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娘家回到自己家，杨若晴等了好一阵，骆铁匠他们才回来。 看到骆宝宝神采飞扬的样子，杨若晴也很高兴，她的发下回来了，这丫头高兴。 “咦，你爹呢？咋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娘，我爹让我跟你这说一声，他留在那里再说会话，晚点再回来。“ “哦，这样子啊，行吧，那你去跟你奶奶那打个招呼，就去准备洗澡睡觉吧！“ 杨若晴洗了澡，整理了屋子，又看了会书，骆风棠一直都没回来。 她打了好几个呵欠，忍不住披着外衣准备去外面找他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咋这么久才回来呀？这是跟周生哥秉烛夜谈吗？“杨若晴笑着打趣。 骆风棠也是笑了笑，伸手牵起她的手：“走，回屋。“ 到乐屋里，他洗脸的时候杨若晴在旁边铺床，顺便把明天王栓子头七的事说了。 骆风棠点头，“明日一早就过去老王家聚合是吧？“ “对啊，大家伙儿再一块儿上山烧香。“ “嗯，那今夜我们洗洗上床吧，睡早点。“ 老王家。 杨华梅坐在床上，抹了一宿的眼泪。 小黑那屋里，小黑早就睡得鼾声震天。 大白那屋里，还留着灯光，隐隐传来大白和红梅压低了的说话声。 而公爹王洪全呢，虽然没听到鼾声，可先前吃夜饭的时候公爹的情绪还算稳定，看到大白给红梅夹菜送去屋里的时候，公爹还很有心情的提醒大白多给红梅夹一只鸡腿补补身子。 “哎，这个家里，恐怕也只有我才会真心想念栓子吧！不，应该是这个世上。“ 杨华梅落寞的想着，就这样蜷缩在床的一角，看着月光照进屋里，落在桌上，衣柜上，床前，默默的淌着眼泪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早饭后，杨华忠带队，老杨家各房都派一个代表过来，当然，清一色的男丁。 没一会儿骆风棠和杨若晴过来了，除了他们夫妻，陈彪，刘雪云，项胜男这些侄女婿也都一个不落。 王洪全拄着拐杖站在堂屋门口，看到来了这么多人给王栓子烧香，老汉一副感动到泫然欲泣的样子。 守在门口，风烛残年，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跟杨华忠他们说着感激的话。 杨华忠拍了拍王洪全的肩膀，以示宽慰，其他啥话都没说。 经过了上回灵堂上王洪全帮着大白红梅一块儿闹腾的事情后，老杨家人现在对王洪全的好感几乎为零。 但碍于人家唯一的儿子刚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悲惨了，所以大家伙儿即便对王洪全没好感，也不会跟他苛责什么。 所以杨华忠拍了拍王洪全的肩膀后，就径直带着人进了堂屋找杨华梅去了。 堂屋里，王洪涛父子几个，还有王翠花王春花他们全来了。 男人们在那里整理香纸炮仗，女人们则进了西屋去找杨华梅，杨若晴跟骆风棠那说了一声后也去了西屋找杨华梅。 西屋里，王洪涛家的几个妇人和栓子大姐都在陪着杨华梅，栓子二姐不在。 见到杨若晴进来，妇人们纷纷跟她着打招呼。 杨若晴勉强应付了几声，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杨华梅身上。 如果没见到杨华梅，那么先前守在堂屋门口的王洪全那副模样确实让人同情。 可当见过杨华梅之后，就会觉得王洪全一半是真，一半是演。 真正悲伤的人，是像杨华梅这样的，看着就让人心煎。 “既然晴儿来了，那咱就先出去吧，让晴儿陪着梅儿说会话，咱也去外面看看有啥帮忙的。“ 几个妇人互相招呼着出了西屋，留下杨若晴和杨华梅在屋里说话。 这屋里，说句实在话，不是因为大白天，然后她们又有好几个人一块儿进来，不然单独一两个人真的不敢进来。 哪哪都感觉凉丝丝冷飕飕的，日头光也照不进来，阴暗得很，仿佛那些衣柜和门后面，还有暗暗的帐子后面都躲着人似的。 而杨若晴进来后，其实也有这种感觉的。 她只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栓子姑父刚死不久，又不是枉死的，屋里的气场有些异样也不稀奇。 “姑，你气色很不好，昨夜没咋睡？“杨若晴站在床边，打量着杨华梅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睛里都是血丝，血丝就跟红色的蛛网似的缠绕在瞳孔周围。 “姑，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必？“ 杨若晴轻叹了口气，“要是姑父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他肯定也不好受，你还是保重下自己的身子吧，我们也都放心。海域我奶那里，她也一直记挂着你。“ 杨华梅眼中含着泪的望着杨若晴，哽咽道：“没法子，我控制不住自个，睁眼闭眼都能想到你姑父，尤其是今个是个头七，我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说着话，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杨若晴拿起旁边的一块帕子递给她擦眼泪。 “姑姑，你还有大白和小黑，还有我们这些娘家的亲人，我们都陪着你呢，有啥困难咱帮你，你要善待自己。“ 杨华梅拿着帕子捂着脸，缓缓点头。 “晴儿，你奶……她还在恼我吧？“ 杨若晴干笑了笑，“奶不是恼姑姑你，是心疼姑姑你。“ 杨华梅再次点头，“她心疼我，可我不争气，到底还是心软让红梅进了门。“ “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奶会理解的，姑不要想太多。“ 姑侄两个沉默的坐了片刻，听着外面的喧哗，还有他们走来走去跑来跑去的声响，这一切对于这屋里的安静和冷清来说，恍若隔世。 西屋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大白探了个脑袋进来。 作为孝子的他，今日去山上给爹老子做头七，他自然又得将那套白色的粗麻孝衣穿起来，腰间还扎着一圈稻草，腋下也夹着一捆稻草。 这些稻草是待会拿去山里用力跪拜磕头用的。 看到杨若晴在西屋里，大白先是跟她这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又跟杨华梅那小心翼翼的询问：“娘，我们都准备好了，爷让我来问你一声，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