斑。
嘴巴有点干裂，蓬头垢面，丢在人堆里，完完全全挑不出来的那种。
“哎，这造型，也没谁了。”
杨若晴看着水中的自己，暗暗苦笑。
“不知道当这样的自己站在棠伢子的面前时，他是不是还能认出自己？”
“还有辰儿，看到这样的丑娘，会不会吓哭？”
杨若晴一边往嘴里灌水，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是这一路上驱动她一路找寻下去的动力。
只有不停的想着这些，她才能有勇气和力气在这山里独自跋涉……
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杨若晴猛地扭身，便见到那极其宽大肥厚的野生植物后面，一抹黑色的脊背窜了过来。
眨眼的功夫，便奔到了近前，竟然是一只成年的野猪。
在她发现这只野猪的同时，那只野猪也看到了杨若晴。
它小小的猪眼睛里灌满了血色，全身都是狂怒之气。
似乎对于她这个出现在山谷里的丑陋的人类女子感觉极其的厌恶，野猪低吼着，一头朝她这边冲了过去。
杨若晴一脸的无辜。
野猪大哥，我长得丑是我的错，可我也没得罪你呀，干嘛要这样互相伤害？
无声的发着牢骚，她依旧蹲在溪水边，可是另一只手已摸向了腰侧。
那里藏着软鞭，不用的时候，贴身收藏，不显山露水。
需要用的时候那么一抽，一抖，杀人掠货的利器啊。
野猪群来了，她得躲一下，可这区区一头落单的野猪，她杨若晴还真没放眼底。
可是，下一瞬，她摸鞭子的动作却顿住了。
因为从野猪出没的地方，又冲出来三条猎狗。
那三条猎狗一个个提醒彪悍，一看就是山里的那种看家护院的土狗。
三条猎狗脖子上都套着同样的一只黑皮环环，应该是同一个人家养的。
猎狗三兄弟显然是奔着那头野猪而去的，三人扑了上去，以极快的速度将野猪围截在中间。
上来就是一通狂乱的嘶哑，猎狗三兄弟群殴那只公野猪，打得嗷嗷大叫。
原本安静怡人，如同画卷般的山谷里，顿时热闹起来，附近树梢上歇息的飞鸟全都被惊起。
而杨若晴，则像是被眼前这打斗吓到了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都忘记了逃跑。
与此同时，一根羽箭飞射而来。
稳稳扎进了那野猪的背上，野猪吃痛，发出一声惨叫。
卯足了周身的力气拜托开猎狗三兄弟，掉头朝一旁的密林深处狼狈逃窜而去。
猎狗三兄弟还要去追，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响起。
猎狗三兄弟立马转身冲向口哨声传来的方向，然后，三兄弟摇晃着尾巴，蹦着跳着，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从那边过来。
“好样儿的，你们三个在边上巡逻，不准乱跑！”
年轻人拍了下其中一条狗的脑袋，转身朝溪水这边大步而来。
“姑娘，你没事吧？”
他在杨若晴的身前停了下来，俯下身，打量着她，一脸的关心。
杨若晴抬起头来，暗黄且长着雀斑的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视线掠过面前这年轻男子的身，看他这身穿戴，还有腰间挂着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以及肩膀上挎着的一副自制的弓箭，杨若晴猜测他应该是个猎户。
而且，他刚才跟狗，还有跟她说话，都是说的高山族的语言。
第1692章 眼泪
她都能听懂。
她垂下目光，眼底却掠过一丝他没有察觉的光芒。
这是……机会来了？
看到面前的女子只是抬头匆忙的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垂下头去，俨然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年轻男子于是蹲下身来，放柔了语气对杨若晴道：“姑娘莫怕，那头野猪被我赶跑了，短时间内它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这个山谷也不可久留，姑娘你家是住在附近的寨子里吗？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他又好言相劝。
杨若晴听到这些话，心道这个猎户心地不赖。
在这无人的山谷里，孤男寡女，要是心术稍微有点不正的人，估计都做坏事了。
嗯，这个年轻人还不错，这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棠伢子。
他也是个面冷心热，年轻有为的好猎户。
看到杨若晴还是呆呆的坐在溪边不啃声，年轻男子更诧异了。
“姑娘，你怎么啦？吓坏了吗？”他又问，声音里透出了真诚和关切。
“要不这样吧，姑娘你家住哪个寨子？我护送你回去！”他再次道。
这回，杨若晴抬起头来，终于开口了。
“多谢大哥相救，我、我是山那边白崖寨的，过来这边走亲戚，在山里迷了路。”
杨若晴也用高山族语言回答他。
听到她的话，年轻男子诧了下。
“白崖寨跟我们这里相距了好几个山头呢，我没去过那边，不过却听人说起过。”
“他们说，那边现在我们圣教的士兵们正跟大齐的官兵打仗呢，好多山民都待不下去，纷纷举家搬离那里，是真的么？”
年轻人好奇的问道。
杨若晴轻轻点头：“嗯，是打得不可开交，我家里人都在战乱中走失了，我无处去，只得来这里投奔亲戚！”
“那你亲戚是哪个寨子的？我帮你去找！”他脱口问道。
杨若晴怔了下，好热心的小伙子啊！
只是，哪个寨子的？这还真不好说。
说的不好，就露陷了。
看到杨若晴轻抿着唇，略有为难的样子，年轻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热心了一点，让对方生出了戒备。
他于是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我问得是不是太多了？”
“那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姑娘家，在这深山老林里出没，不大好，这一带野兽多……”
杨若晴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多谢你刚才救了我，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家那个亲戚是远房亲戚，好多年都没有走动了。”
“我也不晓得他到底在哪个寨子，那会子打仗混乱，我一头就扎进了这深山里，自个都不晓得自个该往哪走。”
“若不是这会子遇到了你，我恐怕还得接着瞎窜下去……”
说到这儿，该有的眼泪就从杨若晴的眼眶里掉出来了。
她埋下头去，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
有句话叫，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
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哪怕此刻自己是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丑女，这么一滴泪，就让面前的年轻男子心软了。
“姑娘，要不这样吧，若是你不嫌弃，你先跟我去我家。”他道。
“啊？”杨若晴做出惊讶得忘记了抹泪的样子。
年轻男子赶紧摆手：“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是坏人。”
“我们那寨子，就在这附近，出了这个山谷往前面再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
“我家里还有个老娘，你先去我家落个脚，等回头我再去帮你四下打听你那亲戚家的事。”
“等打听仔细了，我再送你过去，你看怎么样？”他问。
一脸的真诚，算不上如何英俊的脸上，五官很端正，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
所谓相由心生，杨若晴对这份陌生人给予的温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我如今孤身一人，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她轻声道。
“既然大哥这样好心帮我，我也不好再推拒，我跟你走。”
……
接下来这一路，因为有了这个真正的，地地道道的向导带路，这山路就变得好走多了。
三条猎狗在前面欢快的奔跑着，带着路。
后面，年轻男子边走边跟杨若晴这介绍这一带的地理地貌。
感觉得出来，他很健谈，也很热心，还充满了正义感。
跟这个年纪的所有年轻人一样，他内心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因为他还跟杨若晴这打听了一些关于白崖寨打仗的事情来。
当然了，杨若晴敷衍人的本事，原本就有。
加之这回进山更是做足了功课，所以一路上，两个人边走边聊，在年轻猎户看来，相谈还是蛮甚欢的。
而杨若晴，也从年轻人的口中，旁敲侧击的探听到了一些信息。
说来也是真巧，这个年轻人叫做阿豪。
他家的寨子，也叫黑岩寨。
杨若晴不知道这山里，到底有几个黑岩寨，出门的时候，忘了跟老厥叔那多问一句了。
眼前这个阿豪所在的黑岩寨，是不是就是老厥说口中的黑岩寨？
杨若晴暂不好打听这些，先不急，落脚要紧，后面的事，咱慢慢来一点点揭开迷雾。
望山跑死马。
说是出了山谷，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到黑岩寨。
可是，两个人从日头正午，一直走到日头偏西，才终于抵达了阿豪所在的寨子。
“阿晴姑娘，到了，你看前面那石雕，就是我们寨子的标志啦！”
阿豪转身，指着那边兴奋的对身后的杨若晴道。
阿晴，是杨若晴给自己拟的一个名字。
也是照着高山族这边的习惯来取的，他们都喜欢在名字前面加个‘阿’。
听到阿豪的话，杨若晴抬头朝前望去。
视线前方，掩映在青山绿水中，是一个村寨。
寨子口，立着一个格外显眼的标志。
阿豪说那是石雕，是黑岩寨的标志，但当两人走近，杨若晴发现这个石雕，其实就是一个图腾。
高高大大的石柱上面，雕刻着动物图案。
这动物，是狼。
银色的狼，威武霸气，潇洒俊逸，却又野性爆裂。
来之前，从老厥叔那里就听到过这方面的知识。
不止黑岩寨，整个高山族统辖范围内的所有村寨，都有这个狼图腾。
因为高山族崇拜狼，将狼这种生物视为最伟大，最了不起的存在。
并自诩为狼的传人，山林的霸主！
第1693章 造化
“阿晴姑娘，我们进来吧，这个点，我娘估计得生活做饭了，刚好让她今夜多打点米！”
阿豪豪爽的笑着，招呼杨若晴进寨子。
杨若晴点点头，跟在阿豪身后进了寨子。
这寨子，说白了，其实就跟眠牛山那一带那些坐落在山里的村子差不多的布局结构。
不过，许是因为地理位置，这边气候也更潮湿一些。
所以寨子里的房屋布局结构，跟云南那边的吊脚楼有点相似。
山地上面支起了粗壮结实的木柱，再架设木板。
木板上面再搭建木头或者竹子做的房屋，这样的房屋结构，可以隔绝潮气，蛇虫鼠蚁也不容易爬进来骚扰生活。
屋前屋后，大片的毛竹，还有硕大的芭蕉树，跟这些吊脚楼交相呼应。
进寨的这一路，杨若晴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少数民族的风情。
要不是这趟出来肩负重任，要不是两国战火连绵。
杨若晴真想在他年他月某一个日，在盛世和平的大环境下，带着一家人来这里观光旅游啊。
哎，造化弄人。
经过村口那口鸳鸯井附近时，好几个浆洗的妇女看到了阿豪，都热情的跟他这打招呼。
“阿豪，今个出去狩猎收获不错嘛，又是野兔又是野鸡的，等会你阿妈见了肯定乐呵！”
“阿豪，今个让你阿妈多打点米，我们都去吃一口兔肉成不？”
面对妇人们的调侃打趣，阿豪笑容灿烂的一一回应着。
这让跟在他身后的杨若晴暗暗感叹，这个阿豪，平时在村里人缘应该不错。
看他对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这么热心，就知道了。
这时候，鸳鸯井边有眼尖的妇人发现了杨若晴。
“咦，那是谁家的妹子？面生，没见过呢，你们谁认得？”
妇人们交头接耳起来。
先前有个跟阿豪搭讪的妇人便笑着问阿豪：“阿豪，我看你们一道儿进来的，这妹子谁呀？咋也不跟嫂子们说说呢？”
被问到这个，阿豪转身朝杨若晴这边看来。‘
杨若晴低垂下头，落下的刘海遮住了大半边脸。
一手捏着自己的衣裳角，另一手拽着一只脏兮兮，布满了灰尘的包袱卷。
这副怯生的样子，让阿豪感觉她胆子是真的小。
阿豪于是转身对鸳鸯井边的妇人们道：“她叫阿晴，是从白崖寨那边过来的，往山里去走亲戚。”
“她在山里迷了路，又遇上了野猪，吓得不轻巧，我就先带她回寨子来落个脚，回头再帮她找亲戚。”
山里的妇人们也都豪爽热心，听到这话，纷纷跟阿豪那打听那亲戚家住哪个寨子。
阿豪怔了下，在哪个寨子来着？
先前阿晴好像说了下，这会子他忘掉了。
敷衍了那些妇人们几句，阿豪带着杨若晴赶紧走了。
二人才刚刚转身，鸳鸯井边的妇人们便小声议论开了。
“阿豪这小子今个收获不小嘛，出去狩猎，猎回了野鸡野兔不算，还带回来一个婆娘。”
“哈哈哈，这小子都二十了，还是光棍一条，看来这下有戏咯！”
“哎，你们崩瞎说，我看阿豪就是好心帮那个阿晴一把，你们方才没瞅见那个阿晴的长相么？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
“啊？这还真没仔细瞅，那个阿晴垂着头，头发遮着脸，一副怕人的样子，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我瞅见了，确实不咋样，脸上还有好多雀斑，配不上阿豪！”
“你说配不上就配不上？丑人多作怪，搞不好那个阿晴就瞅中阿豪了呢？”
“你们几个小点声啊，人家都还没走远呢……”
“嗨，怕啥呀？咱又没说啥不中听的……”
“你都说人家丑了，这话还中听啊？”
“哎呀，那个阿晴本来就不好看嘛，咱村阿芳长得那才叫好看呢！”
“阿芳长得再好看，人家阿豪不稀罕，有啥用？快别说了，洗菜洗菜……”
阿豪带着杨若晴已走出了好长一段路，身后妇人们的对话，阿豪并没怎么听清楚。
加之他心里揣着事儿，正在寻思着等会怎么招待杨若晴。
所以对妇人们背后说的这些压根没在意。
可是，杨若晴耳力好呀。
加之又懂一些高山族的语言，所以这会子边走边在心里暗笑。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不管你是哪个国家，说的那种语言，是贵妇还是村妇。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姐姐真的丑到没人要的程度吗？
杨若晴在心里嘀咕着，忍不住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脸。
嘿嘿，这说明自己的易容术很到位，瞒天过海了。
“阿晴，到啦！”
前面，阿豪停下了步子，对杨若晴道。
“山里日子清苦，比不得你们山外白崖寨那一带，我家更是咱村垫底的，委屈阿晴姑娘你了！”阿豪又道。
杨若晴摇头：“阿豪哥你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抬眼望向前方，这里是黑岩寨最后面，距离村里其他人家的屋子有好长一段距离。
孤零零一座吊脚楼，从外面看就有些破败。
阿豪带出去狩猎的那几条狗看到这小吊脚楼，全都兴奋起来。
摇晃着尾巴，利箭般冲到了吊脚楼附近，互相追逐打闹起来。
吊脚楼里面的人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木门吱嘎一声响，一个形容憔悴，头发半白的妇人从里面出来。
“是阿豪回来了不？”
妇人朝着路口这边张望。
阿豪看到那个妇人，眼睛亮了起来。
抬手朝吊脚楼那边挥了挥手：“阿妈，是我，我回来啦！”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妇人也看到了这边的阿豪，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来，随即转身从吊脚楼的另一边下来。
这边，阿豪也领着杨若晴走了过去。
两军胜利会师，妇人看到杨若晴，讶了下。
“这是哪家的妹子啊？”她打量着杨若晴，微笑着询问。
杨若晴正要出声，阿豪抢先替她做了回答。
“阿妈，事情就是这样子的，阿晴先在我们家落个脚，回头我再去帮她打听亲戚的事。”阿豪道。
第1694章 天下大吉
听完阿豪说的那些关于杨若晴的经历，妇人脸上露出惋惜和同情。
“哎，也是个命苦的姑娘啊，打仗真是害死人，亲人骨肉分离，哎……”妇人连连叹着气。
杨若晴不吭声，站在那里，眼眶泛着淡淡的红色。
虽然白崖寨的经历是自己杜撰的，可是，亲人骨肉分离这种事，她却是实实在在正在经历着。
情绪被触动，无意识的，悲伤就流露了出来。
落在阿豪母子的眼中，越发让他们同情。
阿豪对妇人道：“娘，这些话就别再说了，说多了惹得阿晴难过。”
“苍天已死，黑莲当道，弥勒出世，天下大吉。”
“我相信，至尊无上的弥勒大佛会保佑阿晴找到她的亲戚的！”阿豪一脸坚定的道。
听到这话，妇人也赶紧赞同的点头。
“对，一定会找到的。”
听着阿豪母子的对话，杨若晴心里暗诧了一下。
这些话，不就是黑莲教的起义口号吗？
黑莲教的创教人当时是两个，据说是结义的兄弟。
大哥叫王潮，二弟叫章雷。
对外传闻，说这个王潮是弥勒佛转世，兄弟两个建立了黑莲教，自诩天公将军和地公将军。
说要替天行道，拯救天下受穷受苦的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
确实，黑莲教对老百姓不错，劫富济贫，到处打土豪劣绅。
任何教派，不存在绝对的善与恶，关键点是立场和目的。
在实现目的的过程中，教派思想会对教派的行动有一定的影响。
黑莲教打出的旗号是拯救百姓，所以，从眼前阿豪母子的对话中，杨若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这几年，黑莲教在南蛮这一带真的发展壮大了。
这些村寨里的村民们，都信奉它，拥护它。
“阿晴妹子，来，我们进屋说话吧！”
妇人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轻轻点头，跟在妇人的身后往吊脚楼那边走去。
走上几阶手扶的木制楼梯，杨若晴随着妇人进了屋子。
里面的屋子结构，是简单的一间堂屋，左右两间睡觉的小厢房。
竹子做的梁柱，竹子做的桌椅。
屋里的摆设跟长坪村那一带还是有些不同的。
长坪村那一带的农家堂屋里都是摆着八仙桌和四条长高凳，灶房设在另外的小屋子里。
而这里，堂屋也是灶房，也是饭堂。
堂屋的中间，挂着一口吊锅。
锅底下，放着一只简易的铁巢，铁巢里面放着一些干燥的树枝什么的。
边上，摆着两只拼凑在一起的低矮的小炕桌，一只炕桌上放着些切菜洗菜的用具，以及碗筷。
另一张桌上则放着一只竹子做的茶壶和茶碗。
然后四下的墙壁上，钉着木桩和竹桩子，挂着蓑衣，斗笠，以及整串风干了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
古色古香，农家风味十足！
虽然清贫，可是看得出阿豪这一家人在这里却住得很开心，也在用心打理着这小日子。
“来，阿晴妹子，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妇人粗糙的手指，捧来一碗温茶给杨若晴。
杨若晴赶紧从小竹凳上站起身，双手接过妇人手里的竹碗：“多谢大妈。”
妇人慈爱一笑，“咱们能遇到，坐在一起喝茶，用弥勒佛的话来说，这就是缘分。”
“阿晴妹子你落难了，不打紧，暂就把这里当你自己的家。”
“阿豪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回头明日，我就让他去给你打听你家亲戚。”
“你安心在我这住着，莫急，啊？”
面对妇人的真诚邀请，杨若晴心里有些动容，也有些歉意。
“嗯，多谢大妈收留。”她轻声道。
妇人微笑着点点头，看到杨若晴不肯喝茶，一副拘谨的样子。
妇人自己也赶紧捧起一碗茶来，陪着杨若晴喝。
“喝茶，喝茶。”
“嗯，好。”
“娘，你看，今个收获不小，出去半日，一只野兔一只山鸡呢！”
阿豪从外面进来，手里举着他猎来的两只野味，兴冲冲的对妇人道。
妇人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抬手掂量了下那兔子和山鸡，高兴得连连点头。
“我家阿豪真厉害，出去半日就收获这么多！”
“我这就去拾掇去，等会夜里刚好用来招待阿晴妹子。”
妇人说着，就要来接野兔和野鸡去拾掇，阿豪道：“阿妈，你留在这陪着阿晴说会话，我去拾掇就成了。”
妇人想了下，觉得也是，于是爽快的一点头。
杨若晴这时出了声。
“大妈，阿豪哥，你们不用这样客气，你们吃啥我吃啥，这些猎物还是留着卖钱补贴家用吧！”她道。
妇人笑着摇头：“不是专门为你，我们自己也要吃的，你呀，就安心坐下来喝茶吧！”
阿豪拾掇野味去了，妇人则陪着杨若晴坐在小炕桌边拉着家常，喝着茶。
对于高山族的语言，杨若晴学的都是一些常用的，简短的话语。
为了不想露馅儿，杨若晴都是坐在那里微笑着听着妇人说，偶尔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妇人很健谈，这说着说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哟，日头下山了，阿豪咋还没回来？该烧夜饭了呢！”
妇人站起身来，在窗台上找了一只桐油灯，刚刚点上。
屋外，传来争吵的声音。
“啥情况啊这是？”
妇人嘀咕了一句，把头从支起的窗口探了出去。
“是她？”她讶了下。
窗外，争吵的声音再次传来，是个年轻的女子的声音。
夜风，还将‘阿晴’两个字传进了屋子里。
杨若晴讶了下，叫阿晴的，可不就是自己嘛？
她随即也站起身，来到了窗口边跟着妇人一块儿往外瞅去。
吊脚楼外面的路口，阿豪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拾掇好了的野味，看样子是正要回家。
在他面前，一个穿着高山族传统服饰的女孩子正伸开双手拦住了阿豪的去路。
“阿豪哥，村里婶子和嫂子们都说你从外面带了个叫阿晴的女子回来，”
“你告诉我，你不愿意跟我成亲，是不是你喜欢那个阿晴？”女子尖声问道。
第1695章 撑腰
阿豪急了，看那样子恨不得抬手来捂住面前女子的嘴。
“阿芳，你瞎说啥呀？我跟阿晴今个才认识，你别瞎说！”他道。
“我瞎说？你要是心里没鬼，那现在就去当面对质一下啊！”
阿芳撂下这话，扭身朝吊脚楼这边过来。
阿豪急了，快步过去拦住阿芳。
“你发什么疯啊？阿晴是我带回来的客人，你不要闹了好不好！”阿豪道。
“我发疯？哈哈，这才认识第一天呢，你就这样维护她？”阿芳冷笑。
两个人僵持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窗口这边，杨若晴蹙眉。
这个叫做阿芳的女子，就是之前几个妇人口中的那个很美很美的阿芳？
呵，一个女孩子，再漂亮，这样的性格恐怕也没有男人能受得住。
何况，这姿色，也算不上如何的美。
看到他们两个因为自己而僵持在一起，杨若晴打算下去一趟，却被身旁的妇人拉住。
妇人朝杨若晴摇了摇头，然后将她拽到小炕桌边坐了下来。
“你不要出去，跟你没有关系，你越出去解释，她就越难缠，事情还会越搞越大。”妇人道。
杨若晴蹙眉：“那个阿芳，喜欢阿豪哥？想要嫁给阿豪哥？”
妇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阿芳是我们黑岩寨寨主的闺女，打小娇生惯养的。”
“说她不喜欢我家阿豪，她隔三岔五的往这里跑，有啥好吃的，还会给阿豪送。”
“阿豪他爹走得早，村里那些小孩子欺负阿豪，阿芳都站出来帮阿豪撑腰。”妇人道。
杨若晴轻轻点头。
这个阿芳，原来是寨主的闺女，性格从小就强势。
还有，阿豪的爹很早就死了，现在这个家里，就阿豪母子两个。
“可是，阿芳的那种喜欢，我们阿豪扛不住啊！”妇人接着道。
“咋个扛不住法儿？”杨若晴有点好奇的问。
妇人苦笑，摇了摇头，正要开口，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腰进了屋子。
是阿豪，脸色有些不好。
妇人和杨若晴都站起身来，两双目光都朝阿豪身后看去。
阿芳并没有跟过来。
“阿芳呢？”妇人赶紧问。
阿强道：“回去了。”
妇人惊讶了一下，“先前你们两个吵成那样，怎么就肯回去了呢？”
阿豪苦笑，把手里仅剩的那一只褪了毛的山鸡拿了出来，“野兔送她了，让她拿回去给她爹下酒，她这才回去的。”
妇人和杨若晴面面相觑。
原来这么回事！
“她走了，大家都清净了，这是好事。”妇人道。
看着那斤把重的山鸡，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可这就剩下一只山鸡了，夜里招呼阿晴，就又怠慢了啊……”妇人道。
阿豪听到这话，挠了挠头，也是一脸的歉疚。
这个他明白，可是，倘若不给野兔，阿芳就不走。
而且还要上来无理取闹，两害相权取其轻。
“没事儿，明天我还去狩猎，一定能猎到野兔的。”他道。
杨若晴这时出了声：“大妈，阿豪哥，你们不必这样。”
“你们能收留我，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给口水喝，我就非常感激了，真的……”
夜里，屋里生起了火。
火苗跳跃着，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托着上面的吊锅。
吊锅里，野山鸡被剁成了小小的块数，混合着野菜，米粒，在吊锅里熬得喷喷香。
妇人不时揭开吊锅的盖子，把长柄的竹筒伸进去，轻轻搅拌着。
香味儿扩散出来，小小的吊脚楼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儿。
杨若晴和阿豪都坐在一旁，屋外，那几条猎狗也都等候在那，摇晃着尾巴，等着它们的晚餐。
大半锅的鸡肉野菜粥，三人三狗分食干净。
“家里屋子少，阿晴妹子，今夜你就跟我这凑合着睡吧？”睡觉的时候，妇人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欣然点头。
阿豪睡在东屋，她和妇人睡在西屋。
两个人躺在一块儿，夜里点灯是太耗费钱的，所以刚躺到床上，桐油灯就吹熄灭了。
淡淡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都没什么睡意。
杨若晴在思考着，这样的夜晚，棠伢子和辰儿在哪里？
会不会就在这村寨附近？
心中组织着词语，打算跟妇人这旁敲侧击的打听点什么，黑暗中，妇人的声音传来了。
“阿晴妹子啊，我听阿豪说，你们白崖寨那边，是山外围，跟大齐靠得比较近，是吧？”她问。
杨若晴轻轻‘嗯’了声。
妇人翻了个身，接着道：“那你们有没有去过大齐？”
“啊？”杨若晴讶了下。
妇人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跟大齐靠的近，你们那里人会不会去大齐那边采办东西？或者通亲什么的？”
这话，杨若晴听明白了。
没有急着回答妇人，而是在心里琢磨了下。
这个妇人，打听大齐的事情，似乎对大齐感兴趣。
该不会，她就是老厥叔的嫂子吧？
“会的，”杨若晴道。
“我有个堂姐就嫁到了大齐的秀水镇，在镇上开了个小铺子呢，跟镇上好多人都熟悉。”
听到这话，妇人明显呼吸急促了一分。
然后，她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一丝激动，跟杨若晴这道：“阿晴妹子，你那堂姐，你下回倘若再跟她遇到，能不能让她帮大妈我打听个人？”
“大妈你和阿豪哥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也愿意帮你们啊！您就请说吧。”杨若晴道。
大妈翻身坐起，月光洒进来，刚好照在她的脸上。
妇人披散着头发，头发花白，脸上都是褶皱。
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可是岁月却在她脸上留下了比别的女人更深更重的痕迹。
“阿晴妹子，虽然咱就在一块儿吃了顿饭，可大妈看得出来你是个好闺女。”
“大妈不瞒你，大妈有个兄弟，早十几年前去了大齐，不知道在不在秀水镇。”
“已经十几年没他半点响动了，也不敢出山去找，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世上，将来要是有机会，你帮我去打听打听？”妇人央求道。
第1696章 如愿以偿
杨若晴心里咯噔一声响，也随即坐起了身。
“大妈，你的那个兄弟，是不是叫阿厥？”杨若晴问。
妇人的眼睛筱地睁大。
“你、你怎么晓得的？”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猛地伸手抓住杨若晴的手。
“阿晴妹子，你，你见过我那苦命的兄弟？”妇人再问，眼泪吧嗒着往下掉。
“他现在在哪？还活着吗？成家了没？过得好不好？”妇人握住杨若晴的手，迭声问道。
杨若晴也是满心感慨。
老厥叔人好，阿豪人好，大妈人也好。
原来这好人，都是一家的啊！
“大妈，您别激动，老厥叔他一切都好！”杨若晴道。
“他在秀水镇定居了，成了家，娶了妻子，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开了一间铺子，一家人过得衣食无忧。”她道。
妇人又惊又喜，追问：“我那个弟妹，没换人吧？是我兄弟跑货郎那会子相好的那个姑娘不？”
杨若晴点头：“就是她。”
“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我兄弟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妇人说到这儿，想起啥，赶紧下了床。
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跑到屋子一角，揭开那里一块盖着红绸布的东西，里面是一块牌位。
牌位上刻着字，杨若晴看不清楚写的啥。
但是随即听到妇人口中的话，她瞬间恍然。
这是老厥叔的哥哥的牌位……
“阿豪他爹啊，你听到了没啊？咱们阿厥成家立业了，过得好啊！”
“阿豪爹啊，你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厥了。”
“这下，你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呜呜呜……”妇人站在那，抱着灵牌，泣不成声。
杨若晴忙地过来，扶住妇人，轻声劝着。
这边屋里的动静，在这安静的夜里，传到了对面阿豪那屋。
“阿妈，你怎么了？怎么还没睡啊？”阿豪轻轻敲击了下屋门，声音传了进来。
妇人放下灵牌，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泪花，走过去拉开了屋门。
“娘，你怎么啦？怎么哭啦啊？”
阿豪一眼就看到妇人脸上未干的泪痕，声音变得焦急而担忧。
妇人却笑了：“娘是高兴的。”
“啊？”阿豪丈二和尚摸着头脑。
妇人却将阿豪拽进了屋子里，并顺手点上了桐油灯。
“阿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叔叔，他还活着！”妇人迫不及待的道。
“当真？”阿豪也激动起来，眼睛瞬间睁大。
模糊的记忆里，总是有那么一个年轻人，带着他上树抓鸟，下河摸鱼……
家里有他，虽然日子清贫，可大家欢声笑语不断。
可是，直到有一天，叔叔突然不见了。
爹娘都不再替起他，他忍不住，去问爹娘。
爹绝口不提，娘只是偷偷的哭，他听村里的人说，小叔掉下了村后的黑岩崖，尸骨无存……
“阿妈，你怎么知道的？你从哪听到的？”阿豪急问。
妇人看向杨若晴，杨若晴站了出来：“阿豪哥，我得跟你们坦白，我骗了你们，我不是南蛮人，我其实是大齐人。”
“啊？”
面前的母子两个都惊呆了。
杨若晴接着道：“欺骗你们，是我不对，但我没有恶意，我有自己的苦衷。”
她从身上取出一只荷包来，送到妇人的面前。
“这是我过来的时候，老厥叔让我亲手交给你们的。”
“里面是六两银子，老厥叔让我转交给你们。”
妇人和阿豪起初听到杨若晴坦白身份，两人都对杨若晴有些戒备。
但当看到那只眼熟的荷包，妇人的眼泪再次下来了。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只荷包，“这是我亲手给你叔叔做的……”
阿豪也是满面激动，扶住他娘，抬眼望向杨若晴：“阿晴妹子，我叔叔还说什么了没有？”
杨若晴点点头，将老厥叔要她转达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说了一遍。
“老厥叔说，离开这十几年不敢跟你们捎自言片语，一来是两边战火不断。”
“二来，也怕连累了你们，但是他这些年一直都在记挂着你们。”
“我所会的高山族的语言，都是老厥叔教我的。”
“老厥叔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和阿豪大哥的爹之间的事情，也说了很多阿豪哥小时候的事情。”
“这趟回秀水镇，我都不敢跟他说，他心心念念的大哥，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儿，杨若晴看了眼那边的灵牌，声音低落下去。
妇人和阿豪也都看向那块灵牌，三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又询问了一番老厥叔的现状后，妇人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一些。
他们开始询问起杨若晴此行的真实目的。
“杨姑娘啊，你这样大费周章的混进南蛮，应该不是来投奔亲戚的吧？”阿豪问。
“你要是觉得我们母子靠得住，你就告诉我们，我们来帮你一起想法子。”
“当然了，你要是觉得说了，不妥，你也可以不说，我们不会多问，也不会去外面多说半个字的。”阿豪又道。
妇人也是连连点头。
杨若晴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一对憨厚朴实的母子，挤出一丝苦笑。
“我都跟你们坦白了，就是把你们当作了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杨若晴道。
他们母子的秘密，她知道。
她的事情，也需要有人来帮她打探，这对母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实不相瞒，我是过来寻我男人和我儿子的。”杨若晴道。
“你、你成家啦？”阿豪有些惊讶，再次打量着杨若晴。
杨若晴笑了笑，“咋，阿豪哥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长得不好看的女人，咋也嫁得出去？”
阿豪赶紧摇头。
“不不不，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杨姑娘你千万别多想……”
杨若晴笑了声，“阿豪哥莫急，我跟你开玩笑的呢，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阿豪松了一口气。
边上，妇人看了眼阿豪，又看了眼杨若晴：“阿豪跟女孩子接触的不多，不太会说话，杨姑娘你别介意啊！”
杨若晴摇头：“阿豪哥人很好，大妈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妇人点点头，打量着杨若晴，满脸都是关心。
“那你快跟我们说说，你男人和儿子，咋弄丢了呢？”她问。
提到这茬，杨若晴脸上那一丝笑容，都在瞬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第1697章 提议
看到杨若晴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阿豪母子面面相觑，都晓得是戳中了杨若晴的伤心处。
阿豪赶紧道：“杨姑娘，你快莫难过了，我们不问了……”
杨若晴轻轻摇头：“我儿子，在快要五个月的时候，在家里摇篮里睡觉被人给偷了……”
实在是不想去回忆那一段揪心的经历。
每一次回想一遍，跟别人那述说一遍，杨若晴都感觉是在重新经历一遍那种撕心裂肺的煎熬！
等到说完，她整个人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声音沙沙的，带着一些鼻音，手里的帕子也早已湿润了。
“现在，我家男人不见了，儿子也不见了。”
“我几个月大的闺女，还有婆婆跟着我长途跋涉来了秀水镇。”
“中秋节，大家都在忙着团圆，我们一家却七零八落……”
说到这儿，杨若晴悲从中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抬起手里的帕子来捂着脸，不停的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对面，妇人早已跟着抹了好几回泪。
这会子忙地坐到杨若晴身旁，抬手轻抚着她的肩膀。
“好闺女，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扛住！”
妇人一边劝着杨若晴，边跟一旁也是神情凝重的阿豪道：“阿豪啊，咱要帮帮杨姑娘，去打听她男人和儿子的下落，早一点让他们一家人团圆啊！”
阿豪用力点头，对妇人和杨若晴道：“明天我就出去打听！”
杨若晴抬起头来，满眼感激的望着阿豪。
“阿豪哥，多谢你帮我。”她道。
“你打听的时候，暗着点，莫引起了别人的猜测，毕竟我们是大齐的，这里是南蛮，两国关系紧张……”
阿豪笑了下，道：“杨姑娘你放心，我不傻，我晓得怎么做！”
杨若晴点头。
妇人也道：“我有个提议。”
“大妈，您请说。”
妇人道：“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们还是喊你阿晴。”
杨若晴点头，“好。”
阿豪道：“阿妈，照这样打算，阿晴这段时日都得在我们家落脚才行。”
“村里人都看着，都在问，到时候我咋来打发？”他又问。
妇人想了下，道：“阿晴是你带回来的，在外人眼中，孤男寡女，说是非的肯定会有。”
“你们两个，都莫要理会就是了。要是有人跟我这问，我自会有话来打发！”她道。
阿豪道：“别人问，我倒不怕，我就是烦阿芳。”
提到阿芳，妇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杨若晴这时候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头看了眼阿豪。
“阿豪哥，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她道。
“你是我们家恩人，带回了我叔叔的福音。你想问啥尽管问！”阿豪豪爽的道。
杨若晴道：“阿芳喜欢你，我也都看到了，她才会这样跟你闹。”
“那阿豪哥你呢？你喜欢阿芳吗？”
面对着杨若晴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阿豪有点尴尬。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喜欢！”
这么干脆？
杨若晴倒讶了下。
阿豪道：“我喜欢温柔一些的女孩子，阿芳，太强势了，我不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家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有自己的娘。
真的恨不得远走高飞，有这一手狩猎的本事，随便到哪个地方都能填饱肚子！
不仅不喜欢，甚至，还恨……
阿豪的拳头下意识握紧，眼底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杨若晴被他这有点过激的反应弄得有点迷惑。
有道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阿豪不喜欢阿芳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讨厌的样子呢？
“我知道我们阿豪是不会喜欢阿芳的，”妇人这时也出了声，并抬手拍了下阿豪的手臂。
阿豪猛地回过神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皱了下眉头。
他点了点头，顺着妇人的话道：“阿妈知道我，也懂我，这辈子我阿豪就算是打光棍，也不会跟阿芳那种女孩子在一起的！”
杨若晴“嗯”了声，道：“既然阿豪哥你决心这么坚定，那就好办了。”
杨若晴道，“阿芳要是过来问，不管她怀疑啥，我们不否认，也不默认，让她自个瞎琢磨去。”
“横竖，阿豪哥你也不会娶她，所以咱也不怕伤她的心。”
阿豪拍了下大腿，“好主意，就这么办。”
“要是能趁此机会让她死心，往后不再纠缠我，我就解脱了，阿晴你就又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
看着他这激动的样子，杨若晴满头黑线。
合着这回来南蛮，肩负的重任还真不少，找男人，找儿子。
帮老厥叔亲人捎话连线，还得临时客串下阿豪的相好，让阿芳死心。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好吧，那就来吧，虱子多了不怕痒！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后，这才各自睡去。
隔天天蒙蒙亮，阿豪就带着干粮，带着他的三条狗，拿起弓箭准备出门。
狩猎是幌子，掩人耳目。
真实目的，是去打听骆风棠和辰儿的消息。
杨若晴则留在家中，帮着阿豪娘一块儿料理家务。
阿豪娘去寨子口的鸳鸯井那里洗衣洗菜，杨若晴帮她拎东西，一块儿洗。
村里的妇人们看到这生面孔，都喜欢跟这七嘴八舌的打听。
杨若晴大多数时候都是腼腆的笑笑，不说话。
该咋敷衍，有阿豪娘在。她自己只要扮演拘谨和怯弱就行了。
阿豪娘跟妇人们说说笑笑，谈天拉地，言语间却旁敲侧击在跟这些妇人们打探最近这一带的八卦和新奇事儿。
哪家娶了媳妇啊，哪家生了娃啊，哪家丢了娃啊，哪家老人去世了啊……
杨若晴就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筛选掉那些无用的信息，保留一些似乎有点价值的，回头再过滤。
“阿晴啊，大妈晓得你的心情，你听大妈一句劝，莫急！”
两个人在吊脚楼边的围栏上晾晒衣裳的时候，阿豪娘对杨若晴道。
“这山路呢，要一步一步的爬，饭菜呢，要一口一口的吃。”
“你先就安心的在我这落脚，咱慢慢打听，这一片山也就那么大，寨子呢，也就那么多。”
第1698章 忙活
“只要你男人和儿子还在这里，咱就一定能找到。”妇人道。
杨若晴点头：“嗯，我不急，急也急不来。”
妇人慈爱一笑，道：“弥勒佛说，世上的事啊，都要讲究个机缘。”
“机缘没到，就算那人在你隔壁寨子，你们都见不着。”
“机缘到了，千山万水，总会有那么一些磕磕碰碰的事儿跟那麻线团似的，将你们给缠绕到一块儿。”
“就拿咱来说吧，从前咱不也谁都不晓得谁嘛？”
“你看这会子，咱娘俩在一块儿晾衣裳，谈心，这也是机缘。”
“大妈这样跟你说，你可听明白了？”妇人又问。
因为先前回来这一路，她感觉到杨若晴情绪很低落。
闻言，杨若晴抬起头来，嘴边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妈，你说的，我都懂。”
“你莫为我担心，我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她道。
这段时日，过得很是煎熬，心累。
希望，失望，再希望……
似乎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循环反复，乐观的时候，信心百倍，看一切都带着光芒。
疲倦的时候，也好沮丧，似乎这世界满满都是恶意。
恨不得找个无人的角落，狠狠的嚎哭一场，或者大醉一场，等到醒来就会发现这段时日的经历，只是做了一个甬长的噩梦。
但不管多疲倦，她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大妈，你放心，莫说是这片山了。只要他们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我都要把他们找出来！”杨若晴铮铮道，眼底，重新亮起了光芒。
阿豪娘见状，暗松了一口气。
“好闺女，这样才对嘛，老天爷一定会看到你的决心的，你们一家，也一定会团聚的！”
“多谢大妈的吉言，我们赶紧晾晒衣服吧！”杨若晴笑了笑，道。
“好嘞！”阿豪娘也笑了，两个人接着忙活。
秋日明媚的阳光，从东面照过来。
这被群山环抱的吊脚楼，静谧祥和，如同画卷中的世界。
杨若晴的心绪又飘出很远很远。
他年，若有一日天下太平，她定要带着棠伢子一起重回这里来走一遭。
好好的感受下这如画美景，也算是对此时的一个慰藉吧！
此时，在隔着几座山头的松风寨里。
某一座最大的吊脚楼里的某一间布置考究的屋子里。
“这位阿哥，你醒了么？感觉怎么样？身子哪里还有不舒服么？”
床边，一个穿着高山族传统服装的美貌少女正一脸关切的询问床上刚刚苏醒的男子。
男子双眼睁开着，正盯着屋顶的那些木制梁柱结构出神。
听到少女问询的声音，他缓缓转过头来，淡漠而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这探究的目光，顿时让面前的少女，脸颊上腾起两朵绯色的云朵。
“阿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寨子的啊？”
少女鼓足了勇气，涨红着脸又问。
可是，面前的男子，却只是直直打量着她，不开口。
少女讶了下，牛头问站在一旁的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
“阿妈？他该不会是个聋子吧？为何我说话他不回答？”少女有些担忧的问。
中年妇人也是有些诧异。
“照理说，应该不会的。”妇人道。
“难道，他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妇人又道。
少女讶了下，再次将视线转了回来，重新落在床上男子的身上。
“阿哥，你能听到我说话么？你好歹给点回应啊！”她道。
这一回，床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
他弧线完美的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串声音。
好像也是在问询什么，可是床边的母女两个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不是我们南蛮的语言，很可能是大齐人！”妇人推测道，脸色，多了几分凝重。
少女也很惊愕，可随即却被欣喜给取代。
“呵呵，弥勒佛保佑，这位阿哥不是聋哑人，他是一个健全的男人呢！”
她激动的道。
“阿妈，你快想想法子呀，我想听听他想要跟我说些啥！”
少女跟妇人那央求。
妇人却是有些为难。
“阿锦啊，这个人是大齐的，来历不明，你阿爹要是晓得我们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收留了大齐的人，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阿妈！”
叫做阿锦的少女顿时拉下了小脸。
“弥勒佛也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人是我救的，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的来历。”
“阿妈，你最疼我了，你就帮帮我，满足下女儿的这个小小心愿好不好嘛！”
阿锦抱着妇人的手臂当场撒起了娇。
床上的男子已经醒了，看到床边这对还在撒娇的母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一片空洞和迷茫。
妇人终究是被阿锦缠得招架不住，只得妥协。
“好吧好吧，我去寨子里给你找个能听懂大齐语言的人来……”
“阿妈真好，我就知道阿妈无所不能，肯定能想到法子的！”阿锦立马道。
妇人无奈一笑，又看了眼床上的男子，接着对阿锦道：“别急着拍马屁，你答应阿妈，等你弄清楚了他的来历，就必须将他交给我来处置！”
阿锦眼珠儿骨碌碌转了一圈，“阿妈，那你会怎么处置他呀？”
妇人道：“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若是不能，现在我就要带他走！”妇人故意板下脸来。
阿锦赶紧吐了吐舌头：“阿妈，我能，我什么都听阿妈的。”
“只要阿妈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让我满足下我的好奇心，阿妈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外乡人都行！”
妇人满意一笑，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男人。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她们二人谈话毫无反应。
妇人眼底多出一丝戒备，对屋门口的几个守卫道：“你们保护好小姐安危。”
“是！”
妇人随即离开了屋子。
这边，阿锦再次坐到了床边，试图跟床上的男子沟通。
可是，不管她说多少话，男子都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
他似乎也知道彼此言语不通，也感觉到他们去找能沟通的人去了，所以暂时选择了沉默。
第1699章 诱人的色泽
他越是这样不搭理阿锦，越是这副清冷淡漠的样子，就越是让阿锦觉得他越发的与众不同。
他不说话，她也不再说话，坐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欣赏着他英俊的侧脸，看得津津有味。
想到两天前正午发生的事，她还是一阵脸红。
那天正午日头很好，她来到寨子后面，那里有个温泉。
温泉的位置很是隐蔽，周围的环境很好，作为松风寨寨主的女儿，享受这个温泉，是她的独权。
那天，她跟往常一样正在泉水里舒爽的伸展着身躯，吃着美味的野果子。
就在她起身去取放在边上的衣裳，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边上的草地上竟然躺着一个男人。
当时真是吓了一跳。
男人当时趴在草地上，上身没有穿衣服，就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
裤子膝盖以下的部位全部破了，露出半截修长的腿。
再往上，脊背好宽阔，双臂好结实，麦色的肌肤在正午日光的照耀下泛出一股诱人的色泽。
让她想到了传说中的狼王，野性，霸道。
她按压着震惊，试探着去推了推他。
他好像昏迷了，没有知觉。
她有了一丝好奇，想要看看这个身材无懈可击的男人，长得如何？
要是丑，那她会毫不犹豫将他杀了。
因为这里是她的禁地，他擅闯进了她的禁地，就是足够让他去死的理由。
可是，当她把他推得翻了个身，他的面孔闯入她的视线的那一瞬……
她的心跳也筱地乱了一拍。
心里面，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闯进去了。
思绪被打断，因为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阿锦回过神来，转身便看到阿妈带着寨子里一个常年在外面跑买卖的人进了屋子。
“阿妈，你回来啦？”阿锦赶紧站起身来。
妇人走了过来，道：“阿托在外面跑买卖，会很多语言，让他来跟这个男人沟通一下。”
阿锦点头，对那个叫做阿托的吩咐道：“你先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阿托赶紧点头，来到了床边。
他先是用南蛮的语言跟床上的男人主动打招呼，床上的男人目光转了过来，落在阿托的身上。
似乎是猜到了这个阿托是找来的沟通者，床上的男人出了声。
好像在问阿托什么话。
阿托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阿锦忍不住跟阿托那问：“他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阿托怔了下，道：“他在问这是哪里？”
“啊？”阿锦愣了下，“那你赶紧告诉他，这里是松风寨呀！”
阿托正要说，一旁的妇人出了声。
“这语言，是哪里的？”妇人问。
阿托道：“回夫人，这是大齐的语言。”
“大齐？”妇人暗吸了口凉气，然后，责备的目光瞪了眼阿锦。
阿锦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这也不能怪我呀，我好心救人，哪里知道救了个敌国的呢？”
妇人无奈摇头，将责备的目光从阿锦身上收回，接着吩咐阿托：“你接着跟他沟通，问他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寨子后面的温泉那里！”
阿托点头，于是，再次跟床上的男人用大齐的语言沟通起来……
“这位兄弟你贵姓？家住哪里？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村寨后面？”阿托问。
床上的男人听懂了，他抬起手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迷茫的样子。
“这是哪里？”
“我是谁？”
他喃喃着问道，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身体才刚刚动了下，脸色便陡地白了。
胸口一股闷痛袭来，身体再次倒了回去。
“哎呀，阿哥你怎么啦？巫医，快叫巫医过来呀！”
阿锦急了，奔了过来扶住床上的男子。
妇人快步过来，将阿锦拽到了一旁。
“女孩子家，注意点，当众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妇人用南蛮语训道。
阿锦却是一脸的担心，压根就没听清楚她阿妈在说什么。
妇人没辙，只得先打发屋里一个侍卫去请巫医过来。
然后，妇人对阿托道：“你继续跟他沟通。”
阿托于是来到床边，接着跟床上的男人道：“你身上哪里不舒服？先跟我说，巫医在路上，等会我好跟他说。”
床上的男人却摆了摆手。
“不妨事，”他道。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他喃喃着，还在重复着这句话。
后面，不管阿托询问什么，他始终都是重复着这句话。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巫医过来。
一个人影冲到了巫医跟前，是阿锦。
“巫医，你好好给他诊断一下吧，他身上估计是受了伤，坐不起来。”
“而且，他好像记不起自己是谁，你快给他好好诊断一下吧！”阿锦焦急的道。
巫医躬身点头，“阿锦小姐放心，我一定尽力。”
阿锦还要再叮嘱什么，再次被妇人拉到了一旁。
“巫医要诊断了，我们去屋外等，留在这里不方便。”妇人道，拽着阿锦快步出了屋子。
屋子里面，巫医正在那诊断。
屋子外面，妇人将阿锦拽得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直走到吊脚楼的尽头，方才甩开阿锦的手。
“你是怎么了？平时我怎么教你的？你的矜持，都哪里去了？”妇人压低声训斥阿锦。
“一个从外面捡回来，不知根底的野男人，还是大齐的。至于让你失态成这副样子？”妇人再次喝问。
阿锦涨红了脸，被风一吹，脸上更显绯红。
一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里面就像蕴藏着两朵桃花。
妇人是过来人，一看女儿这副样子，心里就凉了半截。
“你该不会是对那个男的动了心吧？”妇人问。
“我可警告你，趁早死了这个心，想都不要想，他可是大齐的！”
“你的表哥是我们南蛮国的君王，大齐是我们的仇敌，你私下收留了大齐的人，这本身就不妥！”妇人再次叮嘱。
阿锦赶紧摇头：“阿妈，我没有，没有花痴……”
“阿妈，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上大齐的人的，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他。”她道。
妇人点头，抬手轻抚着阿锦的头，声音也放柔缓了几分。
“阿锦，你要稳住自己的心。”
“有些事，娘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是今日看到你的表现，我不得不提早告诉你。”
第1700章 难治
“上一回我去皇宫见你阿姑，你阿姑跟我这问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言辞之词，看得出她很喜欢你，也一直在关注着你。”
“皇后，也就是你的表嫂，她病了。”
“而且病了好长一段时日了。”
“天底下的好药都吃了，一直不见好。黑莲教的圣女为我们南蛮的国运占卜过，凤星移位，后宫易主。”妇人道。
“啊？”阿锦愕然。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问。
妇人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了起来，看着阿锦，眼神里想要传递的东西，阿锦瞬间就明白了。
阿锦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阿姑……想要让我去嫁给表哥，做南蛮的皇后？
南蛮的皇宫，这可是泼天的荣耀和富贵啊。
阿锦的心绪顿时飘远了……
知道女莫若母，妇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己闺女这副样子，悬着的心也顿时落了下来。
屋里的门开了，巫医和阿托一起出来了。
阿锦回过神来，立马提步迎了过去。
“巫医，他什么情况？伤势严重不？有没有想起来他是谁？”阿锦跌声问。
巫医道：“回小姐，我为他仔细检查过了，身上除了一点点轻微的皮外伤，并无大碍。”
“鉴于先前坐起时的疼痛，估计是长途跋涉，皮肉筋脉收缩所致。”
“我开了一些涂抹舒缓的药草，回头泡澡的时候加入洗澡水中，三五日的调理便可恢复如常。”巫医细细道。
阿锦连连点头：“没大碍那就好，那他现在想起自己是谁了没？”
巫医摇头：“这种情况，可能是脑部的问题。”
“脑袋瓜是一个人的灵长所在，这里面出了问题，一时半会是很难解决的。”
“想不起来，应该就是患了失忆症。”
“失忆症？”阿锦怔住了。
“那能治吗？”她又问。
巫医迟疑了下，“难治。”
“不过小姐请容许我回去翻阅一番医书，再琢磨琢磨？”
阿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先走吧！”
然后，阿锦吩咐阿托：“他现在什么情况？”
阿托道：“睡着了。”
阿锦点点头：“等他醒了，你就教他我们南蛮的语言，告诉他我们高山族的规矩。”
“是！”
“下去吧！”
……
屋子里，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
阿锦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最终还是被妇人过来带走了。
“阿妈跟你说的话，你要牢记在心里。这个大齐来的男人，不属于你！”妇人道。
阿锦乖巧的点头：“阿妈，你放心吧，女儿知道怎么做。”
妇人道：“嗯，等过几天你阿爹回来，我们再让他来决定这个大齐男人如何处置，搞不好……”
“搞不好什么？”阿锦问。
“搞不好是奸细，混进我们南蛮，所以这得交给你阿爹去处置！”妇人最后道。
阿锦没有反驳，低下头走路。
听说那些上流社会的贵妇小姐们，家里都养着几个面首吧？
她们可以，我为何不可以呢？
失忆……
失忆了似乎更好呢，跟一张白纸似的，想在上面怎么画，就怎么画！
想到这儿，阿锦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阿豪依旧是天蒙蒙亮就出门去接着打探消息去了。
杨若晴今日的安排，就是帮阿豪娘去寨子后面的地里刨土豆。
土豆，是寨子里村民们最常见的食物，是相当于稻谷和麦子的存在。
“今年山里的气候不大好，土豆收成比不上往年，”
地里，阿豪娘弓着背在那里边刨土豆边跟身旁的杨若晴道。
“不过啊，只要紧一紧肚皮，再配上阿豪狩猎的猎物，我们娘俩这日子也能过得去。”
“就是阿豪娶媳妇，这个有些困难。”
“不过啊，往后不愁这块啦，他叔那边捎来了六两银子，在这山里，足够娶两房媳妇啦！”
阿豪娘说话做事两不误，谈起将来的打算，妇人很有盼头的样子。
杨若晴认真的听着，手里的活计也不落下。
“阿豪哥二十了，从前都没说过媳妇吗？”杨若晴问。
阿豪娘手里的动作顿了下，“阿豪以前有过一个媳妇。”
“那女孩子，还怀了我们阿豪的娃，可是后来那边嫌弃咱家穷，棒打鸳鸯散了。”
“啊？”杨若晴讶了下。
先前，阿豪娘不是还说阿豪娶媳妇很困难嘛？怎么一会子又……
阿豪娘似乎看出了杨若晴的诧异，赶紧补充道：“没有娶进门，是我们阿豪去哪个姑娘那走婚的。”
“走婚？”杨若轻更诧异了。
阿豪娘道：“高山族没有那个习俗，但几座山头另一边的布族有走婚的传统。”
“我们阿豪，十七岁的时候在一回山里赶大集的时候，认识了布族的一个姑娘……”
杨若晴这下明白了，明白了什么叫‘有过’一个媳妇。
“既然是走婚，孩子归女方，随母姓。”
“那为啥那边还会嫌弃男方这边条件不好呢？”杨若晴接着问。
阿豪娘道：“孩子归他们女方，用来传种接代，可是他们也会要求男方给予一定的钱和礼品啊。”
“我们家那会子，刚好阿豪爹他过世了，生病吃药的钱都还是东挪西借，哪里有那个条件？”
“娃被弄掉了，姑娘最后也跟别的男子走婚了，我们阿豪受了那个打击，打那后就不再提成亲的事。”
杨若晴点点头。
“阿芳不是喜欢阿豪哥吗？只要阿豪哥愿意，随时都能成家吧！”她道。
阿豪娘道：“别说阿豪不喜欢阿芳，就算他当真喜欢她，这门婚事我也不会答应！”
“阿芳哪里是要嫁给我们阿豪？她是想要把阿豪拉去她家做上门女婿呢！”阿豪娘有些愤怒的道。
“他们家没有儿子，就阿芳一个闺女，阿芳娘后来再没生出过娃。”
“啊？”杨若晴再次讶了下。
就在这当口。
突然，身后传来女子尖锐的喊声。
“阿晴！”
杨若晴脚步顿了下，随即转身。
只见地埂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双手叉腰，腮帮子鼓起来，眼睛正瞪着这边。
这不是阿芳吗？
杨若晴嘴角咧了下，这人真是不经念叨啊，刚说到就来了，比曹操还快。
第1701章 名声可不好
“你在叫我？”杨若晴歪了下脑袋，朝地埂上的阿芳那边问。
经过这两天跟阿豪母子的相处，她现在能听懂也会说更多的南蛮语言了。
“叫我有什么事么？我这正忙着刨土豆呢！”杨若晴又道。
阿芳柳眉挑了下，朝杨若晴这勾了下手指头：“不叫你叫谁？你给我过来，麻利点！”
杨若晴嗤了声，转过身去，接着把土豆从土里刨出来，再摔进背在后背的那只竹篓里。
地埂那边，阿芳还在跳着脚朝她的背影喊：“阿晴，你聋了吗？我喊你过来，你干嘛不过来？”
杨若晴扭头朝阿芳那边丢去一个白眼：“都说了我在忙，没空陪你，你自己长了双腿自己过来呀！”
阿芳气了个倒仰，果真跳了下来，沿着杨若晴和阿豪娘刨过的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土坑跌跌撞撞追上了杨若晴，并挡在了杨若晴的身前。
看到这个架势，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阿豪娘也赶紧丢下手里的土豆赶了过来。
“阿芳，你拦着阿晴这是要干嘛？”阿豪娘问。
阿芳看了眼阿豪娘，怒气勃勃的脸上多少还是挤出了一丝笑。
“大妈，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阿晴说，你接着忙你的去吧。”阿芳道。
虽然死老太婆很碍事，但终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娘，得罪太狠了，对自己也不太好。
可是，阿豪娘却没有离开。
“我认了阿晴做干闺女，她在哪，我在哪。”阿豪娘直接道。
“什么？”阿芳惊愕了下。
看着阿豪娘，又打量着杨若晴，心里想啥脱口而出：“干闺女？确定不是认做儿媳妇？”
阿豪娘笑了笑，“什么儿媳妇啊，人家阿晴在白崖寨的时候有了婆家了，阿芳啊，你可别瞎说，败坏了阿豪和阿晴的名声可不好！”
听到阿豪娘这么说，阿芳心里偷着乐。
不是媳妇就好！
不过……
她挑剔的目光再次落在杨若晴的身上：“长得这么丑，也能说到婆家，看来弥勒佛还是蛮眷顾你的嘛！”
杨若晴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也不饶人：“长得再丑，在稀罕我的男人眼中我浑身是宝。阿芳你长得再美，在不喜欢你的男人眼中你啥都不是！”
“你追得越紧，跟那牛皮糖似的，反倒越发惹人讨厌！”
这话，可真是剜到了阿芳的痛处，这些年，她一直屁颠着追在阿豪的屁股后面，可人家阿豪一直都是不温不热的。
“你说谁跟牛皮糖似的呢？”阿芳怒喝，“谁讨厌我？谁敢讨厌我？”
“我爹可是黑岩寨的寨主，我姑姑可是嫁到了松风寨，是松风寨主的夫人。”
“知道南蛮的太后吗？就是我姑父的姐姐，哈哈，谁敢讨厌我阿芳？想要求娶我的后生从这座山头排到那座山头呢！”
阿芳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声音也越发的尖锐起来。
相比较，杨若晴则是笑得云淡风轻，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
“我又不是男人，阿芳你冲我吼叫也起不到啥作用啊！”
“既然想要娶你的男人排了那么长的队伍，那你去挑去选呀，干嘛跑到这里来纠缠我？”
“我都有男人了，没兴趣跟你争抢啥！你跟我这较啥劲儿？”杨若晴最后道。
这目光，就像大人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阿芳憋了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还被堵得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你要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清白，那你就离开阿豪家，我看到你们天天在一块儿吃饭就心烦！”阿芳又道。
这样的无理取闹，杨若晴也是醉了。
边上的阿豪娘再也忍不住了，出声道：“阿芳，我都说了阿晴是我认的干闺女，跟阿豪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再纠着她不放了。”
“我们还要趁着这天色赶紧刨土豆，你爱哪玩就上哪玩去，别耽误我们做事，一家人还靠着这个填饱肚子呢！”阿豪娘道。
阿芳脸更红了，又狠狠瞪了杨若晴一眼，扭身跑开了。
经过那边地上摆放着的一只装着土豆的大箩筐时，阿芳停下来，一脚踹了过去。
箩筐倒了，里面的土豆一股脑儿的滚落出来。
“你……”阿豪娘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芳甩都不甩身后半眼，得意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跑。
一个东西突然从后面飞了过去，直接击中阿芳的脚踝。
“啊呀！”
她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前栽倒下去，跟一只蛤蟆一样摔趴在地。
脸直接扑到了面前的一个土豆坑里面，吃了满嘴的泥土。
“哈哈哈，这就叫报应！”身后，传来杨若晴的小声，阿豪娘也是忍俊不禁。
阿芳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好几口带着泥土的口水，又狠狠瞪了杨若晴一眼，然后狼狈的跑远了。
杨若晴止住笑声摇了摇头：“这个女孩子，性格真是不讨喜。别说是阿豪哥了，换做我是个男的，也受不了。”
阿豪娘望着阿芳跑远的背影，也是轻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被她家里人惯坏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就算阿豪娶了媳妇，只要这个阿芳在寨子里一天，阿豪和他媳妇恐怕都没有安生日子过，可咋办呢！”
听到阿豪娘的话，杨若晴露出几分思忖的模样来。
这个顾虑，确实是存在的。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大妈，你有没有想过带着阿豪去秀水镇找老厥叔呢？”杨若晴突然问。
阿豪娘怔了下，眼底掠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熄灭了。
“外面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再说那里还是语言不同的大齐国。”
“我自己有生之年是不想出去的，不过，为了阿豪，我也不绑着他。”妇人道。
杨若晴点点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相信只要大妈你在这个寨子，阿豪哥也不会离开的。”
“之前大妈劝我的话，现在我原封不动的送给大妈。”
“大妈你也不要顾虑太多，山路要一步一步的爬，日子也要一天一天的过。”
“咱慢慢来，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第1702章 帮手
听到杨若晴的劝，妇人被风霜雕刻出褶皱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咱都要往好处去想，你们夫妻儿女也一定会团聚的。”
“来，我们接着刨土豆，等会夜里阿豪回来了，我给你们煮土豆吃！”
……
夜里，阿豪回来了。
“今天，我又走了三家寨子，都没啥消息，明日，我打算去更远的寨子，去那边的松风寨一带打听。”
三人坐在吊锅边休息喝茶的时候，阿豪跟杨若晴和他娘道。
“松风寨离我们这有些远，一来一回估计要三日，所以接下来这三日我夜里就不能回来了，娘，阿晴，你们在家里夜里要留点神，主意安危。”
阿豪又叮嘱道。
阿豪娘道：“我们在家里门窗紧闭，附近又有一个寨子的人互相照应，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倒是你自己，这一路上要多加当心，三条狗都带去，路上也好给你做个伴儿，遇到野猪啥的也能多几个帮手！”妇人又叮嘱。
阿豪道：“带两条就够了，留一条在家里看家护院。”
杨若晴道：“阿豪哥，我跟你一块儿去松风寨吧！”
这两天一直跟阿豪娘在一块儿，从阿豪娘那处，听到了很多关于松风寨的事。
这么说吧，南蛮国，是由很多个少数民族组成的。
高山族，就是其中一支少数民族，太后，就是高山族嫁出去的姑娘。
所以高山族是现在南蛮国君的外祖家，高山族在整个南蛮，都举足轻重。
而高山族的聚居地，就是杨若晴现在置身的这一片山脉。
分成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寨子，坐落在这些山林之中，不管是白崖寨，还是黑岩寨，又或是松风寨，都是属于高山族。
其中，松风寨是高山族所有村寨里面规模最大的，高山族的族长，就是住在松风寨。
用现代行政局域规划的思想来转化一下，松风寨，相当于一个省的省会城市，政治文化经济交流的中心。
寨子规模比其他寨子要大，人口也更多。
所以，杨若晴想去松风寨打听消息。
“阿豪哥，带上我一道吧，我也想去松风寨！”杨若晴再次道。
阿豪怔了下，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阿晴，不是阿豪哥不带你，只是松风寨不比我们这黑崖寨。”
“我们黑崖寨人少，也没啥官兵守卫啥的驻扎，更没有圣教的使者。”
“你乔装潜伏在我们黑崖寨，就算潜伏个十天半个月的，有我和我阿妈给你打掩护，都不会被察觉的。”
“你要是去了松风寨，我担心你会露馅儿，到时候你就有大麻烦了！”阿豪道。
杨若晴蹙眉。
“阿豪哥，你说的，我都懂。”
“但是，请你放心，我既然要去，就肯定是有把握不会露馅儿。”她道。
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阿豪娘：“这几日我跟大妈都处一块儿，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高山族的规矩和语言。”
“只要我低调，不出风头，不惹事，是不会被察觉的。”杨若晴道。
“还有，倘若我当真被人盯上了，阿豪哥你也不要插手，我自己会想到法子摆脱的，你不插手，你就不会被牵连！”
听到杨若晴这句话，阿豪的脸上露出了不悦。
“阿晴，你要是说这种话，那阿豪哥真的就不乐意听了。”阿豪故意板下脸来，道。
“你是我从野猪口中带回来的，你又是传递了我叔叔福音的恩人，你的安危，我必须要保证！”阿豪铮铮道。
“可是，阿豪哥……”杨若晴焦急开口，却被一旁的阿豪娘给打断了。
“阿晴，阿豪，你们两个谁都别说了。”妇人道。
“今夜咱好好吃一顿，吃的饱饱的，我再给你们备着足够的干粮。”
“明日一早，你们两个一起去松风寨！”
听到妇人这话，杨若晴激动起来。
阿豪却很是不解：“娘，危险……”
妇人抬手打断了阿豪的话：“就算是龙潭虎穴，阿晴也是铁了心要去闯的。”
妇人又转头看了眼身旁坐着，一脸同感的杨若晴。
她伸出手来，握住杨若晴的手，接着道：“阿晴已经在我们这等了两日的消息，两日都没有消息，就说明她的男人和儿子不在这一块。”
“阿晴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焦急，只是不想说出来让咱跟着担心。”
“让她跟你一块儿去松风寨吧，那里人多，消息也流通，你们去那里找找，要是找到了，就千好万好。”
“倘若还是没有找到，你再把阿晴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咱再寻思别的法子！”
听到妇人都这么说了，而杨若晴也是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阿豪也不好再反对。
“好，那明日一早我们一块儿去。”他道。
“这趟要翻越好几座山头，山中还有野兽横行，我得去多准备一些弓箭啥的。”阿豪站起身，道。
妇人也道：“那你去准备你的，我来烧夜饭，今天阿晴帮着我刨了好多的土豆，夜里蒸土豆吃！”
“大妈，我帮你！”杨若晴道。
“好！”
三人分头忙活起来。
在阿豪家住了这几日，饭菜这块一直是阿豪娘在做，杨若晴在边上帮着打下手，一直都没有想要露一手的冲动。
为啥？
因为自己不能喧宾夺主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山里的日子过得真叫一个清苦，单调，枯燥。
再加上这独特的饮食习惯，杨若晴这几日胃口其实都不怎么好。
为啥？
因为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是一只吊锅就可以包揽一日两顿了。
早上吊锅里熬野菜稀饭，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吊锅里也是熬煮饭菜。
干饭和稀饭的区别不是很大，什么菜，都是直接往吊锅里扔。
乱炖，乱煮，就算是青菜，捞到碗里都是软绵绵一沓，完全激不起半点食欲。
这会子，阿豪娘要为一家人煮土豆了。
杨若晴在边上看着，照着阿豪娘的指引，挑了几个土豆洗干净。
“皮不剥吗？”她问阿豪娘。
阿豪娘摇头：“不用剥，等会熟了剥着吃就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