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7章 一臂之力
齐星辰亲自过来传递消息了，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张良玉。
“面圣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经过恩师张大人，万小公爷，沐探花，以及本王的求情和力保。”
“风棠老弟化险为夷，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不过，这事毕竟影响不好，惩罚还是逃不掉的。”
“父皇责令风棠两日内必须离开京城，回到南方驻地，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听完齐星辰转达的结果，杨若晴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裕王和兵部尚书想要整死棠伢子的计划，落空了。
皇帝表面上是遣棠伢子出京，实则是对这位难得的将才的一种变相保护。
至于忧，那就是骆风棠伤势很重，两日内，他的伤势能恢复几成呢？
看到杨若晴蹙起的眉，齐星辰似乎猜到了她在忧心什么。
“白虎堂是兵部重地，擅闯者斩立决，即便风棠老弟是被人算计，这是大齐的律法。”齐星辰道。
“这结果，已经是非常理想了。弟妹不要太忧心，回头我就让府里管家把最好的伤药送过来。”
“两日的调理，届时准备一辆宽敞的马车，让风棠老弟躺在去南方，应当无碍。”
齐星辰话音刚落，张良玉便蹦了出来，举起一只手大声道：
“我有一辆马车，是特质的，超级舒服，回头让风棠哥坐我的马车去南方！”他道。
对于齐星辰和张良玉的好意，杨若晴没有拒绝。
她对他们两人欠身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我和棠伢子记住了。”
齐星辰点点头，对杨若晴道：“弟妹不必客气，我很欣赏风棠，还盼着他早日养好身体，训练他的骆家军，将来好助我一臂之力！”
杨若晴点头。
虽然跟齐星辰之间，也是利益的交换。
可是，纵然是利益交换的对象，也因人而异。
这种时候，齐星辰勇敢的站了出来，为棠伢子顶，护。而没有置身事外。
杨若晴对齐星辰的欣赏，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辰王今日的救命大恩，我们夫妇铭刻在心！”
齐星辰欣慰一笑，看了眼这外面的天色，又道：“天已大亮了，弟妹你赶紧去照顾风棠老弟吧，我也该回去了。”
杨若晴要送齐星辰出客栈，被齐星辰阻止。
“你赶紧去照顾风棠老弟吧，估计他也该醒了，跟他转达我的问候，让他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用多想！”他又道。
杨若晴一脸感激。
边上，萧雅雪道：“辰王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我和那日松替你送他。”
杨若晴这才转身回了屋子，接着照看骆风棠。
骆风棠睡得正沉，她来到床边，摸了下他的额头。
不烧了。
然后，她下楼去准备热水和早饭，估摸着等会他该醒了。
果真，当她带着伙计，端着热水和早饭重回屋子的时候，骆风棠醒了。
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那帐子顶篷。
不知在想什么事，一副很入神的样子，以至于他们进屋，他都没察觉。
“把热水放那边就可以了，辛苦你了。”
杨若晴对那伙计道，顺手打赏了他一把铜板，伙计道过谢，心满意足的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将屋门给他们带上。
这边，骆风棠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过头来，望向这边桌旁的杨若晴。
“晴儿，我昏睡了多久？”
他问道，这一出声，声音嘶哑得厉害。
杨若晴把碗筷摆好，转身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没多久，就睡了一宿。”她道。
骆风棠挣扎着要坐起身，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杨若晴赶紧加快步伐过来扶住他，帮着他小心翼翼的坐起身。
“浑身都是伤，你慢点儿啊，回头伤口绷开了还得再缝。”她声音带点小责怪。
骆风棠轻轻摇头，声音中透出焦急。
“昨天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裕王那边没有找你麻烦吧？”他问。
杨若晴忙地道：“你放心，事情已经摆平了，没事了。”
“你现在，就是专心的养伤！”
“到底啥情况？”骆风棠讶问。
这一宿，他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面全都是在兵部拼杀，他拉着晴儿，在人山人海中拼杀。
杀掉一批又来一批，似乎永远都杀不尽……
这会子醒来，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痛，身上也多处火辣辣的痛。
“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会没事？到底啥情况？晴儿你快告诉我！”
他一把抓住杨若晴的手，急问。
杨若晴道：“是辰王，张大人，还有小公爷万庆春帮了咱。”
“那啥，我先弄水给你洗漱下，你喝粥的时候，我再细细跟你说来。”
……
一碗小米粥被他吃下肚子的空档里，杨若晴也将事情的全部告诉了他。
“于公于私，辰王这人真心不赖。”杨若晴感慨道。
“咱当初选择站他这队，没选错。”
“除此外，我更意外的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万庆春。”
“第一回见面被我揍了一顿，第二回见面，他的獒王被追云咬了一只耳朵。”
“可这回，他却是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咱。”
“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她道。
骆风棠也是一脸的动容。
“这一回，我能度过这一劫，确实多亏了他们的鼎力相助。”
“我骆风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些恩情，日后我定然会加倍报答。”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眯起危险的冷芒。
“而那些给咱下套子的人，我也不会饶恕！”
杨若晴点头，“嗯，这些事情先不说了，我再给你装碗猪肝汤。”
“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得多喝点补血的东西。”
……
在杨若晴的悉心照顾，以及齐星辰送来的良药的帮助下。
再加上骆风棠本身强健的恢复力，两日后，骆风棠的伤势恢复了将近五成。
气色也好了一些，杨若晴搀扶着，他还能自己下床来小解，以及刷牙洗脸。
“晴儿，马车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不？”
杨华忠大步回了屋子，问。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骆风棠道：“我这边也妥当了。”
第1538章 万万不成
杨若晴道：“那咱就动身吧，行礼啥的，都已装好车了。”
杨华忠点头，上前来在骆风棠面前扎了个马步。
“来，到我背上来，我驮你出去！”汉子道。
骆风棠大惊，忙地摇头：“岳父，这可不成，您是长辈，我是晚辈……”
杨华忠道：“你这行动不便，就莫要顾忌那些礼数了，快上来吧，大家伙儿都在外面等着呢！”
骆风棠还是不肯。
“万万不成，万万不成！”他道。
“我自己能出去的，无非就是走慢一点。”他道。
“要下楼梯的，你就莫推辞了，听我爹的吧！”边上，杨若晴也劝道。
可是，骆风棠还是死活不肯。
杨华忠还是头一回见识到骆风棠倔强的一面，杨若晴则是抿着嘴笑。
自家男人她最清楚了。
平时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人，可是，他有自己的底限和原则。
认定了坚决不能做的事，十头牛也不能拽得他挪半步。
“爹，算了算了，就让他自个走下去吧，咱俩从边上扶着照理没事的。”她道。
杨华忠也是个倔强性子，认定的事情也是难改。
“那么多伤口，这才两天，咋能下地走那么久？”
“往后要是落下啥病根来，一辈子的事啊！”
于是，在两人僵持了起来，把杨若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刚巧这当口，那日松过来了。
杨若晴赶紧朝他招手：“来得正好，驮棠伢子下楼。”
那日松咧嘴一笑，“我就是专门过来接他的，来吧兄弟，别不好意思！”
那日松扎了个马步。
这一回，骆风棠没有再拒绝。
众人准备妥当，正式启程离京。
以防裕王不死心，会在半路暗下黑招，齐星辰暗中派了一队人马沿途护送。
杨若晴呢，则花了重金，雇了大齐最知名的龙威镖局一路护送他们去南方。
杨若晴一行离开客栈后，老家那边传来的书信抵达了。
可惜，人都走了，客栈掌柜只得照着之前杨若晴交待的，有啥跟他们相关的情况，就去跟沐探花那禀报。
于是，老家来的这封家书，就落到了沐子川的手里。
此时，距离杨若晴一行离京，已经过去了三日。
沐子川斟酌了一番，决计拆开这信看下内容。
若是十万火急，他会骑上快马去追。
若是寻常的报平安，那便算了。
可是，当他拆开家书，看到里面说的事情后，沐子川的表情极为怪异，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想不到杨家二叔新娶的填房钱氏，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妇人？
杨若兰……
记忆中，那个女孩子漂亮是漂亮，可是，爱慕虚荣，趋炎附势的作风，却让他对她的美丽不屑一顾。
如今，遭遇到这样的践踏，这命运啊……琢磨不透！
哎，还有晴儿。
这边好不容易把事情暂平息下去，可这人还没回到长坪村，又有一摊子的事在等着她回去处理啊。
这丫头，注定是个操心的命。
沐子川忍不住一阵心疼。
从京城到望海县附近，走了一个多月的路。
在这过程中，杨若晴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骆风棠。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理，骆风棠的伤势已全好了。
等到车队抵达望海县郊外的官道分叉口时，时间，已经到了农历十二月的中旬。
家乡这一带，已经进入了腊月，大家伙儿都在为过年而忙碌着。
车厢里，杨若晴的心情却有些阴郁。
别人家过年，是欢欢喜喜一起把家还。
她这是要跟他分开，而且，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裕王和兵部那边肯定很多眼睛盯着他。
他是奉了皇命去镇守南方，戴罪立功。
所以，在立下一件大功之前，是肯定不能轻易回家的。
今年的过年，他也是绝对回不来的，哎！
这还怀着身孕呢，八个多月了，搞不好一个摔跤孩子就要生了……
想到这儿，杨若晴暗叹了口气，抬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却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哎呀，你别沮丧着个脸啦，咱不就是小小的分开一段时间么？”杨若晴微笑着道。
“只要咱都好好的，往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呀！”
“你没空回来见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啦，我带孩子去南方看你。好不好？”她仰着头问。
骆风棠还是笑不出来。
他抬手轻握住杨若晴的手：“晴儿，对不起，今年过年，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你还怀着娃……”
他说不下去了，好看的眉宇紧紧皱在一起，满脸尽是愧疚。
杨若晴抓住他的手，轻轻搁在自己的肚子上。
“别愧疚啦，虽然你不能陪我过年，可还有他陪我呀。”
“你摸，他又在里面踹我啦，感觉到了没？”她惊喜的问。
骆风棠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激动来。
他轻轻挪动着自己的大手，在她肚子上捕捉着孩子的动静。
“晴儿，我摸到了，”
他的声音透出了新奇和喜悦。
“娃儿不躲我了，晓得我在摸他，他好像还故意来迎合我呢。”他接着道。
“真的吗？那你摸摸看他是用身体哪个部位来迎合你？”杨若晴也激动的问道。
“小手？还是小脚？”
她问道，骆风棠皆摇头。
细细感受了一番后，他笃定的道：“是小屁股，这小家伙，把小屁股撅起来了。有点意思啊，哈哈……”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笑容，如破冰之后的春水，瞬间滋润着杨若晴的心田。
“我也摸摸看！”她道，赶紧将手也按到了肚皮上。
“哎呀，这小屁股撅得，把我肚皮都拱起一个包来啦！”她欣喜的道。
小两口凑在一块儿，因为感受着娃儿的存在，车厢里的离愁和阴郁，顿时淡去了好多好多。
“好了，你想要安抚我，劝我，你的心意我都清楚了。”骆风棠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她。
“媳妇儿你放心好了，你男人我，打不垮的。”
“咱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你开开心心的跟岳父和大伯他们回家筹备过年。”
“我去南方了，等我立了功，我就回来看你们母子，你等我！”
－－－－－－题外话－－－－－－
今天有事，暂传两更。明天再补。
第1539章 不容易
再舍不得，也得狠下心来舍。
今日的分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聚。
路边，骆风棠站在瑟瑟的寒风中，目送着杨若晴一行的马车朝望海县城的南面驶去。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骨节分明。
一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他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出发，去南方！”
……
杨若晴一行回到长坪村，已经是腊月十六了。
马车在回村的路上，杨若晴遇到了好几个来镇上采办年货的村民。
其中，就有沐子川的娘。
杨若晴一行有两辆马车，于是，便将这几个大娘婶子连同着她们带着的孩子，一起捎带上了。
孩子们可开心了，估计都是头一回坐马车，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
前面杨若晴的马车里，她跟沐子川的娘刘寡妇坐在一块儿。
刘寡妇打量着杨若晴的肚子，啧啧着道：“这肚子，都第
往下坠了，怕是快要生了吧？”
杨若晴微笑着道：“还有一个多月呢！”
刘寡妇道：“那也快了，你得多注意，进进出出啥的都得当心。”
“搞不好随便歪一下，孩子就要出来，我当初怀子川的时候，还没足月就生下来了，就是因为我去柴房拉柴火，用力猛了一下触动了。”刘寡妇道。
杨若晴现在对生孩子这块的事情非常关注。
有经验的妇人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都是竖起双耳来听，听得津津有味。
“怪不得子川大小就有些瘦弱，肤色也有些苍白，原来，他是早产儿啊！”
杨若晴诧异的道。
刘寡妇点头：“是啊，他打小身子骨就有些弱，六是之前，三天两头的生病，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幸而后来长大了，身子骨强健了不少，有一段时日啊，他天天在家里练用桶拎水。”
“水缸里都被他给倒满了水，完事儿了，就在院子里举石头练。”
“呵呵，我问他为啥要练那些，他说，有人骂他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得练一把力气来……”
刘寡妇说起沐子川来，满脸都是骄傲。
起初杨若晴也是听得全神贯注，可是听到最后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时，她笑不出来了。
甚至，还有些尴尬。
如果没有记错，那句话，是她送给他的。
起因就是因为他去池塘边拎水，还掉到了水里面，是她把他捞起来的。
她笑话过他，嘲讽得不留余地。
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话，对他造成了这么重的心里负担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还不错。
至少刺激了他，让他意识到要变强壮，所以他的身体通过那一段时日的锻炼，体质明显变好了。
“对了晴儿啊，你们这趟去京城瞅见我家子川了没啊？”刘寡妇问。
杨若晴勾唇：“岂止是瞅见，我们在一块儿吃了饭，他还请我爹和大伯出去玩了呢。”
刘寡妇笑着点头：“这是应当的嘛。”
“那啥，我家子川胖了还是瘦了啊？”她又问。
杨若晴想了下，自打认识沐子川以来，就没见他胖过。
一直都是清清瘦瘦，斯斯文文的，一身的书卷气。
看到眼前刘寡妇这期待的眼神，杨若晴不好意思说出违心的话来。
“他还是老样子，没有胖，不过，我看他吃饭，一顿吃完一碗还得再添一个半碗。”
“气色也不错，精神也好。”她道。
听到这番话，刘寡妇很是高兴。
“那他饭量见长了一点呢，能吃就好，能吃就没病。”刘寡妇道。
“那啥，晴儿啊，他有没有说啥时候家来过年啊？今个，可都腊月十六啦！”刘寡妇又问。
问到这个，杨若晴忙地道：“他让我捎口信给婶子您，他今年估计要到腊月二十以后方能到家。”
“届时，庆安郡，望海县城的衙门里，还会有人一路护送他回村。”
杨若晴道。
沐子川中了进士，又是皇帝钦点的探花郎。
他是长坪村，清水镇，望海县，乃至庆安郡这几十年来，出的第一个探花郎。
所以，今年他将会是衣锦还乡。
听到杨若晴转达的这些，刘寡妇也明白是什么个状况了。
妇人高兴得合不拢嘴，然后，眼眶又有些泛红。
“太好了，太好了，我家子川终于熬出来了。”刘寡妇一边抹着泪，边道。
“这孩子念书念得苦哇，这些年，我天天看在眼底，疼在心底。”
“别人家孩子在外面玩，我都不准他出去，要他念书。”
“我晓得他羡慕，可是，我却不能让他出去玩，因为他必须要念书。”
“他打小身子骨就不好，比同龄孩子要瘦弱，他爹去得早，他注定了不会有兄弟姐妹帮衬。”
“在家里种庄稼，他那身子骨是肯定不行的。”
“去做点小买卖，咱家没那本钱。”
“唯一的出路，就是念书。”
“真好，我儿终于熬出来了，一辈子都好过了……”
刘寡妇的情绪，难以自遏，边哭边笑，边跟杨若晴这说着沐子川小时候的一点一滴。
杨若晴为刘寡妇递过去擦泪的帕子，微笑着，耐心的听着。
仿佛，就像是重新经历了一回沐子川的成长过程。
他多病的童年，枯燥乏味的少年，苦闷疲累的青年……
哎！
她在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
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些年华，他全部交待给了书本了。
好在，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他是宠儿，熬出来了，可是，那无数悻悻学子里，还有多少依旧在挣扎着？拼搏着？
远的不说，自己的弟弟大安，就是这其中一员。
至于去世了的大伯和做了教书匠的大堂哥，这都是被刷下来的。
哎！
难啊！
“晴儿，让你见笑了，我这又哭又笑的……”
刘寡妇的话匣子终于掏空了，一吐为快之后的她，感觉出奇的轻松。
十几年了，就算跟娘家人在一起，妇人都没有像今个这样畅快的说过话了。
杨若晴理解刘寡妇的心情。
她微笑着道：“婶子快莫要说这样的见外话，天底下做娘的，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啊！”
“从前我或许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但现在，我也快要做娘了，我能体会了。”
“你和子川，能有今日，都很不容易呢！”杨若晴由衷道。
第1540章 生一窝的孙子
刘寡妇满脸感慨，轻轻点头。
“确实不容易，可这世上的人和事，又有谁容易呢？”她道。
视线落到杨若晴身上，刘寡妇满脸都是赞赏和慈爱。
“就拿晴儿你来说吧，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不也是费了一身的力？”
“别人家闺女，都是躲在家里操持家务，伺候公婆叔子再带带孩子。”
“可晴儿你呢？风里来雨里去，南面跑到北面，这腊月皇天的还在外面奔波。”
“你比别的女人辛苦，可你取得的成就，也是别的女人所不能比的啊！”刘寡妇道。
妇人的目光看向杨若晴隆起的肚子。
“哎，是我们老沐家没这个福气，不然，这娃儿，就是咱家的孙子了……”
刘寡妇这话，让杨若晴怔了下。
她随即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抿嘴一笑。
“婶子，你放心好了，子川那么优秀，将来娶个城里的小姐回来给你做媳妇，生一窝的孙子，早晚的事儿。”她安慰道。
刘寡妇笑了。
“什么城里的小姐啥的，那是我从前激励他的话。”
“凭心来说，我只盼着他将来娶的媳妇，是个能知冷知热的姑娘就行了。”
“我家子川啊，我了解他的心。”
“他的那颗心，怕是还在晴儿你的身上。”
“婶子……”
“晴儿你莫急，听我把话说完。”刘寡妇打断了杨若晴的话。
杨若晴不出声了，坐在那儿，耐心的等刘寡妇把话说完。
刘寡妇接着道：“你如今，跟棠伢子成亲了，娃儿也有了。”
“这两年来，婶子虽然不大出门，可村里的事儿，你们这些孩子们的事儿，婶子也看到了。”
“子川喜欢你是真的，可是，棠伢子才是你真正的良人。”
“棠伢子是个好孩子，优秀，出类拔萃。”
“当然了，我家子川也优秀，不然就不会中探花。”
“只是，婶子站在过来人的立场看，你跟棠伢子，才是最般配的。”
“所以……”
刘寡妇轻轻握住杨若晴的手，“为了彻底断了子川的念头，让他把心和眼睛放到你之外的别的姑娘们的身上，早日成个家，婶子想求你一件事。”
杨若晴更加诧异了。
“啥事儿？婶子你只管说，用不着求。”她道。
刘寡妇道：“做我干闺女吧？”
“这辈子，咱俩没缘分做婆媳，就做母女吧？”
“婶子一辈子没闺女，一个人在村里也怪寂寞的。”
“你是个好闺女，婶子稀罕你，好不好？”刘寡妇几近央求的道。
杨若晴没想到刘寡妇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心里震惊得很。
这时代，很多规矩礼仪可不像现代。
说话跟放屁，前一秒还称兄道弟啥的，后一秒捅你一刀没商量。
这古时代的人，重这些利益规矩。
结了兄弟，就是一辈子，两肋插刀。
干爹干娘，是真正意义上的仅次于自己双亲的爹娘。
而不像现代的那些乌烟瘴气的遮羞布。
假若当真认了刘寡妇做干娘，那将来杨若晴相当于多了一个娘。
闺女该尽的义务，她不说做足十成，至少六七成是要有的。
而刘寡妇这边，也自然会尽到一个做干娘的职责。
“婶子，这事儿，非同小可。”
“我一个人也做不得主，这样把，我家去后，跟我爹娘，还有棠伢子那说下，您等我消息，咋样？”杨若晴问。
她认了干娘，也相当于是给骆风棠找了个干娘。
首先必须征询他的意见，不能自己大包大揽。
刘寡妇听到杨若晴这话，也点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杨若晴欣然一笑，两个人又聊了很多京城的事情，关于沐子川的事情，关于这一路的见闻。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走过了这一段路，顺利抵达了长坪村。
此时，夕阳西下，村子里，炊烟袅袅。
“在你家院子门口停下就行了，我自己走回去。”刘寡妇道。
“好的，婶子慢走。”
后面萧雅雪和杨华忠他们的马车也都停了下来，那些搭乘顺风车的村民们也都下了车，正跟杨华忠他们道谢呢。
杨华忠憨厚一笑道：“咱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小事用不着道谢。”
众人再谢，就此别过。
……
杨若晴一行回村的消息，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传遍了全村，自然也传到了老杨头和老孙头他们的耳中。
大家伙儿全都过来了，顿时，杨华忠家的堂屋里，坐满了人。
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拿出从京城带回来的烟丝儿和其他吃食，招待着众人。
孙氏，大孙氏，孙老太和拓跋娴她们这些妇人，则围着杨若晴打量着她的肚子，细细询问着孩子的状况。
问完了孩子，拓跋娴却在人群中寻找着她的孩子。
杨若晴注意到了拓跋娴的，她趁着孙氏一行去了后院灶房准备夜饭的当口，以回屋换衣服为由，跟拓跋娴回了隔壁自己的院子。
然后，她将在京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拓跋娴。
“风棠的伤势，现在如何？”拓跋娴焦急的问道。
杨若晴道：“娘莫急，已经痊愈了，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脏腑。”
拓跋娴这才把心放了些下来。
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拓跋娴很快冷静下来，眉头轻皱。
杨若晴站在一旁，眼底难掩自责。
“娘，都是我不好，抛头露面，让那个裕王盯上了，风棠是因为我，才被牵累……”
跟自己的婆婆说出这番话，杨若晴是鼓足了勇气的。
拓跋娴听到杨若晴这话，看了她一眼。
“这事，不怪你。”拓跋娴道。
“难道女人长得美，有本事，就要躲在绣楼里不能出门么？”
“是裕王，是他品行不正，不是你的错，晴儿你没有错。”拓跋娴道。
杨若晴道：“可是，棠伢子是因为我，才被裕王陷害，所谓红颜祸水，我还是有责任的。”
拓跋娴道：“娘我也是女人，什么红颜祸水？我们都是品行端正，自重自爱的。”
“祸水，是那些男人，是他们心术不正，才把祸水往我们身上倒。”
第1541章 顶替
“至于风棠，他受伤确实是因为你。”
“他是你的夫君，你们是一体的，他娶了你，享受到了你带给他的幸福的同时，自然也要承担这份维护的责任。”
“所以，晴儿你不必自责，但愿经过这次劫难，你们夫妻的感情能更加坚固，将来共患风雨，不离不弃！”
听完拓跋娴一番话，杨若晴是真的震惊住了。
以前村里有个媳妇长得不赖，某一天小两口去镇上赶集。
媳妇被镇上的混混们调戏了，做男人的上去维护，结果被对方几个人给揍了一顿。
回到村里的时候，那婆婆，差点没把那媳妇给弄死。
瘟神，扫把星，狐狸精，骂得不要不要的，弄得媳妇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男人也一脸无光。
而拓跋娴，自己的这个婆婆，却是如此的深明大义，善解人意。
杨若晴感动得啥话都说不出来，鼻头都有点发红。
拓跋娴看出了杨若晴的心情，妇人慈爱一笑，抬手抚了下杨若晴的头发：“这一路照顾风棠，你累坏了吧？这脸蛋儿都尖了，回头得好好补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杨若晴听到这，又破涕为笑。
“娘，要是个大胖孙女呢？您会不会很失望？”她问。
拓跋娴笑了，“这段时日，我做了好多小衣裳，有男有女。”
听到这话，杨若晴放心了。
原来婆婆早就做了两手准备，这说明她跟棠伢子一样，在生男生女这块都很开明。
“我替娃儿，多谢娘。”杨若晴道。
拓跋娴摇头：“咱是一家人，不用见外，来，换身衣裳咱过去那边院子吧，快要开饭了。”
“嗯，好啊！”
……
杨若晴习惯性的来到后院灶房，孙氏她们烧饭烧菜，她在边上陪着说话，这是她最喜欢的活动。
从前没怀身孕的时候，像这样的大型家庭聚餐，掌勺的人都是她。
现在怀了身子，孙氏她们都舍不得要她受累，锅铲大权暂时让出去了。
不过，过来帮着剥颗蒜啥的，她还是很喜欢的。
可是，今个当她踏进后院灶房，却发现剥蒜的差事，竟然被人给顶替了。
被顶替了也没啥大惊小怪的，让她惊讶的是，这个顶替她剥蒜差事的人，不是别人。
竟然是杨若兰！
天哪！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见鬼了。
鼻孔长在额头上的堂姐杨若兰，竟然会现身在她家的灶房？
一边剥着蒜，还一边跟边上的孙氏，鲍素云等亲热的说说笑笑。
天哪天哪，杨若晴走近了几步，睁大了眼打量着杨若兰。
这到底是杨若兰呢？
还是一个长相身材跟杨若兰如出一辙的别人？
杨若晴有些迷糊了。
灶房里的孙氏她们看到了杨若晴，孙氏赶紧过来，满脸的慈爱。
“晴儿，你咋不在暖桶里坐着？灶房里油烟重啊！”孙氏道。
杨若晴嘻嘻一笑：“好几个月没看娘和大舅妈你们做菜了，我急得不得了。”
孙氏笑了，“娘在做你最爱吃的肉丸子呢，等会多吃点，你都瘦了。”
杨若晴乖巧点头。
视线落到杨若兰身上，此时，杨若兰也站在一旁，袖子撸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颗蒜头。
孙氏跟杨若晴这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脸上还带着文静而腼腆的笑。
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杨若晴的目光落在杨若兰的身上，歪了歪脑袋：“堂姐？”
杨若兰笑着点了点头，“晴儿。”
杨若晴这下更惊诧了，这……真的是杨若兰吗？
这几个月到底发生啥啦？
孙氏看到杨若晴的反应，对杨若晴道：“晴儿，陪娘来一下饭堂取个东西。”
杨若晴知道孙氏这是要私下跟她说什么，于是赶紧跟孙氏来了隔壁饭堂。
“晴儿，那封家书你收到了没？”
孙氏进了饭堂就问。
杨若晴怔了下，“什么家书啊？我没收到啊！”
孙氏道：“不可能啊，你五叔给你们写信去啦，把你兰儿姐她们发生的事儿，都在信里说了，就是要跟你这讨主意呢！”
杨若晴更加迷茫了。
“娘，真没收到，怕是家书在半路遗失了，又或是我们走了，家书还没到吧！”她道。
孙氏道：“有可能。”
杨若晴道：“现在不说家书的事了，娘你就跟我说，兰儿姐她们到底出了啥事儿啊？”
孙氏于是把钱氏糟蹋杨若兰，虐待杨永柏，以及杨若兰失忆的事情一股脑儿告诉了杨若晴。
听完这一切，杨若晴惊讶得眼睛都睁大睁圆了。
我勒个去，这离开的几个月，家里的事还真是精彩不断，**迭起啊！
“狗屁的钱氏，咋能这么欺负人呢？这是变态啊！”
杨若晴直接就爆了粗口。
拉皮条，让旺福那种张嘴就满口大黄牙的恶心老男人来糟蹋杨若兰。
就算杨若兰的性格再不讨喜，毕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不该被这样虐待啊。
还有永柏，没娘的小堂弟，十岁都不到的小男孩。
啥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一个变态的老女人这样虐待，这孩子心里的阴影面很大吧？
稍有不慎，影响的是一生，搞不好对他将来的择偶观，人生观都有影响。
“娘，你确定兰儿姐当真失忆了？”杨若晴转而又关注起这个问题来。
孙氏一副不能确定的样子。
“她自己是那么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好说。”
“不过，打从那件事以后，你兰儿姐真是彻底换了个人呢，还要把我当娘，呵呵……”孙氏笑了。
杨若晴更讶了。
“怪不得兰儿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点点头道。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这是好事。”她又道。
孙氏道：“这冷天的，好多时候咱家的衣裳，都是你兰儿姐过来帮着洗的。”
“打扫院子，喂猪喂鸡啥的，你兰儿姐都帮了我不少忙。”
“她现在经常出入咱家，晴儿啊，从前你跟她之间有些过结，我有点担心你会心里不舒服……”
孙氏是个老实人，心里想啥说啥。
在她看来，自己闺女的性格是很强势的，而且恩怨分明。
孙氏的担忧，杨若晴怎么会不清楚？
她勾唇，握住孙氏的手道：“娘，你这顾虑真是没必要。”
第1542章 不客气
“我跟兰儿姐，又没啥深仇大恨，不过是女孩子之间几句拌嘴而已。”
“何况那些拌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不是啥国恨家仇的。”
“比起兰儿姐，我从前还跟小姑打过架呢，她还发花痴想要嫁给棠伢子呢。”
“后来小姑生娃了，变懂事了，咱现在还不照样亲亲热热，互相走动了？”
“所以啊，娘你就莫多担心了，你闺女我呀，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杨若晴道。
听到这番话，孙氏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但同时，妇人也有些内疚了。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闺女的胸怀和气度，比自己这个做娘的宽敞得多啊！
“三婶，大舅妈让我来看看你可得空了，她找不到萝卜搁在哪……”
饭堂门口，突然传来杨若兰的声音。
孙氏和杨若晴一起朝饭堂门口望去，果真是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孙氏道：“我这就去给她拿。”
然后，孙氏快步出了饭堂去了灶房，饭堂里剩下了杨若晴和杨若兰。
两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互相望着彼此。
杨若晴朝前走了两步，眯起眼打量着杨若兰。
“兰儿姐，听说你失忆了，真的？”她问。
杨若兰抿嘴，点点头。
杨若晴围着她身旁转了一圈，勾起唇：“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这都不重要。”
“往后，若是你踏踏实实的做人，咱们都愿意接纳你。”
“若你还跟从前那样，接近我娘，是怀着啥不可告人的用心，那就甭怪我不客气！”
杨若晴严肃的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该有的谨慎，不可少。
考验和观察，也不能省略，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听到杨若晴的这番话，杨若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杨若兰道。
“我在水里都快要溺死了，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三婶。”
“我的第二条命是三婶给的，我感激她，没有啥报答她的，只能做点事来表达我的心意，”
“呵呵，啥都不说了。”
“晴儿，你就看我怎么做吧！”杨若兰道。
她转身要回灶房，又被杨若晴喊住。
“有个事儿，我还想问你呢。”她道。
杨若兰道：“啥事儿啊？”
杨若晴道：“你是那日松的小妾，当初拼死拼活要给他做小妾的。”
“现在那日松回来了，你咋整？”
被问到这个，杨若兰的秀眉蹙在一起，
下一瞬，她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都失忆了呀，前面做的那些事儿，我一点都不记得，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小妾呢？”杨若兰道。
她的这个回答，让杨若晴暗暗满意。
“可是，那日松在大辽有权有势哦，也有钱，而且他本人长得也很帅，你当真不回去？考虑清楚哦！”
她再次对杨若兰抛出诱饵。
杨若兰摇头，目中一片平静。
“我失忆了，对现在的我来说，他不管啥样儿，都是陌路人。”
“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晴儿，你帮我转达我的意思！”
杨若晴没说话，目光深深的看着杨若兰。
杨若兰被她这样打量得有些尴尬，片刻后，杨若晴再次出声。
“嗯，这回的失忆，失得好啊！”
“你若当真决心已定，我必然会帮你转达。”
……
“什么？杨若兰不回来啦？”
前院的客房里，萧雅雪听到杨若晴转达的话，也是吃惊不浅。
“我没听错吧？她竟然舍得放弃那日松啦？不想做豪门贵妇啦？”萧雅雪再问。
杨若晴勾唇：“她想通了，大彻大悟了，改头换面了，弃暗投明啦，这是好事啊，以后你们皆大欢喜啦！”
萧雅雪也是忍不住的高兴，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
“这么说，我和那日松之间的这颗绊脚石自动让开啦？”她问。
杨若晴点头：“嗯！”
“她往后不是绊脚石了，是我的堂姐了。”
“咋？你跟她握手言和啦？”萧雅雪打趣道。
杨若晴道：“也不算握手言和吧，我娘都愿意接纳她了，我也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萧雅雪点头，“嗯，你娘总是最心善最心软的。”
这是杨华忠一行从京城回来，孙氏很是高兴，带着大孙氏等人，夜里操办了丰盛的两桌饭菜。
大鱼大肉，萝卜白菜，两张桌子中间还生着火锅。
火锅里面，炖着肉骨头和粉条。
把堂屋的前后门一关，屋子里生着火盆子，暖烘烘的。
众人围着桌子，吃得热火朝天。
孙氏拿着篓子，里面装着洗得干净水淋的菠菜过来，往桌子中间的火锅里涮。
对于好久没吃到家里菜的杨若晴而言，这顿夜饭，吃得好嗨好过硬啊。
满足的，不仅是胃，更有心灵。
哎，走遍千山万水，还是自己的家好啊！
农家人就是这样，吃过了夜饭，老杨头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开。
依旧留下来，跟杨华忠和骆铁匠这谈天说地，问着这一路的新奇事儿。
外面的人田地里都种的啥庄稼，吃的啥饮食，都有些啥风土名情……
一直到时辰真的很晚了，杨若晴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众人这才散去。
孙氏和杨若兰她们收拾完了锅碗也回了前院的堂屋，杨若兰跟着杨华林和杨永柏他们回老宅去了。
孙氏来到杨若晴的身边：“晴儿，棠伢子不在家，夜里我过去陪你睡，不然，你就留在这边睡，我也得陪你，你选一样吧！”
杨若晴知道孙氏提出这样的要求，是看她肚子这么大了，担心她夜里起来喝水，小解啥的不方便。
“娘，你甭担心我，我利落着呢。”杨若晴笑嘻嘻道。
抬手抚着自己的大肚子：“甭看这像揣着只西瓜，笨拙的样子，其实我身子骨真的很利索。”
上回在兵部白虎堂，还打人来着呢。
一条鞭子抽得风雨不透，兵部尚书被抽成了狗，哈哈……
可是，孙氏却不这么认为。
“不成，你都这个月份了，再利落，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动了胎气，身边时时刻刻都必须有人在。”
“往后，就让娘陪你睡！”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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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欠下的两更，明天全部补上。
第1543章 成全
杨若晴听到孙氏这话，晓得她是下定了决心要陪她睡。
可是，今夜她打死都不会答应的。
为啥？
好几个月没见面，爹娘肯定有好多的话要说。
嘿嘿，再说了，爹娘都只是三十出头的人，都还不到四十呢。
心理方面需要慰籍，生理方面也需要熨贴。
所以今夜，她可不会霸占自己的娘，让爹一个人守空房的。
杨若晴正寻思着找个啥样的借口来阻止孙氏，一旁还没有离开的拓跋娴开了口。
“晴儿娘啊，今夜让我陪着晴儿睡吧，我还有好多事儿想要问晴儿呢。”
“等明夜，你再陪她，怎么样？”拓跋娴道。
孙氏听这话，想了想，点点头。
“那也好。”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杨若晴和拓跋娴一块儿回了隔壁院子。
“娘，您有啥话要问我？”杨若晴问。
拓跋娴微微一笑：“呵呵，该问的，之前都问过了。”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恍然。
原来，婆婆是在帮她的忙，成全她的想法。
呵呵，好个蕙质兰心的婆婆啊！
“娘，夜里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的，你也回屋睡去吧。”杨若晴道。
拓跋娴道：“还是让我陪着你吧，我不放心。”
杨若晴很无语，都要陪着她，真幸福啊！
好一番哄劝，总算说服了拓跋娴。
回到熟悉的屋子里，成亲时候贴上去的喜字，都还没有摘掉。
不过红色早已褪了色，但还是能感受到成亲时的喜悦和甜蜜来。
只是，屋子里，男主人却不在。
杨若晴侧身坐在床边，摸着他睡觉的位置，发起了呆。
这么冷的夜里，她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坐着，吃饱喝足。
他却还在去往南方军营的路上，吃了没？困了没？冷不冷？
哎！
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成眠，直到后半夜才终于沉沉睡去。
隔天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原本她还不会醒，是杨华梅的声音，喊醒了她。
“呀，这么懒的姑姑，日头都照到屁股了，竟然还在睡？”
“小黑，咱一块儿去喊醒姑姑，好不好呀？”
屋外，传来杨华梅的说话声。
然后，便是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很有意思。
“姑姑，小黑？”
杨若晴快速穿好衣裳来了屋门口，果真看到杨华梅抱着一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孩子站在院子里。
“外面冷，快，快进屋来。”
杨若晴很是高兴，忙地招呼他们母子进来。
“哇，这是小黑吧？长大了好多哟，瞧这脸蛋儿长得多好呀，太招人疼了！”
杨若晴逗着小黑。
小黑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也好奇的看着她。
孩子长得很好，婴儿肥，许是冬天被风吹的缘故。
黝黑的小脸蛋上，有两片高原红。
同样黑乎乎的小胖手里，一只手拿着一只木头做的小木马，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遍布了口水，咬得乱七八糟的烤红薯。
红薯的皮剥去了一大半，但是小黑的手上，嘴角，都还沾惹着黑的和黄的东西，就像开了个染坊。
可爱，又有点滑稽。
“来，小黑吃这个。”
杨若晴拿出一包零嘴，放到桌上。
“小姑，这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零嘴儿，适合小孩子吃，正准备今个给你们送过去呢。”
她道，“你先弄给小黑吃，我去浴室洗漱一下。”
“成，你去吧，赶紧的。”杨华梅爽快的应着。
她怀里抱着的小黑，看到那盘点心时，一把就将双手拿着的小木马和红薯丢到了地上。
然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朝那盘子伸出了小黑手。
浴室里，杨若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拿了一把梳子来到屋子里梳头，顺便陪杨华梅聊天。
“姑姑，你咋得空过来瞧我了呀？”她问。
杨华梅一边照看着小黑吃糕点，边跟杨若晴这道：“昨夜我晓得你回来了，三哥过去喊我过来吃夜饭，我本来是想来的，看看你和你的肚子多大了。”
“可是小黑缠着我，大夜里的我就没过来。”
“乖乖，几个月不见，你这肚子长得可真大呀，这娃儿以后个头肯定不小！”杨华梅道。
杨若晴闻言笑了下，“晓得踢我了呢。”
杨华梅道：“那必须的呀，都八个来月了。”
“我跟你说啊，我怀双子的时候，到了你现在这个月份，哎哟喂，我小解都蹲不下身啊！”
接下来，无需杨若晴发问，杨华梅吧唧吧唧，把自己怀双子的情形，从一月份到临盆的时候，说了个遍儿。
这已经是杨若晴第n加一次听杨华梅说这些了。
她都能够帮她完完整整的说一遍了。
但是此刻，杨华梅在重复这些的时候，她还是微笑着听着，半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表露出来。
杨华梅这边正说得唾沫横飞，脸上的表情，随着每一次小小插曲，而发生着相应的变化。
抖眉，撇嘴，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起初，杨若晴的视线还落在杨华梅那丰富的表情上，可是后来，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因为小黑正双脚踩在椅子的边缘，撅着小屁股，前半截身子往桌子上的盘子那使劲儿的伸过去。
小胖手想要去够那盘子里的点心，而在他手臂两边的桌子上，散落着好多块点心。
要么是咬了一口的，要么是咬了两口的，黏黏糊糊，又被胳膊肘磨蹭着，全碎了，黏黏糊糊一大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姑啊，你甭光顾着说话啊，扶一下，小黑都要摔到了！”杨若晴拿着手里的梳子朝小黑那边指了一下。
杨华梅回过神来，不以为然的道：“哦，他都这样，男孩子啊调皮死了。”
“姑啊，你甭光顾着说话，倒是扶稳了呀，待会摔到了！”杨若晴又道。
杨华梅道：“没事儿，摔不着，他呀是想要那边装点心的盘子！”
说着，杨华梅抬手一捞，将装着点心的盘子拿到了小黑的面前。
“来来来，吃吧吃吧，都是你的。”
小黑把盘子一把抱在怀里，两手齐出，各抓住一块点心往嘴里塞。
第1544章 管用
嘴里包着的上一口还没嚼完，下一口就又塞进来了，最后撑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使劲儿的吞咽着。
几度，都有一种吞不下去的样子，杨若晴看得一愣一愣的。
“糕点干燥，我给小黑弄点水喝。”
她道，赶紧去给孩子倒了一碗水。
刚回到桌边，便听到砰的一声响，小黑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小黑哭得嘴巴都咧到一边去了，嘴巴里包得满口的糕点掉了出来，再跟眼泪和鼻涕混在一块儿，一坨坨掉到胸口的衣服上。
天冷，小孩子穿得多，上面棉衣下面棉裤，像一只小小的北极熊。
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小手里还牢牢抓着两块碎了的糕点。
杨若晴赶紧将手里装着水的碗放在一旁，正要过来把小黑抱起来。
杨华梅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没事没事，他穿的衣裳厚，摔不痛。”
杨华梅说着，一边将小黑拽了起来。
小黑仰着头，闭着眼，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姑啊，孩子嘴里的糕点你弄出来哦，我担心等会噎着了。”杨若晴提醒道。
杨华梅摆了摆手，一边把小黑手里捏得变了形的糕点塞到嘴里。
边含糊不清的道：“没事没事，他都这样，哭一会就好了……”
“咳咳咳……”
话音还没落，小黑便咳得眼睛翻白，上气不接下气。
杨华梅这下才真的慌了，忙地把手指头塞到小黑的嘴巴里面，使劲儿的抠。
然后抠出一大坨粘糊糊的东西，狠狠甩在地上。
甩出来后，小黑终于能畅快额哭出声了。
“哇……啊……”
畅快的哭声后，小黑狠狠的发泄着，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杨华梅去抱他，他使劲儿的挣扎着，踢打着，用拳头使劲儿的捶着杨华梅的脸，肩膀。
杨华梅的头发都被他给拽散了，披头散发的。
小黑还在哭。
杨华梅控不住，只得跟杨若晴这求助。
“晴儿，快快快，把桌上的盘子拿过来。”
杨若晴赶紧照做。
杨华梅把装着残存两块糕点的盘子塞到小黑的怀里，小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抬手一把将盘子拍翻在地。
“砰！”
盘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糕点也撒翻在地。
“哎呀呀，你这孩子咋这样呢？把盘子打破了，糕点也没了，你吃啥？”
杨华梅的声音也陡地拔高了几分。
小黑的分贝也猛地飙升起来，哭得脸都红了，唇角都紫了。
杨华梅也恼了，照着小黑的头上‘啪啪’连拍了好几下。
“你个熊孩子，再哭，再哭我真要打你啊，专门糟蹋东西！”
小黑被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双脚在地上使劲儿的蹬，脚上的虎头鞋松落了。
杨华梅故意板着脸也不去哄小黑。
边上的杨若晴却看得急死了。
想上去哄，可是想到小黑跟自己很生疏，肯定是不要她哄的，自己也哄不住。
再者，自己这个大肚子，等会小黑要是捅一拳头踹一脚的，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杨若晴赶紧催促杨华梅：“姑啊，你不是说小黑不能哭吗？你不怕他肚脐眼凸起来啊？”
上一回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小黑哭，哭得肚脐眼使劲儿的凸起来。
最后鼓凸成了荸荠那般大小，把人都吓坏了。
“姑啊，你赶紧哄下吧，我担心他肚脐眼……”
杨华梅道：“没事没事，现在长大了，肚脐眼那毛病好了。”
杨华梅的话音未落，方才还在哭闹的小黑突然哗啦啦呕吐了起来。
刚刚吃下去的糕点，以及早上在老王家时吃的早饭，全都吐了出来。
孩子的嘴巴，脖颈，胸口，腿上，全都布满了污物。
杨若晴大惊，“姑啊，你哄下，我给端水盆和帕子。”
撂下这话她赶紧进了浴房，很快就端着温热的水和干净的毛巾帕子出来了。
杨华梅把小黑抱到一旁，给他处理身上的污物。
杨若晴则拧着帕子递给杨华梅擦拭着，在这个过程中，小黑依旧在哭闹，不依不饶。
似乎不搞得天翻地覆就不会闭嘴，不肯罢休。
将近一岁的孩子，已经晓得用小手去挠杨华梅的脸了。
她那脸上，左一条右一条，全是小黑指甲抓出来的刮痕。
看得杨若晴眉心直抖，这么小的孩子，脾气咋这么高啊？
杨华梅再次露出招架不住的样子，催促边上的杨若晴：“晴儿，甭拧帕子了，你赶紧的再去拿点别的吃食来，只有那个管用了！”
杨若晴回过神来，赶紧去拿。
当新的糕点重新拿过来的时候，小黑的哭声才终于停了。
他眼巴巴的望着杨若晴手里装着糕点的油纸包，油纸包是先前拆开过的，里面露出糕点的造型。
小黑舔着嘴角，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小黑不哭，姐姐给你糕点吃啊！”
杨若晴微笑着道，从油纸包里拿了一块出来送到小黑的面前。
小黑看了眼那送到自己面前的糕点，大脑袋一扭，眼睛一闭，再次痛苦的哭了起来。
还跺了跺脚。
杨若晴楞住了，不会解毒小孩肢体语言的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华梅。
杨华梅正在那狼狈的将蓬乱的头发拢到脑袋后面，嘴巴里还咬着一条她用来绑头发的布条。
见状，嘴巴含糊不清的道：“啥呀，你那油纸包就不该让他瞅见，他不要一块，要你另一只手里的油纸包。”
啊？
杨若晴再次惊了下，试探着油纸包送到小黑的面前。
“乖，这个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小黑哭声果真戛然而止，他目光有点怯生生的看了眼杨若晴，然后伸出小胖手来一把将油纸包捞到了自己怀里。
然后，接着哼哼叽叽的，也不吃。
“这又是咋啦？咋还不高兴呢？”杨若晴逗着。
杨华梅此时已经弄好了头发，闻言嗤了一声：“他瞅见你手里还捏着一块呢！”
“啥？”
杨若晴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果真还捏着一块。
“都要啊？好，都给你！”
当她把自己手里的一块也送上去之后，小黑才终于不哭了。
因为人小，怀里抱着油纸包，手里还拽着一块，于是，就有糕点快要从那撕开的一角里掉出来。
杨华梅见状，赶紧伸出手去想帮他拿一下。
又开始跺脚了，嘴一撇，就要开哭。
杨华梅吓得赶紧收回手来，“好好好，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不碰，现在你吃吧，看你能吃下多少！”
小黑这才一边抽泣着，一边拿出糕点来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
第1545章 真的好么
小黑中算是消停了，杨华梅和杨若晴也折腾出了一身的热汗。
“晴儿，你莫站着了，多累呀！”杨华梅对杨若晴这道。
“快快快，找把凳子坐下来，咱俩接着说话。”她道。
说实话，经过了方才那一番跟打仗似的闹腾，这地上的呕吐物都还没有清理掉呢。
满屋都弥漫着一股子酸腐味儿，杨若晴是真心坐不下去。
“姑，你先照看小黑，我去拿点土木灰来把这地上拾掇下。”杨若晴道。
杨华梅看了眼脚边那一滩，也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啊，给你添乱了。”她道。
杨若晴摇头：“没事儿，姑，你带着小黑先挪到这边来坐。”
杨华梅道：“我来拾掇，你挺着个大肚子怪不方便的。”
杨若晴抿嘴一笑：“没事的，很快就好。”
于是，杨华梅带着小黑移到了南面窗户底下的软塌这边吃点心，杨若晴弄来了笤帚簸萁还有土木灰，把地上的东西拾掇干净。
地上的污物很多，杨若晴打扫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暗暗惊讶了一把。
就算是一个成人，恐怕也就吃这么多吧？
小黑这样填鸭子似的吃法，真的好么？
毕竟只是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
这边刚拾掇干净，那边小黑又开始闹了。
“这又是咋啦？”杨若晴问。
杨华梅俯身摸了一把小黑的屁股：“这扭来动去的，怕是要拉屎。”
话音才刚落，小黑果真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随即，臭味弥漫了出来。
杨华梅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咋样？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子一准是吃多了。”
“那啥，晴儿啊，我得先回去了，改天再来陪你说话。”
杨华梅说着，已经抱起了小黑往屋门口走，边扭头跟身后的杨若晴这招呼：“你要是得空，白日里就去我那玩啊，我啥事都没有，就专门在家带双子，无聊死了，你得空过去陪我说话啊！”
杨若晴笑着点点头，送她们母子到院子门口。
他们走后，杨若晴又接着收拾桌上的糕点碎屑，桌上也跟战场似的狼藉。
收拾完了后，孙氏过来了。
“咦，闺女你醒了啊？我还以为来晚一些，好让你多睡一会儿呢。”孙氏微笑着道。
杨若晴道：“先前小姑带着小黑过来耍了一会儿，刚走。”
她打量了孙氏一眼。
娘今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脑袋后面绑了个妇人髻。
穿着青色的棉衣和棉裙，腰间系着一张围裙，干爽利落。
面色红润，眼角眉梢，噙着一股春风般的笑意。
杨若晴心下恍然，暗暗为爹娘高兴。
年轻的夫妻，老来的伙伴。
做子女的，最期盼的就是看到父母感情好。
“娘，你这过来有啥事？”杨若晴又问。
孙氏微笑着道：“早饭烧好了，我过来看看你妥当了没，妥当了就过去吃饭。”
杨若晴欣然点头，“好啊，我这就跟娘一起过去。”
娘亲做的早饭，非常的丰盛。
除了红薯稀饭，小菜，咸鸭蛋，孙氏还蒸了大白菜香菇粉丝包子，以及玉米馒头。
蛋白质，蔬菜，五谷杂粮都有，营养健全。
“晴儿啊，还有豆浆呢，等会你吃完了再喝一碗啊！”
孙氏坐在一旁，笑眯眯帮她剥着鸡蛋，劝道。
杨若晴赶紧摇头：“娘，吃鸡蛋的时候，不能同步喝豆浆，肚子里会长石头，然后会痛的。”
“啊？”孙氏愕了下，“人的肚子里，还能长石头啊？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边上，正在喝稀饭的杨华忠道：“闺女懂医术，她咋说，咱就咋听，没错的。”
孙氏点头，便不再多劝。
这边，杨若晴接着吃稀饭，并问孙氏：“娘，今个啥安排呀？”
孙氏想了下，道：“田地里庄稼活不用打理，我应该就是在家里忙活吧。”
“收拾收拾，把回头过年熬麦芽糖要用到的麦子晾晒下。”孙氏道。
“那我爹呢？啥安排啊？”杨若晴又问。
杨华忠道：“昨夜我就跟你四叔和五叔他们商量好了，今个去帮你爷奶他们把那东屋的屋顶翻一下。”
“前段时日家里下了好长时日的雨雪，你爷奶那屋顶破了。”
“趁着这腊月天气好，赶紧把屋子翻新一下，过年老两口住那屋，也踏实。”杨华忠道。
杨若晴点头。
“晴儿啊，你呢，现在啥都不用你做。”
“你就吃饱了玩，玩累了就睡，一门心思的养胎。”孙氏在一旁道。
杨若晴笑着点头，“好啊。”
孙氏又道：“趁着这会子能歇息，好好歇息。等到娃儿落下地，你就真的要累了，你看你小姑，现在连梳头洗脸的功夫都没有呢！”
提到杨华梅，杨若晴就想起早上的那一幕。
这还只是一个孩子，两双子凑到一块，那画面真是手忙脚乱啊。
“嗯，那我上昼就在院子里晒晒日头，或者去村里窜窜门。”她道。
曹八妹带着绣绣，跟着杨永在镇上住，金氏和杨永仙，杨永青留在村里的老宅。
等到过几日腊月二十四以后，镇上酒楼要歇业，给伙计们放假回家过年。
到时候她就可以去找曹八妹聊天说话了。
提到曹八妹，杨若晴就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位闺蜜——小雨。
算算日子，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跟那丫头见面了。
她这两年一直留在南方的秀水镇，去年过年都没回家来。
从棠伢子的口中，以及跟男方那边的李大耳他们的书信往来中。
杨若晴知道如今的小雨，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了。
她在南方秀水镇，起初是跟着李大耳的媳妇秀珠嫂子一块儿做豆腐，给酒楼专供。
后面，她去了酒楼做事，现在，秀水镇的酒楼基本上就是小雨在打理。
李大耳被调派去了荔城。
“对了晴儿，你桂花婶子跟我这打听，让我问问你，小雨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
孙氏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杨若晴想了下，道：“我自己也不晓得那丫头咋安排的，这两日我会给那边去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孙氏点头，“好，那回头你桂花婶子问起来，我就如实说，让她等消息。”
杨若晴点点头。
第1546章 不方便
吃过了早饭，杨若晴看今日阳光好，风相对而言不是很大，打算去村后面半山坡的学堂去转转。
自己家开的学堂，可自己打从学堂开课至今，去转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汗颜。
穿过村里的一路上，她遇到了好多村民。
大家都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大娘大婶嫂子们看到她这挺着的大肚子，少不得都要问询一番，叮嘱几句，再追忆一番当初自己怀娃时那些记忆深刻的事。
面对热情质朴的这些村民们的嘘寒问暖，杨若晴都是非常友善的回应着。
住在一乡，打成一帮，她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所以跟大家搞好关系是必须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回头让邹林儿连载完了《红楼梦》之后，可以考虑自己出本书。
专门写备孕，待产这一块的防护知识了。
集合众家所长，将这些妇人们的亲身经历全都写进书里去，搞不好发行出去，还会很畅销呢！
一路歪歪着，忍不住嘴角都翘了起来，直到身后传来女子柔柔的喊声。
杨若晴回头一看，竟然是杨若兰。
她两只手里各挎着两只篮子，篮子里面都装着刚摘的菜。
有大把新摘的白菜，还有从地里拔出来的大白萝卜，萝卜的根部还带着土。
“晴儿，你也是去学堂吗？”
杨若兰加快了步伐来到杨若晴跟前，问道。
杨若晴点点头：“是啊，你这是……”
杨若兰微微一笑，朝前面不远处的学堂门那里扫了一眼，道：“晌午学生们吃的菜，我给送去。”
“哦。”杨若晴点点头。
这些菜，都是自己家提供的，萝卜白菜全都是孙氏种的。
先前吃早饭的时候，孙氏就提到了杨若兰每天都帮她摘菜啥的，看来是真的。
“来，我也拎一只篮子。”
杨若晴朝杨若兰伸出一只手去。
杨若兰却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你大着个肚子，不方便。”
“再说了，篮子不重，我能行的。”她道。
杨若晴听这话，也没坚持。
“好，那咱过去吧。”她道，转身走在前头，往学堂门那里走去。
虽然杨若兰是变好了。
可是，杨若晴却感觉跟她没那么快亲近起来。
不是她记仇啥的，只是，杨若兰从前那性格，在自己心里根深蒂固得久了。
这陡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倒让杨若晴有点不适应。
时间久一点，估计就适应了吧，杨若晴心里暗暗想着。
她在前面走，杨若兰沉默的跟在后面，姐妹俩谁都没有再开口。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学堂门口，就在杨若晴要抬脚跨进学堂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杨若兰的声音。
“晴儿，对不起。”
杨若晴怔了下，脚步停在原地，转身望向杨若兰。
杨若晴轻咬着唇，一张被山风吹得有点泛红的俏白小脸上，满满都是复杂的情绪。
“兰儿姐，你这句‘对不起’，从何说起啊？”
杨若晴问，目光接着打量杨若兰。
杨若兰蹙眉，似是鼓足了所有勇气般。
她抬起头来，望向杨若晴：“为从前的许多许多事，做堂姐的我，要跟你赔个不是！”
“啊？”
杨若晴讶了下，眼底的疑惑多了一分。
这话说的，难不成堂姐真的是在装失忆？
杨若兰接下来的话，将杨若晴最后的一丝疑惑彻底打消了。
“除此外，我还欠你一声谢谢。”杨若兰道。
“谢又从何而来？”杨若晴又问。
杨若兰转过头去，目光投向那巍峨的眠牛山，老杨家祖坟坐落的方向。
“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我娘临终前，我都没能见她最后一眼。”
“是你，送她最后一程，才让她不至于那么孤单的走……”
说到这儿，杨若兰的眼眶红了，鼻头也红了。
“晴儿，好妹妹，我感激你。你是一个好人，我娘要是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你，保佑你们夫妻儿女都平平安安的！”
杨若兰最后道。
至此，杨若晴彻底明白了。
“为啥要装失忆？”她问。
杨若兰垂下眸子，黯然道：“我的事儿，三婶她们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何必还要来问？”
杨若晴走回到杨若兰身旁。
“我娘她们只是猜测你被人侵犯了，可具体咋样她们却并不清楚，”
“你这样装失忆，是不想再去想起那些事，所以掩耳盗铃，对不对？”杨若晴问。
杨若兰点头。
杨若晴道：“就打算这么一直装下去，任由那些受过的委屈打水漂？”
杨若兰蹙眉，不啃声。
杨若晴围着她缓缓转了一圈，“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有仇不报，你甘心这样一直隐忍下去？”
杨若兰眉头越蹙越紧。
“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把他们的肉，一块一块的削下来。”
“可是，我要是那么做了，事情就真的捅出去了，往后，我再也没脸做人了！”
“现在这事儿，是爷奶压着，四婶他们才不敢往外说。”
“我担心……”
“别担心！”
杨若晴直接打断了杨若兰的话。
“你就给我一句话，要不要报仇？”
“我有一百种法子去帮你找回场子，还能保住你的声誉，你什么态度？”她问。
杨若兰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杨若晴。
“晴儿，你、你当真愿意帮我？”
她期待的望着面前的杨若晴，黯淡的眼底，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杨若晴点头。
杨若兰又问：“还不会把事情捅出去？”
杨若晴再次点头。
杨若兰放下手里的篮子，作势要给杨若晴跪下，被杨若晴一把搀了起来。
“用不着这样，咱都是老杨家的孙女，你被欺负成这样，我也脸面无光。”
杨若兰的眼泪滚落下来，这一刻，惶恐了好几个月的心，突然就踏实了许多。
“晴儿，多谢你！”她喃喃着道。
杨若晴摆摆手：“找个机会，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我，不得有半点隐瞒。”
“之后，这件事儿，你就不要再管，也不用再去想，一切交给我，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就是了。可懂？”她问。
第1547章 对娃不好
杨若兰用力点头。
杨若晴笑了：“好了，这事儿暂且就说到这里，咱先进去送菜。”
杨若兰也欣然一笑，“好。”
姐妹两个一起进了学堂。
刚进学堂门，就听到前方的教室里传来朗朗的念书声。
中间是一条铺砌着青石板和鹅卵石的路径，路两边栽种着整齐的松树。
路径延伸的尽头是白墙青瓦的学堂。
接着往前走，从雕花的木窗里，杨若晴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坐着学子们。
一个个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诵读。
而大堂哥杨永仙，一手拿着一卷书，另一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穿梭在课桌的中间，带领着学子们念书。
有模有样，书香气十足。
杨若晴暗暗点头，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不去打扰他们念书了，咱直接绕去后院灶房。”杨若晴扭头对杨若兰道。
杨若兰乖巧点头，姐妹两个一起来了后院灶房。
把菜交给桂花和大云婶子他们后，杨若兰留下来帮着拾掇菜，洗洗刷刷的。‘
杨若晴也撸起了袖子想要过来帮着一起洗，被桂花拦住。
“你不能洗，这个冷天，要是受凉了咋办？坏了身子的人喝药对娃不好！”桂花道。
杨若晴抿嘴一笑：“这是热水呢，不会着凉的。”
桂花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杨若晴道：“可我来了，就想帮着你们做点啥呀，婶子就给我个机会，安排点差事呗！”
桂花想了下，道：“那你去坐灶门口吧，等会里面那口大锅就交给你了。”
杨若晴欣然点头，这差事真是照顾她啊，坐在那里不累，而且还暖和。
“好嘞！”
她赶紧坐到了灶门口。
过了一会儿，孙氏也带着围裙过来了。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学子们的晌午饭做好了。
白菜烧粉丝，萝卜烧肉。
肉是五花肉，有瘦有肥，米饭是纯粹的米饭，不掺和半根野菜半块红薯。
学堂的规矩，是当初建立的时候，杨若晴亲自定下来的。
学子们每天在这里吃两顿饭，一顿早饭，一顿晌午饭。
一天两顿饭食，每个学子交纳十文钱。
早上是稀饭，咸菜，和一只大馒头，一只煮的鸡蛋。
晌午的时候，一荤一素。
荤菜有时候是五花肉，有时候是鸡鸭，有时候是鱼虾啥的。
总之，十文钱绝对实惠，能让学子们吃饱，吃好。
念书要费脑子，学子们的年纪都正是张身体的时候，所以营养要跟上。
“晴儿啊，那些家长们看到咱给学生们准备的吃食，都夸你有良心呢！”
那边，正在切滚刀肉的桂花婶子边干活边跟杨若晴这说话。
杨若晴挑眉，“真的啊？哈哈，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呀！”
桂花道：“咱问心无愧，学生们吃的开心，回家去后跟家长说，家长也都不傻，知道咱学堂有良心。”
边上，大云揽过话茬，道：“一传十，十传百，只要十里八村的家长都晓得咱这学堂好啊，来年开春不怕招不到人。”
桂花点头：“没错，永仙教的也好，咱学堂往后的学生啊，肯定越来越多！”
杨若晴哈哈一笑，道：“没错，还是那句话，咱问心无愧，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学堂肯定会越办越好。”
过了一会儿，孙氏也拿着围裙赶来了学堂的灶房。
人多力量大，临近晌午放学的时候，饭菜已经烧好了。
用专门的大盆和饭桶装着，上面盖着木盖子，木盖子上面还搭着东西，用来保温。
学子们尽然有序的过来灶房这里打饭打菜，然后端着去了灶房隔壁的专用大饭堂去吃去了。
这期间，杨永仙也过来了，帮着维护秩序。
虽然这秩序已经非常的好了，但他还是从天站到尾。
直到最后一个学子打了饭菜去吃去了，他这才来到杨若晴和孙氏她们跟前。
“大家都累坏了，咱也都吃饭吧。”他道。
杨若晴点点头，招呼着灶房里的几个婶子们：“大家都来吃吧，等会饭菜冷了。”
灶房里有一张桌子，大家伙儿围着桌子坐下，就着剩下的菜吃了起来。
“晴儿，这菜你吃，成不？要不娘回家去再给你炒两个菜？”孙氏问。
杨若晴笑了，摇头：“这些菜就够好了啊，学生们能吃，娘你们能吃，我肯定也能吃啊！”
孙氏听到这话，笑了。
杨若晴已经抬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粉丝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孙氏和桂花她们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桂花道：“晴儿好养活，娃儿也好养活。”
孙氏道：“来，咱也坐下来吃吧。”
吃饱喝足，杨永仙对杨若晴道：“晴儿，你若是得空，去下教室，我跟你说点事儿。”
杨若晴欣然一笑，站起身来，“好啊，咱去教室。”
到了教室里，杨永仙跟杨若晴汇报起了这一个学期的学业事情来。
学堂是她开的，他是授课老师，是请过来坐馆的先生。
学堂里的事情，他必须跟她这汇报。
杨若晴听完杨永仙的全部汇报，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大哥，这一个学期来，你辛苦了。”
“学堂里的各方面事情，你也安排得很好，让我很省心，也很满意。”
“我希望在明年，你能再接再厉。”
她道，当然了，她也会给他加薪的。
对于杨若晴的表扬和鼓励，杨永仙挺起了胸膛。
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晴儿你放心，你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我，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去做好，不辜负你，不辜负所有把孩子送来学堂的家长们！”
杨永仙铮铮道。
杨若晴抚掌：“有大哥这句话，我把学堂交给你，放心！”
然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相关话题。
最后，拟定了腊月二十号，学堂正式放寒假。
明年正月过完元宵，正月十六开学的决定。
“成，该商量的都商量得差不多了，那回头大哥把这些拟在告示上，贴在学堂门口，让过往的学子和家长都能一眼看到。”杨若晴道。
杨永仙点头：“晴儿放心，我回头就去起草，然后张贴出去。”
－－－－－－题外话－－－－－－
第四更还没写好，亲们先睡，明天一早就能看到了。晚安，我爱你们！！！
第1548章 辛苦吧?
“娘，明日轮到谁家去给村那头的钱氏送饭啊？”
夜里躺到床上，杨若晴问孙氏。
老杨家人找不出如何惩处钱氏的法子，又怕钱氏把杨若晴的事儿给透露出去，所以一直以养病为由，将钱氏关在钱氏他们那屋子里。
杨华林忙着跑镇上做买卖，没空去送饭，于是便委托其他私房轮流帮他给钱氏送一回饭菜。
一天送一回，保证不饿死就行了。
当然，谁家都不愿意去养着钱氏那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妇人。
于是，每天那一碗饭菜，都得杨华林掏钱的，谁让钱氏是福儿的娘，是杨华林的填房呢！
听到杨若晴的问，孙氏想了下道：“今个是咱家送的，明日轮到四房了。”
杨若晴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躺下来扯过柔软温暖的被子盖在身上，暗夜里，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今天从学堂回来的路上，她跟杨若兰同行。
杨若兰把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和盘告诉了她。
那些事情，老杨家任何人都不知道。
杨若晴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什么恶心变态的事情，都见识过了。
可是，对于钱氏，旺福这二人的行为，杨若晴还是忍不住狠狠恶心了一把。
想不到这看似淳朴的村子里，竟然会出旺福那种猥琐龌蹉的人。
以前在村里遇到，碍于辈分和礼貌，有时候当面相遇还会喊一声旺福伯。
现在回想起来，胃里面都一阵的翻涌。
村里的蛀虫，老鼠屎，害群之马。
还有钱氏。
同样都是出生烟花之地，钱氏心狠手辣，心理扭曲。
而花姐和芸娘，则心地善良，有情有义。
可见这人的品性，当真是不同的。
对于钱氏和旺福那种人，是肯定不能让他好过的。
死，对于那种人来说，简直称不上是惩罚。
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嗯，现在好好睡觉，精神饱满，明天，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拉开帷幕了。
隔天，吃过早饭，杨若晴便进村去老杨家那溜达去了。
“四婶，这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点心，给几个堂妹堂弟打牙祭，你收下。”
杨若晴带着手里的两包糕点跨进了四房的门。
此时，屋子里，荷儿菊儿三丫头姐妹三个照着高矮站成一列，荷儿给菊儿梳头，菊儿给三丫头梳头，三丫头手里拿着一只烤红薯正在吃。
边上成人大腿深的暖桶里，康小子站在里面，刘氏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只碗，正在那喂稀饭给康小子吃。
看到杨若晴进来，刘氏很是高兴，尤其是杨若晴还不是空手。
“呀，晴儿你来就来，咋还带东西呢？”
刘氏笑得一脸灿烂，赶紧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起身过来接过杨若晴手里的东西。
拎在手里掂量着，打量着，然后嘴巴高兴得都咧到一边去了。
“快快快，坐坐坐，这挺着个大肚子，走累可辛苦吧？”
刘氏一边招呼着杨若晴坐，边把礼品放到一旁，从桌上抓了一只碗。
抬起袖子往那碗里随便揩了几下，便去倒茶给杨若晴喝。
这茶，杨若晴是真心喝不下去的。
“四婶你甭倒茶了，我刚喝了豆浆过来的，肚子撑死了呢！”
她笑着道，然后站在暖桶边逗弄着康小子。
康小子是自己最小的堂弟，是四婶和大伯做出越矩的事情后生下的。
许是老天爷对这二人的惩罚还是咋地，好好的孩子，明明生得虎头虎脑的，秉承了老杨家男人们的高大基因。
却偏偏是个兔唇。
这会子嘴巴里正包着一口稀饭在吃，看着这嘴巴做出咀嚼动作时，整个棉布肌肉牵动时的模样。
杨若晴是真心为这小堂弟叹了一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毁容了。
心疼别人的孩子，杨若晴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这时代没有产检，也不知道自己这娃生长发育得咋样了。
不会有啥残缺吧？
脑子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右腰内侧突然被狠狠揣了一脚。
“哎哟……”
这一脚力度够大呀，她的小半边身子都被狠狠扯了一下。
“咋啦晴儿？”
刘氏放下拆了一半的糕点，赶紧奔了过来，打量着，询问着。
杨若晴指着自己的肚子，哭笑不得。
“我娃踹我。”她道。
站在那里，直不起腰，因为肚子里某个小家伙似乎在用力，以至于她的肚皮都发紧发硬。
刘氏听到这话，怔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呀，你怀的这娃呀，八成是个儿子。”
“儿子调皮，捣蛋，闺女文静。”
“我当初怀前面三个丫头的时候，怀了跟没怀似的。”
“后面怀康小子啊，我滴个乖乖，那闹腾的，受不了！”刘氏道。
杨若晴撑着腰，微笑着听着，道：“只要娃儿健康，不孬不傻，男娃女娃都一样的疼爱。”
刘氏撇撇嘴：“也就你们这些小年轻这么想，搁到你爷奶他们那啊，一百个孙子都不够，一个孙女都嫌多。”
说起谭氏和老杨头的重男轻女，刘氏的话匣子就要打开了，而且打开了还很难关上。
杨若晴赶紧拦截住刘氏的话。
“四婶，咱先不说这些了，我今个过来，是想问问你打算晌午给那边送点啥饭菜。”她道。
“哪边啊？”刘氏问。
杨若晴道：“还能哪边？自然是钱氏啊！”
刘氏回过神来，嗤了一声，坐了回去接着喂康小子吃稀饭。
“喂狗，狗还得跟我摇摇尾巴。”
“送给那个女人吃，嗛，好脸色都不给个，若不是看着你二伯给的铜板的份上，我才不伺候呢！”
“四婶，今个我陪你一块儿去送饭吧，我自打回来后，还没去看过钱氏呢。”杨若晴道。
刘氏瞪了杨若晴一眼：“她有啥好见的？难不成你还要给她送礼品，喊她一声二妈？千万别犯傻。”
杨若晴赶紧摇头：“我是那样没脑子的人嘛！”
“这不是听说那个钱氏行为变态，恶行令人发指，所以想去看看那个女人现在是副啥德性。”
刘氏明白了，很干脆的道：“成啊，等会我就要去送，你跟我一块过去呗。”
“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哦，那屋子里，一股子怪味儿。”
“你进去前最好捂着鼻子，不然啊，非得吐死不可！”
第1549章 家事
这是杨若晴第一回来杨华林和钱氏的院子里，位于长坪村和李家村的交界位置。
钱氏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不准出来，她的活动范围就是堂屋和东西两间厢房。
院子里，灶房，茅厕，都不准出来。
吃喝拉撒全在那三间屋子里解决。
老杨家命令，每天就送一顿饭食保证不饿死，其他的事，一概不过问。
所以这院子里，久无人打理，枯叶遍地，一片颓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像钱氏这样的人，能得到老杨家这样的对待，已经算是很开恩了。
“喏，就在那东屋里，西屋别去，她那屎尿都是往西屋拉。”
刘氏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杨若晴应了一声，跟在刘氏身后到了堂屋门口。
等刘氏拿了钥匙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堂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恶臭。
在这里，就不去形容了，笔墨无法形容。
总之，幸好杨若晴来之前早有准备，戴了口罩。
堂屋里，桌子椅子全被掀翻在地，茶碗，茶壶啥的，也砸得地上到处都是。
估计是钱氏为了泄愤，所以在屋里发泄以此来引起注意。
但是可惜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砸个稀巴烂也没人会来关注。
就算关注了，那也是老杨家的家务事，别人也不好插手。
东屋的门半开着，刘氏到了屋门口，抬脚砰的一声把屋门给踹开了。
东屋里，地上一片狼藉，桌椅啥的也是东倒西歪。
小孩子的摇篮，装衣裳的柜子，全都倒了，就留着那边一张床。
床上乱糟糟的一团被子，帐子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挂在那飘啊飘的。
乱糟糟的被子中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那里，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门口这边。
看到刘氏和杨若晴进来，床上的钱氏也不吭声，眼睛跟着刘氏手里端着的一只碗。
刘氏把碗重重放到床边，然后捂着鼻子赶紧退到一边。
“吃吧吃吧，一个瘟神扫把星还要老娘来伺候，当心噎死你！”刘氏道。
钱氏撇了下嘴，掀开被子爬到床边一把抓过那只碗。
当看到碗里面是大半碗稀饭，一筷子咸菜啥的。
钱氏气得朝刘氏这咬牙切齿。
“猪都不吃的东西净拿来打发我，抠那几文钱做啥？给你男人和闺女儿子们买棺材啊？”钱氏当即就开骂了。
刘氏也火冒三丈，跳了起来。
“你个老、婊、子，老娘发善心给你送口吃的，你感激就罢了，还咒老娘？”
“老娘拿去喂狗，狗还要摇晃几下尾巴呢，你甭吃了甭吃了！”
刘氏冲上去，抬手就打掉了钱氏手里的碗。
碗里的粥泼了出来，全洒在床上，稀稀拉拉，混合着咸菜，看起来更加的狼藉。
钱氏也闹了，直起腰身一把就拽出了刘氏的头发，将刘氏给拽上了床。
然后，两个妇人在床上扭打起来，打成了一团。
钱氏牛高马大，虽然被关在屋里不准出去，但是一天能吃一回，也没啥活计做，吃了就是睡。
那一把力气还在。
刘氏的身形相对于钱氏，就小了两个型号。
刘氏的特长是嘴皮子，打架还真不是钱氏的对手。
于是，三两个回合下来，刘氏就被钱氏给按在床上，钱氏磨盘大的屁股坐在刘氏的后腰上。
猛地一坐下去，差点没把刘氏的腰身给坐成两截。
“哎哟喂，这老、婊、子是要翻天啦，晴儿啊，你还愣着做啥，快来搭把手啊！”
刘氏鬼哭狼嚎，赶紧朝屋门口这边的杨若晴求助。
杨若晴往前踏出几步，来到床边，却没有出手去给刘氏解围。
而是对骑坐在刘氏身上的钱氏道：“我挺个大肚子，没兴趣参与你们的打架。”
“这样吧，你放我四婶下来，这包糕点，原本是打算送去桂花婶子家的，现在给你得了。就算是补那半碗被打翻的稀饭吧？成不？”杨若晴问。
钱氏看着杨若晴手里的一包糕点，冷笑：“太少了，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杨若晴睁大了眼：“这么多糕点还不够你塞牙缝啊？难不成你是河马嘴？大象嘴？”
钱氏没听过甚至都没听过河马和大象是啥，不过，她能感觉到杨若晴说的不是啥好话。
“哼，回去告诉你爷他们，有种就把我饿死，这样关着我，又不给吃饱，还不如死了算了！”钱氏道。
“还有啊，往后要是送饭菜来，就多送一些，不然，谁送饭我打谁，包括你娘！”
好嚣张的话啊！
杨若晴心里暗暗冷笑，恨不得上去就给钱氏俩大耳光子。
但是想到自己更加有趣的计划，杨若晴暂忍住了。
她陪着笑，道：“行行行，你的话，我一定帮你给我爷那传达到。”
“今个这包糕点你接了，快些放我四婶下来，她都快要被你给压死了！”杨若晴指着床上的刘氏道。
刘氏这会子脸涨得通红，双手在床上使劲儿的拍打着，想要挣扎着起来。
奈何钱氏的吨位压在她身上，就像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似的，刘氏压根就翻不出来。
钱氏一手还牢牢拽着刘氏的头发，跟骑马似的。
可怜的刘氏，栽了个大跟斗。
钱氏照着刘氏的背上又狠狠掐了几下，这才把刘氏推下了床。
刘氏摔在地上，身体撞上了后面早已翻倒的椅子，痛得龇牙咧嘴。
“你个老、婊……”
她的话才刚骂出生，钱氏就抄起了自己的一只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骂啥？你再骂一句？”
一只鞋底板就甩到了刘氏的身上，钱氏还在那找工具，针线簸箩里的剪刀已经拿在了手里。
刘氏吓得脸都白了，僵在原地双腿直哆嗦。
杨若晴过来拽起她：“四婶，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真的吃亏！”
刘氏回过神来，屁滚尿流的逃出了屋子，站在屋门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杨若晴也出来了，站在刘氏的身侧。
视线透过东屋的窗口，看到钱氏正跟那拆糕点的包装纸。
杨若晴暗暗冷笑着，吃吧吃吧，专门孝敬你的好东西呢！
第1550章 家事
“晴儿，你这是咋拉啊？往常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咋今个对那个老、婊、子低声下气的啊？还拿糕点给她吃？天哪！”
边上，回过神来的刘氏一脸不爽的看着杨若晴，谴责她。
杨若晴勾唇，“我平时也不厉害啊，四婶你高看我了。”
刘氏更加忿忿，“就算你不厉害，你也犯不着把糕点给那个老、婊、子吃啊！”
杨若晴道：“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嘛，再说了，我这挺着个大肚子，上去拉架，万一被推一把咋整？”
刘氏道：“你不会去喊人来？”
杨若晴挑眉：“搬了救兵，到时候来了一堆看热闹的，钱氏把兰儿姐的事情抖出来，咋整？”
“爷奶费尽心力把她关在这儿，不就是为了守住那事儿嘛。”
“回头抖出来了，爷奶那你怎么交待？”
被杨若晴这般一反问，刘氏哑口无言了。
“我就是不爽，来送个饭还挨了一顿打，气死我了！”刘氏道。
杨若晴哈哈笑了声：“谁让你身手不如人呢，那也没法子啊！”
刘氏道：“你娘，你大妈，你五婶她们过来送饭，都不这样，为啥就我还要挨打？心里老大不服啊！”
杨若晴笑笑不语，心道一只巴掌拍不响。
我娘她们过来送饭，放到屋门口就走了，全程零交流。
就你，还屁话叨叨的在那扯，这不是找揍吗？
“走吧四婶，这里冷死了，我得回家去了。”杨若晴道。
刘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走吧，今个的事，不准跟别人说啊，回头得笑话死我！”
杨若晴道：“呵呵，这没啥好说的，只要四婶你自己管住自己的嘴就行。”
第二天，轮到五房过来送饭了。
杨若晴主动请缨，帮鲍素云把饭菜送来了这边钱氏的屋子里。
饭菜放在屋门口，杨若晴转身就走，半句交流都没有。
接下来，她隔三差五都会陪着刘氏，帮着孙氏和鲍素云过来送饭。
“晴儿啊，你爷奶和二伯他们都还等着你家来给出出主意，看看这个钱氏该咋整。”
“你这倒好，每日帮着送饭，还起劲儿的很，你爷那里愁着呢！”
夜里，跟杨华忠和孙氏他们一块儿吃夜饭的时候，孙氏说到了这个话题。
杨若晴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家长，也不是族长，更不是里正。咋整我也不好做主啊！”
孙氏道：“大家都说你主意多，想让你帮着出出主意嘛。”
杨若晴放下手里的筷子，望向孙氏。
“娘，那咱家其他人的看法又是咋样的呢？”她问。
孙氏想了下，看向杨华忠。
杨华忠已经吃饱了，喝了口茶，道：“关于钱氏这个事儿，今个我和你几位叔叔，跟你爷那里谈到了这个。”
“你爷和你奶，还有你二伯，三个人都有三个不同的意思吗，现在就是不知道到底该走哪一个的意思办。”他道。
杨若晴道：“那爹就逐次说来听下，他们三个都是啥意思。”
杨华忠点点头，“你爷的意思，是要把钱氏给打发走，老杨家，不可能一直养着那么个闲人，而且还是个残害咱老杨家孙子孙女的毒妇。”
“要打发出去很简单，直接撵就是了。”
“可是，撵出去了，又忌惮钱氏把事情捅出去，丢脸。”杨华忠道。
“典型的投鼠忌器！”杨若晴道。
杨华忠点头，“你爷这个人做事，喜欢方方面面都顾虑周全。”
杨若晴‘嗯’了声，说好听点，是顾虑周全。
说不好听点，就是瞻前顾后。
世上可没有双全法哦！
“那二伯呢？他怎么看？”杨若晴接着问。
杨华忠接着道：“你二伯的意思是，钱氏终究是福儿的娘，孩子不能没有娘。”
“他想让钱氏就那么一直待那屋里，关押个三五个月，让她好生反省反省。”
“将来，日子还是要过的。”汉子道。
杨若晴勾了勾唇角，“一夜夫妻百日恩，二伯说不心软，到底还是心软了。”
那天，杨若兰跟她也说到了这个事，关于杨华林保证的事情。
他保证不心软，保证要站在子女这边，驱逐钱氏。
哎，坚持了几个月，杨华林又松动了？
到底是打着福儿的幌子？还是他自己对钱氏念念不忘？
又或者是中年男人蠢蠢欲动的荷尔蒙，让他有些饥不择食？
不管是哪一条，都让杨若晴鄙视。
“二伯的提议，爷答应不？”她接着问。
杨华忠摇头：“你爷直接给了他一大耳光子，让他也跟着一起滚，然后你二伯就再不敢说出来了，都闷在心里。”
“咦……”
孙氏突然讶了声，将杨华忠和杨若晴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娘，你咋啦？”杨若晴问。
孙氏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事来。”
“啥事儿啊？”
“就是上回，你们还没从京城回来。”孙氏追忆道，“那天晌午我过去送饭，瞅见钱氏枕头底下有一个东西。”
“被枕头遮盖着，可我还是瞅到了一点点，像是一只鸡爪子，卤好的那种。”她道。
“啊？”杨若晴挑眉。
孙氏接着道：“当时我没瞅清楚，是隔天你兰儿姐过来帮我洗衣裳。”
“给小安带了几只鸡爪啃，是卤好的那种。”
“我问她咋来的，她说是你二伯从镇上带回来的，我想起在钱氏枕头底下瞅见的那个东西，估计就是鸡爪！”孙氏道。
“这么说，钱氏的那只鸡爪是二哥给的？”杨华忠问，眉头皱了起来。
孙氏道：“我也这么猜来着，却不敢跟别人说。”
杨华忠的脸色阴郁下来，坐在那里，沉默着。
这边，杨若晴笑了笑：“很显然，二伯偷摸着去给钱氏送吃的呢。”
怪不得钱氏力气那么大，一把就将刘氏拽到床上。
原来，暗地里又跟杨华林搅到一块去了啊？
怪不得底气那么硬，原来背后又有杨华林撑腰。
“爹，我奶呢？她又是持个什么意见？”杨若晴再问。
被问到谭氏的意见，杨华忠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怪异。
第1551章 家事
“你奶的意思啊，让咱都不要去送饭了，直接让钱氏饿死得了。”
“哈哈……”
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谭氏就是谭氏，这个家里，最威武霸气的一个啊！
“你爷他们都不赞同，说咱老杨家人行得正，坐得端，那种谋人性命的事坚决不做，伤阴德！”杨华忠接着道。
杨若晴点点头，这一点，确实符合老杨头他们的做派。
不过嘛……
“晴儿啊，你爷让我问问你，让你给帮着拿个主意呢！”杨华忠也道。
杨若晴抬起眼来，对杨华忠和孙氏道：“我的计划，已经在进行了。”
“至于什么计划，暂时不说，说了就没法执行了。”
“爹，娘，你们就跟爷那说，让大家伙儿照着原来的路子走，该忙啥忙啥，最多七天，就有结果了。”她道。
腊月二十。
吃过早饭，杨华忠杨华明杨华洲这些爷们，便全都聚集到了杨华忠家的院子里。
“三哥，渔网和渔船啥的，都准备妥当了吗？等会咱得先把毛塘的水给放干吧？”
杨华洲问。
杨华忠道：“昨日我和骆大哥就已经开始放了，毛塘原本就不大，放了这一日一夜，都差不多了。”
“渔船和网啥的，骆大哥都准备妥当了，放在后院，等会等骆大哥过来，咱一块扛着家伙出发就是了！”
杨华洲点头，“好嘞。”
边上，杨华明也一脸的激动，“骆大哥打理鱼塘尽心尽力，鱼塘里的鱼不少呢。”
“先前我过来的时候，荷儿菊儿三丫头几个都追在我屁股后面问，问咱家今个是不是能吃上大鱼啦，哈哈哈！”
杨华洲也接过话茬：“我家大宝和绵绵也是，孩子们就喜欢这些。”
杨华忠笑着道：“告诉孩子们，咱今个把鱼塘的鱼给打捞了，大家伙儿都能吃上鱼！”
没一会儿，骆铁匠和长庚大牛他们全过来了，身后，还跟着过来打下手的妇人们。
大家伙儿合计了一番后，扛着渔船和渔网啥的浩浩荡荡去了村后养鱼的毛塘。
毛塘只是一个名字，眠牛山这一带，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池塘分布在大片的田地之间。
每一块池塘都有自己的名字，有的根据形状命名，如月塘。
有的根据大小命名，毛塘，就是不大，比较小的意思。
还有的，根据池塘所在位置所属的村庄命名，如李家塘，柳家塘。
杨若晴也跟在众人身后，一起去了毛塘那边看捞鱼。
去年因为水灾的缘故，毛塘里的鱼产量损失了不少。
今年风调雨顺，鱼儿们的产量应该不错，大家都很期待。
毛塘边，杨若晴一行赶到的时候，岸边已经占了好多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孩子们也都来了。
虽然是数九寒天，可这份热情劲儿，却是怎么都抵挡不住的。
村里好多人家过年吃的大鱼，腌制的鱼干，都提前跟骆铁匠这里预定了。
这会子，端着盆，拎着桶，全都赶过来等着等会抢购第一批大鱼了。
“晴儿，你也过来看捞鱼啦？”
一个年轻的媳妇凑到了杨若晴跟前，热情的打着招呼。
杨若晴定睛一看，这个媳妇是宝柱的老婆。
宝柱哥和玉柱哥是运输队的，她的得力手下。
“是啊，在家也是闲着，就过来凑个热闹。”杨若晴微笑着回应。
“嫂子这是来买鱼吗？”她看了眼宝柱媳妇手里拿着的桶。
宝柱媳妇点头：“你宝柱哥跟骆大叔那里说好了的，要六条青混子，这不快要送年节礼了吗？一条送给婆婆公公，一条送去我娘家，自家留四条过年吃！”
杨若晴微笑着道：“嗯，嫂子安排得井井有条呢，怪不得宝柱哥逢人就夸嫂子你会持家。”
宝柱媳妇听到这话，脸红了。
“嗨，他呀……”
这当口，对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媳妇，宝柱媳妇看到那个年轻的媳妇，说了一半的话打住了，眼睛往这边瞟。
杨若晴小讶了下，也随着宝柱媳妇的视线朝那边看去。
对面过来的小媳妇，叫小芸。
是村里旺福家的媳妇。
这个小芸，是外村嫁到长坪村来的，进门就给旺福家添了一个孙女一个孙子。
平时在村里遇到了，也简单的打声招呼，在村口池塘洗衣裳，这个女人不多言不多语，待人接物都和和气气，村里很多妇人谈起小芸，都感觉不错。
只是可惜，家里有那么一个难伺候的公公，小芸时常受委屈。
“晴儿，你瞅见没？小芸那眼眶又肿了，昨夜怕是哭了一宿呢！”
宝柱媳妇压低了的声音，传进杨若晴的耳中。
杨若晴诧异的看了眼宝柱媳妇，接着又望向对面也站在人群中。
手里端着一只木盆，目光望向鱼塘中间的小芸。
确实，一双眼睛都红肿了，显然是哭过的样子。
“嗯，看到了，咋回事啊？嫂子你晓得内幕？”杨若晴也同样压低声问宝柱媳妇。
宝柱家，和旺福家就隔着一道院墙。
这些黄泥土砖糊的屋子，隔音效果弱爆了。
这边放个响屁，左右邻居全听到了。
听到杨若晴问，宝柱媳妇撇撇嘴，“哎，摊上那样不省心的公爹，也亏得小芸了，这摔摔打打的日子啊，也不晓得啥时候能熬出个头来！”
“啥情况啊他们家？”杨若晴又跟宝柱媳妇这打听。
旺福是她计划里面要惩罚的人，只不过眼下先是对钱氏下手了。
一个接着一个，不急，慢慢来，都有份儿。
所以，先打探一些关于旺福的事情来，才好为他量身定做一套惩罚套餐啊。
“他们家昨夜出啥事了啊？”杨若晴接着问。
宝柱媳妇道：“还能有啥，旺福酗酒，喝多了，就打鸡骂狗。”
“大平在家，旺福还稍微收敛一点点。”
“大平不在家啊，小芸婆媳俩个，都不敢吱声。”
“谁吱声拍谁，那大耳光子抽的，啪啪的响……”
宝柱媳妇口中的大平，杨若晴也认识，正是旺福的儿子，小芸的男人。
“大平哥昨夜不在家嘛？”杨若晴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