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商会（下）
第十五章：商会（下）
我晃了一下脑袋，开始向爷爷报告桑吉大叔家的货物：“三十章兔子皮，三张一个银币，是十个银币对吗？”
爷爷说：“对！”
我接着说：“十张狐狸皮，九张狼皮，是十九个银币……虎皮七个……狼牙六个，是四十二个对吗？”
这一回，爷爷眯起眼睛，数了一下手指头才说：“对的……”
我接着说：“熊皮两张是二十个金币，加起来就是六十二……还有一张野生科多兽皮，一个角……两个银币的药材……加在一起，是八十九个银币，对不对？”
这一回，爷爷也皱起眉头来。
接着，他蹲下身子，用拐杖在地上画了起来。
桑吉大叔和凯特已经死死地盯住了地精商人。
那一边，渣打会长也跟了过来。
爸爸和哥哥姐姐当然也意识到出了事情，全都放下手里的东西。
爷爷在地上画的就是那些萨满咒文里的数字，只不过写的有些错乱。
李奥说：“呦呵，还会列式计算呢？”
我说：“你也懂萨满算数吗？”
李奥说：“世界上每一个种族都应该会，不会的算数，早就灭绝了吧？”
好吧，我又听不懂，白问。
爷爷蹲在那里算了好久，空地上已经彻底静了下来。
老地精走到了地精身边，眼神奇怪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李奥说：“真的要打起来，你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他似乎有点紧张。
我说：“他们不敢！”
李奥说：“我知道，不过，以防万一……”
他还没说完，爷爷就占了起来，声音沉闷的说：“是八十九个银币没错！”
这下子，桑吉大叔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手伸向了地精。
结果，老地精的动作比他更快！
“啪！”
老地精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地精脸上。
地精捂住了脸蹲了下去。
老地精恶狠狠的骂：“笨蛋！你是不是把维尔村勇士的货物价钱算错了？”
地精“哇哇哇”的哭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解释着：“对不起会长！对不起……我……”
桑吉大叔看着自己的巴掌。
爸爸看着爷爷，爷爷看看我，脸色都不好看。
老地精又抬起瘦骨伶仃的脚，一脚把地精踹倒在地上，继续大骂：“跟我道歉有个僻用？赶紧跟维尔村的勇士道歉！”
然后，他的脸上堆起一看就很假的笑容说：“抱歉抱歉，塔尔长老，鲁克村长，桑吉副队长，这小子是刚成年的，没有经验，连算账都没学好……抱歉抱歉！”
地精赶紧爬起来说，满脸鼻涕眼泪，连哭带喊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强大的牛头人勇士，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把你们货款算错……请原谅我吧！我是第一次出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强大的勇士……”
桑吉大叔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李奥大喊起来：“我铐铐！这群地精，简直可以评上影帝了！”
我说：“什么意思？你又在夸他和骂他？”
李奥说：“对！不过看样子，打架是不可能了……”
爷爷摸了一下胡子，低声说：“那么，算账的事情还是叫熟练一点的人手来吧……渣打会长！”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说话还低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我看见渣打会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李奥也说：“不愧是村里的长老，简直就是不怒自威啊！”
我问：“什么是不怒自威？……算了，我明白了！”
爷爷现在的样子就叫做不怒自威吧！
我看了一下旁边，包括爸爸、哥哥和桑吉大叔在内，狩猎队的成员都伸手摸向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
他们平时打猎用的大斧、长弓、铁棍什么的都没带，但是小刀什么都随身带着，还有挑东西的木棍也都在……
那些看上去有点呆呆傻傻的白熊人，也悄悄举握住了背在身后的棒槌……
空地上顿时安静的有些吓人。
渣打会长的绿色眼皮和嘴角抽搐了一下，尖尖的耳朵也抖了抖，然后，高声尖叫起来：“没听见吗？你们这些笨蛋！新手！再仔细算一算！不要把维尔村的勇士们的财务算错了！要是被我发现，这次回去之后，我让你们永远不能参加会计师考试，一辈子只能做最下等的杂役！”
其他摊位上的地精都吓了一跳，重新拿出一沓不知道是破布还是兽皮的东西，开始在上面写起来。
李奥说：“完了，没得打了！”
我说：“你想让我们和商队打起来吗？”
李奥说：“当然！反正他们不是你们的对手，把他们打趴下，以后他们就不敢耍花样了！”
我说：“会有人受伤的，你还真是冷酷残忍……”
李奥说：“好吧好吧，本来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看来又泡汤了！”
我说：“泡汤就是不成功的意思吗？那你不用着急，冬天，邻村会有走亲戚的人来，到时候，大人和小孩都会有比赛的，不会让你的愿望泡汤……你该看看我们牛头人战士有多强大，入侵这个世界是多么愚蠢！”
李奥说：“嘿！你的脑子越来越好用了嘛！”
我说：“当然，我的脑袋本来就好用！”
李奥说：“那么，我们接着帮其他人算账吧？”
我说：“嗯，你好好帮我看着点……”
接下来，我跑到旁边的摊位上，帮着村里人算账。
爷爷和爸爸他们继续回去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对我去帮被人算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哥哥跑过来说：“比洪，爸爸让你去挑自己想要的！”
我说：“等一下，我算好了这一堆就去！”
我现在帮一位断了手臂的大叔算账，他本来是狩猎队的成员，因为被一只魔兽闪电豹袭击，失去了一只手臂，不能够俺家狩猎，留在村里当那些见习战士哥哥们的师傅。
大叔说：“比洪你先去吧，大叔这里不着急！”
我说：“没事，洋戈沃大叔，我马上就算好了！”
李奥在那里算着：“三十五，加七，四十二，加一，四十三，四十三个银币！四十三个银币！我在这里算着，你倒是轻松！功劳还都是你的，真不公平！”
我说：“算好了，洋戈沃大叔，一共是四十三个银币！”
旁边看着的地精悄悄地摸了一下额头的汗说：“嗯，比洪小少爷算的没错！”
洋戈沃大叔也感激地说：“谢谢你啦，小比洪！”
李奥更是不开心：“你看看，好处都是你的，感谢也都是你的！还比洪少爷……”
我说：“要不，我就说是你帮我算的，我其实不会算，怎么样？”
李奥说：“算了算了！你想死，我还不想呢！先去那边看看挑点什么，对了，你要用什么武器？”
告别了洋戈沃大叔，我跟着哥哥往回走，说：“你帮我看看？”
李奥说：“萨满最主要的武器当然是木杖和图腾柱，不过，你要兼职战士，那就弄个单手武器，配上一面盾牌。”
我说：“盾牌倒是可以，单手武器？选什么？”
李奥说：“我个人觉得单手剑最好看！剑，乃是百兵之君……”
我说：“听不懂！”
李奥说：“剑，才是最帅的！最酷的！最有哔格的！当然，不要盾牌会更帅！”
我说：“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奥咳嗽了一下，说：“嗯，呵呵，有点兴奋，嗯，忘了……总之，选剑就对了！”
我说：“可是，大人都说，剑最不中用，很容易折断或者卷刃的，还是斧头和锤子管用，铁棒也不错……”
李奥坚持说：“用剑用剑用剑！爱听不听！”
我说：“算了，先不着急，反正我要到明年才决定，现在还早……”
来到摊位前，老地精渣打会长还在爷爷面前夸我：“塔尔长老，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孙子，这么聪明！”
爷爷笑眯眯的说：“当然……”
我没有选武器，选了一面犀牛皮盾牌。
这一天，商会一直呆到下午才走。
他们临走前，还送了一大袋子的盐给全村人。
第十六章：元素视觉
第十六章：元素视觉
地精商会离开之后，天气越来越冷，狩猎队已经不出门了。
田里的粮食获得了丰收，大家开始为过冬做准备。
从那一次帮大家算账的事情后，村里人看见我都会热情的打招呼，对此，我倒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作为村里萨满祭司长老的孙子和狩猎队长蒹村长的儿子，我和哥哥姐姐以前也常常有人打招呼。
只是现在，他们更热情了。
对此，李奥倒是有些怪怪的。
他说：“本来，接受他们感谢和赞美的应该是我……”
我说：“你不是想称霸世界吗？”
李奥说：“不要把我和那些没脑子的亡灵和魔族相提并论！”
我说：“好吧，你不是一个邪恶的入侵者，你是一个，嗯……”
李奥说：“一个伟大的征服者！”
我说：“对！如果你成功了的话……”
我已经越来越确定，他被困在右角里面，对我的威胁越来越小。
相反的，对我的帮助越来越大。
我还坚持着每天用他说的方法锻炼身体，进行战士训练。
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
而且，最奇特的是，原本爷爷觉得我要到十一二岁才能掌握的萨满技能，我居然提前掌握了。
只是我暂时不敢说出口。
这个技能就是元素视觉。
说白了，就是我的眼睛能看见空气中的元素能量和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自然灵。
说起来，这种技能还真有点吓人。
那一天，我刚刚一觉睡醒，就发现眼前飘满了淡绿色的光点。就像是房间里挤满了萤火虫……
我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李奥也叫了起来：“哇，开天眼了！我，我居然开天眼了！哦不，不不，这里是魔法世界，没有开天眼的说法……这是，能量感知！对！反正就是类似的属性！唔……这感觉，在地球上可从未有过啊……”
他说话还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带着一堆让人听不懂的魔族词语。
哦，不对，他总是坚持自己不是恶魔，这只是他的家乡话……
反正，他的话总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他的话也表明，我并没有眼花，只是提前掌握了十岁以后才能掌握的技能。
而且，他也能看见……
这才是重点。
我能看见元素能量，他也能看见！
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至于告不告诉爷爷，暂时先放一边。
可是李奥的变化，不得不让我再次提高警惕！
明明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入侵者，被萨满护身符困在了我的右角里面，为什么能够像我一样学习和成长？
除了流星坠落那一晚，使出了邪恶的手段试图控制我的身体之外，似乎，他再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有危害的事情。
他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说话。
每天说很多话。
而我，从最开始的毫不相信，到一点一点接受他的建议，甚至接受他的帮助，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痛恨和害怕他了……
而现在，他居然已经能够像我一眼看到元素能量！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这说明，那一晚被囚禁在右角之中的李奥，其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威胁，剩下的，只是说话的能力和视觉。
而现在，也在借助我的身体，慢慢恢复能力。
至于他说什么“在地球上从未感受过”之类的鬼话，我才不信呢！
这几个月，我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个家伙说话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的风格。
所以，我得再一次提高警惕！
我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比他更强大！
默默地起床，开始今天的训练。
李奥还沉浸在获得了元素视觉的喜悦之中，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
当然，也可能这家伙是装出来的。
管他呢！我只要比他更强就好！
锻炼身体只是一个基础，接下来，我要努力学习萨满技能，彻底把他困死在右角里面！
现在，就算没有他帮忙，我也能完整的读出科多兽肩胛骨上的咒文，也能自己雕刻护身符和木杖上的图案，做出一个初步的图腾柱。
只要掌握了沟通自然灵、控制元素能量的能力，我就能实现这一步！
想着这些，我一口气跑了十圈。
我现在奔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俯卧撑什么的也能轻松做一百多个，偷偷的跑到训练场，我已经能举起和见习战士哥哥们一样的石墩。
凯特和其他小伙伴依旧是每天早上去训练场旁边看热闹，似乎也自己偷偷练习，不过，看样子效果不怎么样。
因为狩猎结束，狩猎队的成员们，包括爸爸和哥哥没事都会跑过来教导见习战士们。
所以，我会稍微绕远一点，免得被他们看见。
尽管他们都已经察觉我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必须时刻牢记，在彻底消灭李奥之前，我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牛头人了！
想着这些，我的脚步更快了……
跑完十圈，我用的时间比原来跑五圈还少，也没有再去训练场，直接回了家。
姐姐还没有做好早饭，我去给她帮忙。
姐姐说：“全村人都说你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呢！又懂事又聪明，都说你会是一个好萨满祭司！”
我心情不是特别好，闷闷的说：“嗯……”
眼睛稍微集中注意，我就看见火堆里冒出一股浓浓的元素能量。
爷爷说过，那是代表火焰的能量。
生活中最常见的，是绿色的元素能量，包括自然灵，包括普通人，动物或者植物。
据爷爷说还有蓝色的水、褐色的岩石、青色的风、紫色的雷电等等很多种元素能量。
只是我还没有见过。
而且，眼前这些，只要我原意，也不会随时出现在眼里，妨碍视线。
当然，能看见这些元素能量的，不只有萨满。
其实，德鲁伊也好，巫师也好，术士也好，还有人类和精灵的魔法师，甚至是强大的战士和弓箭手什么的，都能看到，只不过时间有早有晚。
姐姐继续说：“爷爷还没起，你去看一下，叫他起来！”
我站了起来。
李奥突然说：“比洪？今天怎么了？明明实力进步了，怎么还不高兴？”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走向另一边爷爷的房间，说：“你还不清楚吗？”
李奥说：“怎么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莫非，你看上了村里哪个牛头小姑娘……”
我说：“少来这套！你还有必要在我面前假装不懂吗？”
李奥说：“好吧，我不问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不过……你最好能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敲了敲爷爷的门，说：“爷爷，起来吃早饭了！”
过了一会儿，爷爷才说：“是比洪吗？好了，爷爷起来了！”
我站在门口等着，李奥又说：“唉，难道是最近吃得多吃得好，营养过剩，提前进入青春期了？”
又是这种听不懂的家乡话。
不过，他越装不懂，我越是清楚他在转移话题。
爷爷打开了门。
我看到了他身上浓郁的绿色元素能量，还有淡淡的褐色能量。
看来，爷爷身上有属于岩石元素的能量，而且还不少。
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至少，包括爸爸在内的村民对他的尊重，我想绝对不仅仅是对大地母神祭司的尊重。
但我还是坚信，外公会比他强很多……
虽然爷爷说过没有最强的职业，李奥也这么说。
陪着爷爷走向厨房，妈妈抱着弟弟也出来了。
姐姐不在，好像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跟在爸爸和哥哥身后回来了。
早饭开始。
接下来，我继续跟着爷爷学习，但一整天，李奥似乎都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不想搭理他。
睡觉之前，我说：“想一想，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似乎愣了一下，说：“我们是一伙的，是同伴啊？”
我说：“不，我们是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
第十七章：复苏节
第十七章：复苏节
李奥有些惊讶，拔高了声音：“敌人？你觉得我们还是敌人！”
随后，他自己似乎也明白了过来，低声说：“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听他的口气，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知怎么的，这一晚，我睡得很安稳。
早上起来，天更冷了，我继续跑步，却注意到了河边泥潭里薄薄的冰霜。
冬天，终于到了。
秋天的时候，村里村外的植物就开是慢慢发黄，枯死。
到了冬天，村外的农田、草地已经彻底荒了，野地里的小树林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结霜了，就意味着村里的劳动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剩下来的时间，就在清闲中度过。
说是清闲，其实也挺忙的，不过，忙起来也像是在玩，所以并不辛苦。
女人、女孩和小男孩们准备各种各样过冬的粮食，男人们修理房屋，制作农具，训练见习战士们，日子其实也很热闹。
尤其是冬天快到最冷的时候，村里村外都堆满了银白色的雪花，大家都不出门，干脆坐在家里，把火堆烧得旺旺的，坐在旁边，吃客烤肉、烤面饼，喝着温热的杂菜汤。
爷爷爸爸和哥哥还会喝一点麦酒。
我和妈妈、姐姐也会喝一种味道很淡的稀麦酒，这种稀麦酒吃起来甜甜的，但不能多吃，吃多了也会像喝了麦酒一样烂醉。
最冷的那一天是个节日，名字叫做“复苏节”。
复苏节意味着冬天即将过去，气温会慢慢转暖，春天就要到来，万物即将复苏。
复苏节那样一天，妈妈和姐姐拿出了给全家人做的新衣服。
我高高兴的换上了自己那一套，李奥说：“嘿，我才发现，你们的裤子后面是要开一个洞让尾巴露出来的呀！这么久了才注意到！”
这段时间我没怎么理他，他似乎也沉闷了许多，只是偶尔说那么一两句训练时需要注意的事情，我虽然不怎么和他说话，但这些东西还是照着做了因为这些事情关系到我自己的成长与强大。
只是在萨满技能的学习上，我故意放慢了脚步，也一直没有告诉爷爷我已经获得了元素视觉。
我淡淡的说：“裤子后面不开洞怎么穿？”
得到新衣服的喜悦，突然间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李奥倒是挺有兴致的说：“真是有意思，你们兽人族多了一根尾巴，裤子上面要开洞，还真是一种新奇的设计思路……”
我想说：“你们魔族不也是有尾巴的吗？听说尾巴就像荒野里的毒蝎一样危险恶毒……”
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他还是在假装自己不是恶魔。
这让我再次提高警惕。
复苏节，村里举行了盛大的庆贺仪式，我跟着爷爷清扫了祭坛，爸爸和狩猎队的主要成员送上了最新鲜的祭品一头健壮的雄鹿和三只野羊的头颅。
四个头颅被挂在冲天竖立的科多兽角上，滚热的鲜血随着犄角往下流淌，一直流进那些凹陷的皱纹之中。
这些猎物并没有在被抓后杀掉，而是关在科多兽栏里，活到过节这一天。
爷爷像往年一样，披上挂满了护身符和兽牙装饰品的大袍子，大声念诵着歌颂大地母神的咒文。
往年，我只能跟在妈妈和姐姐身后参加祭祀，这一次，我站在他身边，比爸爸更靠前。
往年，我也听不懂他到底在念什么，现在，我已经能听懂一大半了。
咒文说的是大地母神创造世界的故事。
大地母神是这世界上第一个神，是所有其他种族神灵的导师或者母亲，是太阳，月亮，星星，云彩，霞光的母亲，也是我们牛头族的创造者。
她的身躯，便是大地，她的血液，是大地上的河流，她的呼吸，就是元素能量的流动，她的头发，是大地上的植物，她的手挥动，大地上就有了风，她的汗水挥洒，天空中就有飘起了雨……
她是伟大的，慈爱的，善良的，深厚的，宽广的……
她也是威严的，悲悯的，勇敢的，坚定的，深邃的……
在爷爷的高声念诵之中，村民们慢慢的跪了下来。
站在祭坛的台阶上，我比爷爷矮一截，但比全村人都要高。
我看见了他们虔诚地跪拜在清扫过的土地上，深深地低下头，就连平时高高昂起的犄角，也沉沉地贴到了地面。
除了大地母神，没有人值得牛头人这样跪拜。
全村一百三十多人，除了我和爷爷，都已经跪了下去。
带头跪拜的，当然是爸爸和桑吉大叔。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里**辣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连呼吸都有些火热起来。
我甚至想跪下去……
这时候，李奥突然不合时宜的说：“哇哦，真是壮观……被洗脑了吗？”
我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你闭嘴！”
这时候，我的膝盖也开始弯下去。
爷爷突然拉了我一把。
他的另一只手还捧着科多兽肩胛骨，原本杵在手里的木杖，居然竖直地飘在他身边。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站直身体。
咒文念完的时候，全村人都站起来欢呼。
复苏节的最后，是盛大的篝火大会，火堆就在场地中央燃起。
全村人一起载歌载舞，欢唱痛饮。
我和爷爷就在祭坛那里看着他们。
往年，我也和小伙伴们在火堆旁边跑来跑去，在大人们中间钻进钻出，随心所欲的品尝每一家带过来的食物。
篝火大会一直到深夜才结束，喝醉的男人们被女人抬回家，妈妈直接拎起爸爸就走，我和姐姐一起把哥哥抬了回去。
临走，爷爷小声地说：“待会儿回来这里……”
我点点头，跟着姐姐走了。
把哥哥抬回房间，我又悄悄的回到祭坛边。
篝火越烧越小，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我拉紧一下身上的皮裘，走到爷爷身边。
爷爷说：“去给火堆添点柴禾，今晚的火不能熄。”
我走过去，给或丢加了两根柴禾，回到爷爷身边。
爷爷又说：“今晚的火，由我们两个来守护，以后每年都一样，等你，再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心里吃了一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说：“爷爷，你不会……”
爷爷按住我的肩膀，说：“没有人不会死，连神明都会陨落，除了大地母神，没有哪个神是永恒的！”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我知道爷爷说得对。
爷爷接着说：“就算死了又怎样？反正每一个牛头人都是大地母神用泥土和树枝捏出来的，迟早要回归他的怀抱，我已经老了，这一天也越来越近……你要知道，你也会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可怕的，只是，那时候，你一定要找到能够继承你衣钵的接班人！”
我点点头说：“我，我会的，爷爷！”
爷爷笑着说：“别怕，时候还早呢，起码三四年之内，爷爷不会有事的……你只要在三年之内学会所有萨满技艺！”
我再一次点头。
爷爷把木杖递给我说：“这是你的太爷爷，我的爸爸传给我的，本来应该传给你爸，可惜他没有这个天分，只能传给你了！”
我赶紧说：“不，我现在还不能接！”
爷爷笑了：“又不是传给你了，只是摸摸看！拿回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
手一碰到木杖，眼前突然变。
萤火虫一般的绿色元素能量和淡褐色的元素能量突然像是树冠上被经起来的小鸟，猛地四散飞舞起来！
我惊讶的低呼：“呀！”
紧跟着松开了手。
爷爷一把接住即将落地的木杖，笑得更开心了：“哈哈，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已经掌握元素视觉了，比洪！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这才发觉被爷爷戳穿了心里的小秘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我怕还不够熟练，不敢说……”
爷爷笑着说：“那有什么不敢的？记住，以后在学习中有什么变化，记得随时告诉我，知道了吗？”
我说：“知道了……”
李奥突然说：“他要教你新的东西了！”
他说的没错，接下来，爷爷又教了我不少运用元素视觉的方法。
这一晚，我和爷爷一直守着火堆。
村里的其他人，都睡得很安稳。
天亮之后，早起的女人们取了火堆里的火，去做复苏节后的第一餐早饭。
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
第十八章：探亲（上）
第十八章：探亲（上）
很多年以后，我还能想起那一晚的情形。
明晃晃的火光里，爷爷佝偻着身子坐在祭坛的台阶上，望着火堆，教导我关于元素视觉的运用方法，教我关于萨满技能的学习心得和技巧。
我才知道，原来这不叫学习，不叫锻炼，也不叫训练。
这一切的行为，都叫做修行。
修行，在萨满咒文中是两个字。
修，就是改变，包括学习，包括训练，目的是改变自己的身体与心灵。
行，是执行，是行走，也是坚持的意思。
修行，就是在某一种职业，某一种方法或者习惯上，一路走下去。
萨满如此，战士如此，弓箭手如此，德鲁伊如此，任何职业都是如此。
好吧，这些都是爷爷说的，我其实不是很懂……
李奥倒是难得的夸赞爷爷：“我原来以为这老头就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没想到能说出这么有禅意道韵的话来，嗯，是我小看了他哩……”
虽然我也听不懂他说的“禅意道韵”是什么东西，反正估计和“修行”是差不多的，总之，他是在夸爷爷就对了。
我也没有理他，继续听爷爷讲。
爷爷说：“修行就像守护这火堆，要按时添柴，但也不能添太多，多了，会烧到旁边的房屋里去。想象一下，心里有一把火，需要你一刻不停地添柴……”
我照着他的话去想象，仿佛看到了胸口出现了一朵小小的火苗。
一根一根比手指头还小的柴禾不断地、慢慢地投了进去。
爷爷低沉的说：“如果柴禾没了，火焰就会熄灭……”
我看见那些比指头还小的柴禾突然消失，火苗开始缩小，接近熄灭。
我有些着急，心想着要找到柴禾。
柴禾凭空出现，继续投入火苗，火焰又涨了起来。
爷爷仿佛也能看见说：“如果投了太多柴禾，火苗就会……”
柴禾突然增多，火苗突然暴涨，烧到了我的肩膀和下巴。
我惊叫起来：“哎呦！”
爷爷按住我的肩膀，说：“别着急……”
突然增多的柴禾又突然消失，火苗停止了增长。
我还是觉得肩膀和下巴有些火辣辣的疼。
接着，我突然感觉到右角上面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就像外面的寒冷空气，突然穿透了兽皮新衣漏了进来……
我耸然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爷爷。
爷爷笑着说：“很好，你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说明没有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这说明，你的心，和萨满之道契合的很好，也说明你的心地很纯净……”
我有些不明白的说：“发生了什么？”
爷爷说：“只是一点小小的把戏，等你成了正式的萨满，我会教你的。”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因为我知道，并不是我的心地多么纯洁，而是李奥的存在。
准确的说，是那种凉飕飕的感觉。
似乎是代表着李奥的能量，果然有些邪恶……
可是，爷爷似乎完全没有感应。
他明明能感受到我身上的变化，却发现不了李奥，这确实是一件很，嗯，很麻烦的事情。
但也很稳妥。
第二天吃完早饭，全村人就开始为春天的到来做准备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探亲。
也是李奥最期待的打架。
探亲，就是所有嫁到外村的女人回来看望家人的节日，这不是某一天，而是复苏节后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出嫁的女人都要回老家去。
我们村附近有三个村子，一个就是外公他们所在的铎迭村，另外两个村子叫贝祖、瓦那。
我们维尔村的大部分女人，都是从这三个村子嫁过来的，还有一小部分就在本村，一小部分来自更远的村子。
女人回老家，并不是孤身一人去，有些刚结婚的，连丈夫也要跟着，结婚稍微久一些的，可以带着孩子回去。
妈妈回铎迭村，要带上我和姐姐，当然还有弟弟。
不过，在回去之前，爷爷的小女儿，爸爸的妹妹，我的姑姑，嫁到贝祖村的蕾娜姑姑，先回来探亲，所以，妈妈推迟了自己探亲的日子。
爷爷只有爸爸和姑姑两个孩子，所以才特别希望我能继承萨满祭司的职责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说起来，也是李奥告诉我的。
姑姑带着他的儿子，年纪跟我差不多，只是小几个月的表弟帕图。
同时嫁到贝祖村的女人，也就是村里的大姑大妈们，也差不多回来了。
和她们一起回来的，当然有他们的孩子。
这些来自邻村的表亲小伙伴，就是我们打架的对象。
说是打架，其实也就是顶架和摔跤，也全是比赛，相互较量。
这样的较量，大人们其实不管，既不支持也不阻止。
按照哥哥的话来说，就是：“大人们小时候也这样！”
那些八岁以上的见习战士哥哥们，当然不会参与到我们这些小孩的较量中来。
他们的对手，也是来探亲女人们带回来的见习战士。
探亲回来的小孩和我们马上就跑到了训练场边上，开始我们的比赛。
训练场是见习战士哥哥们的。
我们维尔村的孩子，以我和凯特为首。
贝祖村的小孩，却不是我的表弟帕图。
他们的领头是我们中一个六岁小伙伴的表哥，长得比凯特还高一点。
他早就盯上了比我还高一点的凯特。
而表弟凯特，也盯住了我。
凯特低声说：“我们维尔村的，在自己的地盘上，绝不能输！”
小伙伴们都喊：“不能输！干翻他们！”
贝祖村的也说：“干翻他们！”
那一边的训练场上，见习战士们大吼着：“哈！”
他们喊得整齐洪亮，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独臂大叔洋戈沃和几个狩猎队的大叔一起，拎着酒壶坐在远处的石墩上看热闹。
我其实想看看见习战士们的比赛，其他的小伙伴也有这个意思。
李奥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凯特和贝祖村的领头小孩却说：“我们赶紧比完，再去看他们，不用太久！”
李奥说：“口气不小嘛，这俩小屁孩……你赶紧上，顶翻他们两个！”
我说：“我打第一场！”
凯特点点头。
表弟帕图也上来说：“我要挑战你，比洪表哥！”
我说：“摔跤还是顶架？”
帕图想了一下，说：“摔跤！”
我说：“来吧！”
眼睛却转向了训练场那边。
那边的第一场也要开始了。
表弟的身材和我差不多，而且比我还粗实一些，贝祖村的领头笑了。
凯特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点，你可是萨满继承人……”
我说：“我知道。”
李奥喊着：“展现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
实际上，经过这几个月的战士训练，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强大了多少，除了跑的快一点，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什么的多了一点……
实际上，凯特带领小伙伴们，每天也在村里村外跑来跑去，还学着见习战士们举石头，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只是，因为李奥的存在，想离他们远一点点……
那次顶架输给凯特之后，我也不想再去和他们玩这些游戏，只是现在，实在躲不开。
作为村里的小孩，也作为未来的萨满继承人，我都不能退缩。
这是凯特和我在之前就说过的。
作为杜恩家的孩子，我更不能退缩。
这是哥哥说的。
将来，哥哥和我也会这么跟弟弟说。
以前的我，也不会想这么多，来了对手就干翻他，管他是自家的表弟还是别人教的表弟！
可现在，我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也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担忧。
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帕图表弟微微曲身，张开双臂，我也弯了一下膝盖和腰放低身子。
表弟大喝一声：“吼！”朝我冲了过来。
我迎了上去。
我们的双臂架在了一起。
接着，表弟抓紧了我的手臂，朝着身子一侧用力，同时，他的脚也朝我脚下伸过来。
他想绊倒我。
我的双手也开始朝另一边用力。
接着，他的身体被我轻轻松松的甩了出去……
第十九章：探亲（中）
第十九章：探亲（中）
帕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
其他人刚要开始喊：“加油！”“加把劲！”
比赛就结束了。
他们都呆住了。
接着，训练场上的见习战士们也开看了过来。
我傻傻的看着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表弟，又看看自己的手。
这是我的手吗？
只有李奥，开心的大笑着：“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展示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上啊，比洪！小比洪！干翻那个带头的！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然后干翻凯特！报仇！”
我突然也明白过来了。
这，是李奥训练方法起作用了！
效果，很强大！太强大了！
凯特兴奋地拍着我的后背喊：“比洪！好样的！”
小伙伴们也喊起来：“好样的！好样的！”
贝祖村的小孩们都吃惊的看着我。
训练场边的大叔们都开始注意这里。
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甚至有些害怕！
这，是属于我的力量吗？
凯特和小伙伴们纷纷跑上来拍我的肩膀和后背，叫得更大声了。
对面的贝祖村小孩领头很是气愤，大喊着：“欺负自家表弟算什么？我来挑战你！”
凯特立刻上前一步：“你的对手是我！”
领头小孩仰起头：“等我打败了你，再来收拾他！”
小伙伴们叫起来：“凯特，给他看看维尔村的厉害！”
突然想起来，以前我也像他们一样，叫喊着，给伙伴加油，给哥哥加油。
凯特撸起袖子，走了上去。
大家都让开了。
我走过去，扶起帕图表弟。
表弟有些害怕的说：“比洪表哥，你的力气好大！”
我说：“你好好练习，力气也会变大的！”
凯特和领头小孩已经开始了。
他们选择的也是摔跤。
那一边，见习战士们停了下来，似乎都在看我们的比赛。
这一场，凯特输了。
领头小孩本来就比凯特壮实一点，凯特虽然输了，但他也累得不轻。
他气喘吁吁的说：“我要挑战你，比洪杜恩！”
我说：“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们围着凯特，凯特很不甘心的站到一边，说：“现在是一比一平手，继续！”
村里另一个小伙伴和贝祖村的小孩站了出来。
比赛继续。
这一回，我们的小伙伴又赢了。
李奥说：“我猜，随后一定是平手！”
我说：“不可能，我们维尔村是最强的！”
李奥笑了：“嘿嘿，当然，今年有了你！而你，已经和普通的牛头人不一样了！”
我心里又开始难受。
我变强了。
可是，这力量不是完全靠自己修行得来的，而是按照李奥的方法练出来的。
这真叫人心里别扭。
李奥又说对了
最后，我们两边都有八个人出场，八场比赛，四赢四输。
平手。
我心里更加不安：“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奥说：“应为、因为待会儿该你上场了呀！这是剧情需要…！”
对面的领头小孩果然说：“平手？那就再加一场！比洪杜恩，我是贝祖村卡德家的比达！我们最后来比一场，决定胜负！”
凯特看着我。
小伙伴们也看着我。
那边的见习战士哥哥们也说：“比洪，不要丢我们维尔村的脸啊！”
李奥笑嘻嘻的说：“该轮到你正式登场了，未来的英雄！”
在杀死他之前，我必须习惯他这种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疯疯癫癫、莫名其妙的说话方式……
比达在和凯特的比赛中赢得很艰难，现在经过休息，大概恢复了，不过我还是关心了一下：“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小伙伴们和见习战士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比达和他的同伴们却很不高兴。
比达更是狠狠地说：“不用！你比我小，让着你是应该的！”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比洪，不能丢了杜恩家的威名啊！”
是哥哥！
我惊讶的回头，看见了哥哥和爸爸。
爸爸说：“看什么看！专心比赛！”
李奥说：“我说……我猜到了他们回来看比赛，你信么？”
我说：“不信！”
比达低声说：“我哥哥罗南将会战胜你哥哥德尼，成为下一代的第一勇士！而我，也会在今天打败你！”
我突然想起来，爸爸和哥哥好像说过，贝祖村第一勇士，就是姓卡德的……
我再看看哥哥和爸爸，李奥说：“看样子，这个卡德家是准备挑战你们杜恩家，然后把你们家拉下第一勇士的位子。”
我看着比达，说：“你要输了，虽然我不会很高兴。”
比达有些奇怪地位瞪了我一眼，然后笑了：“哼，输赢不是靠嘴巴赢过来的！”
李奥说：“真嗦，干翻他！”
我说：“开始吧！摔跤顶架都行。”
比达说：“那就顶架！”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李奥叫了起来：“喂喂喂，我不喜欢被人这么靠近啊！你们牛头人不也是不喜欢被人摸角的吗？干嘛总是喜欢顶角？你不知道这东西……”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
我也没工夫听他多嘴。
比达已经撞了上来。
胜负，很轻松的决出。
比达被我顶得连退五六步！
我抬起脸，正好看见他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
凯特大喊起来：“哈！赢啦！不堪一击！”
然后，小伙伴们的欢呼声跟着响起。
比达似乎还没有明白，好一会儿，被他的同伴扶起来，才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边的见习战士们，爸爸和哥哥还有那些大叔们，都笑了。
比达被同伴扶着，呆呆的看着脚下，好像在发呆。
我冲凯特和小伙伴们点点头，准备转身。
那边的见习战士们准备展开较量，几个贝祖村的见习战士也有些失望的摇着头。
突然，比达大喊一声：“比洪，你耍赖！”
所有人都静下来，看着他。
就连帕图表弟都吃惊的看着他，然后撇撇嘴。
我转过头，正要说话，李奥又插嘴了：“我就知道这小子会这么说！嗯，等他长大了，一定是你的敌人……”
我没理他，对比达说：“你想怎么样？”
比达说：“刚才你趁我没准备好就撞上来了，不算！我，我要跟你比摔跤！”
李奥哈哈大笑。
我的小伙伴们也笑了。
两种笑声从耳朵外、耳朵里同时响起。
我说：“那就再来一场。”
比达说：“你输定了！”
这一回，所有人都有点看不起他了。
李奥说：“此子不可留啊……我觉得你应该在他长大之前……嗯，不说了，到时候再说！”
连着两次说话只说一半，我突然警惕起来李奥想说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我先把这个比达打败了再说。
反正赢起来也没难度。
比达的力气比帕图表弟大得多，可我还是觉得不够大。
我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就把他扳倒了。
我环顾四周，小伙伴们再次欢呼。
凯特小的很开心，看见我，却突然不笑了。
李奥说：“他在害怕你！”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见习战士们的比赛开始了。
比达和他的小伙伴们都走开了。
维尔村的见习战士轻松打赢了贝祖村的见习战士，他们的比赛用的是木头做的武器。
最后，哥哥突然要跟我比一场。
我答应了，准备试试看自己的力量，李奥突然说：“一定要输给他，不要用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
李奥解释：“你还没到见习战士的年纪就这么强，别人会怀疑的，不是吗？到时候他们要是问起你是怎么做的到的，你觉得该怎么骗过他们呢？”
他又说到了重点。
我，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牛头人了。
我现在是一个不祥的、危险的人就因为藏在右角里的他！
我用了一半的力气，输给了哥哥。
哥哥还是惊奇地说：“比我刚成为见习战士的时候都厉害，比洪，你不当战士可惜了！”
爸爸笑着走过来说：“咱们杜恩家，不论是当战士还是萨满，都是最强的！比洪，你的比赛，还没结束呢！”
第二十章：探亲（下）
第二十章：探亲（下）
贝祖村的小孩在村里呆了两天，除了小一点的那几个，其他的都不好意思出门。
凯特他们开心地在村里跑来跑去，玩的挺开心。
探亲还没有结束，正如爸爸说的，我们的比赛，也还没有结束。
妈妈是从铎迭嫁过来的，和她一样的女人，村里还有五六个，我得管她们叫姨。
她们一起回去探亲，我们十个小孩跟着。
小孩中有三个女孩，包括姐姐。
剩下的七个都是男孩，也就是去铎迭村比赛的，其中有两个是见习战士哥哥。
按照李奥的说法，这是回去炫耀。
这一点倒是没错，毕竟我们维尔村在周围是最强的。
凯特也跟着她他的妈妈去了瓦那村。
临走前，他说：“一定要打出我们维尔村的威风来！”
我说：“当然！”
哥哥也叮嘱我一定要注意哪几家的小孩。
李奥满不在乎地说：“你的对手，已经不是这些小屁孩了！”
我说：“我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他就不说了。
跟着妈妈和几个姨，我们从早晨出发，下午的时候终于走到了铎迭村。
在村口，我就看见了外公，还有两个表哥，他们是舅舅的孩子，也是哥哥说的需要小心应付的孩子。
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害怕。
因为他们很可能是德鲁伊。
虽然妈妈说，这两个表哥好像也没有德鲁伊的天赋。
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外公站在铎迭村外面的石头上，披着一件像是树皮又像是兽皮的大衣等着。
见到妈妈，他就说：“早就看见你们，走的真慢！”
妈妈和几个姨都小心的上前打招呼，还叫我们这些小孩和他打招呼。
看样子，她们也很害怕外公。
我们当然也乖乖地上前问好。
外公说：“快进屋，晚饭都快凉了。”
我和妈妈、姐姐，跟在外公身后，两个表哥热情的帮着我们提行李。
其实这些行李，都是带回家的礼物，里面有熏制的肉干和秋天收获的新麦，还有一些从地精那里换来的小礼物，比如人类的针线、饰品，小玩具什么的，也有妈妈和姐姐亲手缝制的皮衣。
进了外公家，两个舅妈也迎了上来，热情地拉着我们去吃晚饭。
两个舅舅已经在饭桌旁边等着了。
说起来，我没有奶奶，也没有外婆，小时候还哭着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凯特他们都有，只有我没有。
他们总是说：“长大你就知道了。”
李奥倒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仔细看看，有的人没有爷爷，没有外公，比如凯特，也有人没有孩子，比如独臂洋戈沃……”
我也想明白了他们已经化为自然灵，转化成元素能量，回归大地母神的怀抱。
外公是个话很少的人，比爷爷，而更多了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势。
也许，这就是德鲁伊的强大……
李奥却说：“唔，你这个外公比你爷爷差的多啊，你们两家怎么结亲的？我看那边倒是有一家人，都挺强的，快赶上你老爹了……”
这下，我是真的不想告诉他，真正厉害的人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就像外公，就像妈妈……
不过，我没有必要说出来，反正他知道我的很多事情，不代表我在她面前没有秘密。
更多的秘密，才有更大的胜算！
妈妈在外公面前很是小心，两个舅舅陪着外公喝酒，也不怎么说话，只有妈妈和姐姐，跟两个舅妈，还有两个表姐一个表妹，聊着田里的粮食收成怎么样，今年又做了几件新衣服，聊得亲热。
两个表哥也很期待的和我说着村里的事情，地精商人来的时候买好玩的玩具，说话的时候，他们也吃了很多。
晚餐其实没有我们家的丰富，两个表哥最喜欢的还是吃肉。
李奥又在发疯，说：“牛头人怎么可以吃这么多肉？这不科学啊！”
到外公家的第一夜，就这么过去。
晚上，我和两个表哥挤在一起睡，也没有做俯卧撑什么的。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表哥还睡得香，我就去洗脸了。
姐姐和表姐帮着舅妈做早饭，看见我起床，舅妈就开始骂着表哥懒。
吃了早饭，大人们还坐在发桌前聊着一年以来的事情。
和去年没什么两样。
我和表哥出了门，自然有的玩了。
大舅舅说了一句：“不要欺负表弟啊！”
两个表哥都哈哈笑着：“怎么会？”
我们出了门，顺着村里的路往外面走。
我们的目的地，自然就是训练场。
路上，我问表哥：“为什么不做德鲁伊？”
大表哥说：“难学！而且，我们天赋不够。”
我又问：“大舅舅和小舅舅已经学成了吧？”
二表哥说：“他们也只学了一半，德鲁伊很难学的！”
大表哥又说：“听说你跟着塔尔爷爷做萨满？”
我说：“学了一点，也没学会。”
大表哥说：“别学了，这东西没有天赋学不会的，还是战士最强！”
我明白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德鲁伊有多强大……
很快的，我们就到了。
铎迭村的训练场靠近一片小树林，比我们村小一点。
大表哥说：“放心了，我们到了春天就加入见习战士了，不会欺负你的，不过你要小心，有几个比你小的，力气挺大，不要输了哦！”
我点点头。
李奥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把所有小孩都干翻！”
我说：“我说了算！”
李奥说：“你不想赢吗？赢了，多威风，多有面子！”
我说：“除了赢你，别的都没意思。”
李奥说：“哈，那你更应该把他们全部放倒！”
我说：“跟这个没关系！”
这时候，维尔村的小伙伴也来了。
我走过去，跟他们站到一起，两个表哥身边也聚齐了十几个小孩。
我们有两个是见习战士，他们那边有六个见习战士。
也就是说，我们小孩有五场比赛，见习战士有两场。
看样子，比赛就在训练场上，不用挪到外面。
和我们村里不同，这里是先让见习战士先出手。
我们就在旁边看着。
村里也来了几个大人，但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走。
两个见习战士哥哥没有给维尔村丢脸，一个摔倒了对手，一个和对手顶架，打成平手。
轮到我们小孩了，第一个上场的不是我。
大表哥向一个身材跟我差不多的小伙伴发起挑战，小伙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两个表哥比我高半个头，却更瘦一点，有些艰难的赢了。
我安慰那个小伙伴，小伙伴说：“不怕，明年我一定能赢他！”
大表哥说：“嘿，明年我也是见习战士，等着你！”
接下来第二场，二表哥又挑战了我们村一个有些胖的小伙伴，小伙伴提出比顶架，二表哥也答应了。
这一下，二表哥的身材就有些吃亏了。
小伙伴力气上差一点，坚持不退，熬到了二表哥力气耗尽都没有输。
最终两人打成平手。
接下来的两个小伙伴一赢一输。
我们一赢两输一平，接下来只剩下我，即使我赢了，也只能算平手。
铎迭村小孩当中最壮实的一个，比大表哥矮一点点，上来就说：“我叫摩根，我要挑战你，杜恩家的比洪！”
我说：“比什么？”
摩根说：“我不擅长顶架，我们来摔跤！”
我说：“都行！”
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们的双臂架在了一起。
摩根的力气比贝祖村的比达要大一些，不过，比起我哥哥小得多。
我正要用力，李奥突然紧张的大喊一声：“后退！”
我以为有什么危险，连忙后退。
摩根正用力推我，结果我这么一退，他的身子往前一扑，拆弹帅摔倒。
李奥又大喊：“就是现在，撂倒他！”
我这才明白过来，恨恨地说：“你闭嘴！这是耍赖！”
摩根慌忙站直了身子，大喊：“你干什么！”
我假装挠了一下后背说：“被虫子咬了一下……”
摩根说：“准备好了再开始，怕了就认输！”
小伙伴们马上喊道：“你说什么！维尔村的勇士不会输的！”
摩根笑了：“听说今年维尔村的小孩不行，还真的是！”
小伙伴们怒了，见习战士哥哥也怒了，他么一起喊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拦住他们说：“别急，我会赢的！我们维尔村，不会输！”
他们纷纷喊：“看你的了，比洪，让他们瞧瞧杜恩家的本事！”
我再一次上去，轻松地放倒了摩根。
李奥满意的说：“这才像话嘛！”
第二十一章：决心
第二十一章：决心
我们在维尔村呆了三天。
在这期间，我找机会和外公聊天，和舅舅聊天，想找到学习德鲁伊技能的方法。
外公说：“我老了，你两个舅舅也没这个天赋，真正的德鲁伊传承，恐怕要去斯瑞镇那里学习了。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正在学习萨满技能吗？”
我说：“我只是想听故事……爷爷给我讲了好多萨满故事，不过它说德鲁伊可以变成强大的野兽，这是真的吗？”
外公难得的笑了一下，说：“我又不想你爷爷那么会说故事，我也不是村里的祭司，哪里会讲什么故事？去吧去吧，找你表哥他们玩去！”
说着，他从那件奇怪的大衣里面掏出一把干果和坚果塞给我。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相信外公的话。
现在我知道，他只是不想教我德鲁伊技能。
李奥说：“怎么？你还想兼修德鲁伊和萨满？”
我说：“不可以吗？”
李奥说：“德鲁伊是和荒野、森林作伴的，跟野兽差不多，才能变身为野兽，你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吗？”
我看得出来，他也在害怕。
等掌握了德鲁伊技能和萨满技能，我就能战胜他，消灭他了！
我接过外公手里的零食，跑了出去。
路上，我遇到了大舅舅，结果也一样。他不想说，还骗我说什么也没学会。
我只好找表哥他们去。
这两天，摩根又来挑战我，都输了，结果，铎迭村的小孩都知道了我的厉害，对维尔村的态度也好多了。
回家之前，外公突然对妈妈怀里的弟弟说了一句：“这小子倒是有点德鲁伊天赋……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心里一动，悄悄地竖起耳朵听。
妈妈说：“说了好几回了你就是记不住，他叫艾伦！等他长大一点再送回来看！杜恩家已经有战士和萨满了，多一个学德鲁伊的也不错！”
外公说：“也好，我跟亲家商量一下……艾伦，艾伦，哎，人老了，记性越来越差……有空你要多回来。”
妈妈低声说：“会的，爸爸……”
弟弟他将来要成为德鲁伊？
这真实是让人高兴又让人失落！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将来弟弟会成为全村最强的人。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的被李奥夺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可能，就要靠弟弟了……
我看着躺在妈妈怀里，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弟弟，似乎看到了他长大以后的样子……
李奥说：“好嘛，你们一家子都有自己的职业，人丁兴旺啊！接下来，该考虑找个老婆，到时候生一堆小牛头……你看，你姐姐！”
我说：“你闭嘴！”
眼睛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
姐姐正朝着村里看去。
一个年轻的战士站在远处，也在朝我们这里看。
看到那个人，姐姐突然转过脸。
然后，她发现我在看她，脸上，突然害羞了……
那个年轻战士看见我，慌忙躲了起来。
李奥又说：“看样子，你姐姐迟到是要嫁来这个村里啊……喂喂，你们这样子，算不算是近亲结婚啊？”
我说：“你闭嘴！”
李奥现在已经弄明白了，我说闭嘴，意思就是叫他等这件事情过去再说话。
外公、舅舅和舅妈们把我们送出了村。
其他几个姨和小孩也一起来了，他们的亲人也送了好远的路。
回去的路上，李奥说：“你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村庄！记住了吗，比洪！”
我说：“你什么意思？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为什么要离开！”
李奥突然语气低沉的说：“你不是一直想弄死我吗？在这里，你找不到方法的，只有走出去，到什么斯瑞镇，到更远更大的地方去，比如你们牛头族的主城雷霆崖！”
我说：“牛头族的圣地不是雷霆崖，是雷霆城！”
李奥说：“忘了忘了，我总是记错了！雷霆崖是艾泽拉斯的……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大概明白了，他所来的地方，叫做地球，那里有个地方叫做艾泽拉斯，艾泽拉斯有个地方叫雷霆崖大概是这样。
我总算知道一点关于他的家乡的事情了。
李奥丝毫不在意自己说漏嘴，继续说：“想杀死我，我把我从你的犄角里面赶出来？跟着你爷爷或者你外公是不可能的，你想兼职做战士、萨满和德鲁伊？那就更要到外面去了，待在村子里，是没有前途的。搞不好，会害了全村的人！”
我急了：“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亲人！”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姐姐突然走过来，悄声在我耳边说：“刚才的事情不要乱说……我给你做个鹿皮护腕……”
我有些迷糊，李奥说：“你看见了她的小情郎哦……”
我才明白，她说的是那个铎迭村的年轻战士。
难道，那个家伙，我完全不认识的家伙，会成为我的姐夫吗？
李奥又说：“出发前我倒是听说了，你老爹和哥哥要去贝祖村说亲事呢……”
哥哥也要找媳妇了？
也就是说，我可能又多了一群亲戚。
那么，这个该死的李奥说的还真对！
我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然，无论是村里的邻居，还是外村的亲戚，都会受到牵连！
我不说话，姐姐有些急了：“不答应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说：“我，我要一个角套。”
姐姐愣了一下：“那不是战士戴在角上的吗？你要它干什么？我又不会做！”
我说：“用鹿皮缝一个就行！”
姐姐说：“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我说：“嗯！”
妈妈突然说：“比洪，拉达，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姐姐说：“弟弟要一个鹿皮做的角套！”
我点点头，妈妈说：“鹿皮刚好剩一点，做衣服不够，最做角套倒是可以，剩下来的留给艾伦也做一副。”
姐姐说：“知道了，妈妈。”
李奥“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我却暗暗下定了决心我必须走出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亲人受到伤害！
回到村里，我就看到兴高采烈的凯特，他告诉我，他们在瓦那村大获全胜。
我继续进行着训练，比以前更加努力。
李奥似乎完全不在意我对他的敌意，兴致高昂的鼓励我。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停增长。
爷爷继续教我学习更多的萨满咒文和萨满技能，甚至是图腾柱的制作心得，运用元素能量沟通自然灵的方法尽管我还没有掌握控制元素能量。
他似乎有些心急。
天气越来越暖，春天快要到了。
狩猎队的大人们牵着自家的科多兽，把村外还没有完全解冻的田地犁了一遍，带着冰霜碎茬子的泥土被彻底翻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新的见习战士入队仪式。
达到八岁的小孩都可以加入。
我和凯特的生日大概是在夏天之前，还有两个小伙伴是秋天和冬天才出生的。
但是，按照古老的习俗，到了春天我们就算长了一岁，也就是八岁了。
在祭坛前，他们都接受了爷爷的测试，测出了不错的战士天赋，还有一个，具有猎人天赋，被桑吉大叔收为接班人。
凯特他们三个加入了见习战士队伍，而我，继续跟着爷爷。
家里人其实都知道我在跑步，在练习，但也没怎么在意。
爸爸说：“做一个萨满兼战士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掌握不了。”
爷爷也说：“连一点简单的倒是可以，但不要太沉迷进去……或者，你想放弃萨满修行……”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些失落的，尤其是在妈妈跟他说过弟弟艾伦有德鲁伊天赋之后。
我赶紧说：“我不会放弃的，爷爷！我一定要成为萨满！”
爷爷这才放心的点头。
哥哥似乎有些惋惜，小声说：“比洪这么大的力气，不当战士可惜了……”
爸爸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转过头去。
接下来的日子，女人们开始准备播种，等着春风吹起，田里的冰茬解冻。
男人们自然也等着开始新一年的狩猎。
春天，也没有让我们等太久。
第二十二章：觉醒
第二十二章：觉醒
春天到来以后，时间突然变快了。
跟着妈妈和姐姐下地播种。
看着弟弟从只会哭道会哇哇乱叫，会在床上乱爬。
看着凯特他们加入了见习战士队伍，接受正式的战士训练。
看着麦苗发芽的时节，巨魔商人来到村子里，收购开春之后的第一批猎物，收购贮藏了一个冬天的干菜和肉干，留下一批没有地精商人那么丰富却又神秘兮兮的武器和饰品。
看着爷爷和爸爸一起把多余的麦子蒸熟了，封在大缸里，开始酿制新一年的麦酒。
看着春天慢慢过去，夏天慢慢到来。
看着哥哥和贝祖村的姑娘相亲，看着妈妈和爸爸商量到底该不该答应铎迭村年轻战士的求亲。
看着外公来到村子里作客，和爷爷商量弟弟艾伦继承德鲁伊传承的事情……
我依旧是以萨满继承人的身份，跟着爷爷学习萨满技能，一步一步走上修行之路，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李奥也说：“很正常，越是年幼，越觉得时间漫长，一个开心做游戏的下午，长大以后回忆起来，简直就像一整年那么长……长大以后呢？一不小心，一整年的时光，转眼就过去，记忆中还没有小时候的那个下午来的漫长……”
他依旧是那么多嘴。
却又总有那么一点道理。
我时时提醒自己要警惕他说的每一句话，要分辨出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陷阱，不知不觉地，我终于也学完了萨满咒文，学会了算账的方法，学会了自己雕刻护身符、图腾和咒文。
最终，我只差那一步用自己的意念控制元素能量，和自然灵沟通。
意念，是爷爷交给我的新东西。
确切的说，这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或者说，它根本也不是东西。
意念，大概就是感觉所注意的地方。
比如，我看见身边空气中的元素能量，我盯着某一处，我的眼睛盯着的地方，就是意念所在的地方。
但同时，我的触觉，听觉，味觉，也是意念所在的地方。
比如，我的眼睛盯着前方的人，手却在抚摸身边的杯子，用手指触摸杯子上的花纹，这时候，我的意念就在手上，而不在眼睛上。
再比如，我看着爷爷专心雕刻一个符文，鼻子里却闻到了姐姐做饭的香味，然后被香味吸引，我的意念就随着鼻子的嗅觉飘到了厨房……
这有点难以理解，爷爷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用眼睛盯着某一处的元素能量，让它们按照我的需要移动起来，就成功了。
可惜，我暂时还做不到。
这时候，李奥又说了一句关键的话：“别想那么复杂，其实很简单，你闭上眼睛，想像着有一只手，嗯，一只无形的手，可以到处飞的那种，然后，你就控制着它做任何事情……比如，把身边的元素能量赶走，比如把那个杯子，哦不，那个太重，把那跟小木棍拿起来！”
我说：“那怎么可能？”
李奥笑了：“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还真被他说中了。
夏天到来，天空中飘起了第一场雨。
这一天我没有事，站在房檐下面，望着外面白蒙蒙的雨雾发呆。
稍微集中注意力，我就能看到夹杂在连绵不断的雨滴中的蓝色水元素能量。
李奥突然说：“试试看！”
实际上，之前我却是做过很多次了，还是做不到。
这一回，我是想也没有想，就照着他说的方法做了。
我眯起眼睛，想象着身前多了一只漂浮在空中的手，然后，像拨开门帘一样拨弄雨帘。
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件样做会成功。
可是，眼前的雨水突然偏离了坠落的线路，被那只看不见的手拨到了旁边！
李奥高兴地叫起来：“哈，哈哈！成功了！”
我有些恍惚的看着，根本不敢相信。
我一分心，雨水有顺着直线落了下来。
李奥喊着：“再来一次！”
用不着提醒，我已经再一次“行动”起来。
“哗……”
一声轻响，我面前的雨水再一次被无形的手拨到了旁边。
就像有人拿着一块倾斜的木板伸到了雨帘之中，将雨水引到了另一侧。
李奥哈哈大笑。
我“用力”地维持着那只无形大手，生怕它会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我就感觉脑袋有些昏沉，就像围着圈子跑了几十圈一样的累，累得只想睡觉……
接着，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我眯起了眼睛。
视线里，渐渐模糊的雨水也恢复了原状。
我像是偷喝了爸爸的买酒一样，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模糊之间，我听到了李奥在喊：“喂，你怎么了，比洪！”
然后，我听见他说了一了句：“精神力透支？蓝我去，这么快就没蓝了？”
然后，整个后背撞在墙壁上，双腿一软，身子坐了下去。
雨水打湿了双蹄，一阵清冷让我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浑身乏力，根本使不上力气。
李奥焦急的喊着：“喂喂喂，没事吧你！喂！比洪！小牛头，你可不能出事啊？刚觉醒就挂掉也太夸张了吧？”
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却想不了这么多。
我只想睡觉。
……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姐姐惊慌的脸。
她快要哭出来了。
她焦急的摇晃着我，带着哭腔喊着：“妈妈，爷爷，快来啊！弟弟他昏过去了！比洪昏过去了！”
李奥喊着：“傻姑娘，别晃了，再晃，你弟弟就要被你摇出脑震荡了！”
当然，姐姐听不到听的话，但我是听到了。
虽然不知道脑震荡是什么，但看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拉住她的手，说：“姐姐，别摇了……我头晕……”
姐姐这才惊喜的喊着：“原来你没事，比洪！太好了，你没事！”
看着她眼角含泪，我心里热乎乎的，可又总觉得有点难受……
她是我的亲人，可我必须离开她。
都因为这个关在右角里的李奥。
这时候，李奥还在说：“没事没事，慢慢回蓝就好了！比洪，下次小心点，别一下子就把蓝条耗尽了！”
姐姐又哭又笑，李奥说着莫名其妙的家乡话，我的目光越过姐姐的肩膀，看到她背后下得正急的大雨。
看样子，时间没有过太久。
我问李奥：“我睡了很久吗？”
李奥说：“两分钟，嗯，大概也就是一百二十次呼吸……”
一百二十次呼吸，那也不是很长，我稍稍放心了。
妈妈和爷爷都赶了过来。
妈妈一手抱着弟弟，一边还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爷爷倒是很沉稳，直接上来拉开姐姐，伸手摸着我的额头，说：“没事，精神有点透支……”
随即，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喊道：“比洪，你，你刚才使用了意念力！是不是？”
我还是浑身使不上劲，勉强地笑了一下。
爷爷兴奋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意念！太好了！”
姐姐和妈妈奇怪的对视，爷爷高兴的摸着胡子说：“拉达，快点把比洪抬到我屋里去！”
姐姐赶紧过来，和爷爷一起把我抬了起来。
李奥还说：“看把你激动的，要是我占据了这具身体，早就该觉醒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我说：“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李奥说：“高兴嘛……嗯，看样子新的训练可以提前了……”
我说：“你还有萨满的训练方法？”
李奥说：“差不多……”
爷爷和姐姐把我放到了爷爷房间的空床上。
爷爷说：“拉达，出去吧，晚饭不用管我们了！”
姐姐听话的出去了。
爷爷开始生火。
墙角有个火炉，不是用来做饭的，而是用来熬制药草的。
爷爷一边准备药草，一边问我：“是不是浑身没劲？”
我说：“是。”
爷爷笑了：“以后小心点，不能这么浪费，意念力是透支了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人就会失去记忆，甚至变成傻子。”
我吓了一跳！
爷爷又说：“哈哈，吓你玩儿的，没那么严重，你先休息一下。”
我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雨也停了。
爷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草汤递到我面前，笑着说：“来，喝了它！”
第二十三章：角套
第二十三章：角套
我试了一下，手脚已经能动了，便坐了起来，抬手接过药汤。
李奥说：“哇哦，这玩意能喝吗？不会有毒吧？”
我没有丝毫犹豫，喝了下去。
药汤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味道苦中带点甜，还有点酸，算不上难喝。
实际上，村里的人都喝过爷爷熬的汤药。
萨满的职责，不光是负责祭祀，还负责治病疗伤和占卜，而我现在学到的，只是祭祀的一点皮毛，治病疗伤和占卜还差得很远。
爷爷看着我喝下去，说：“药房我已经教过你了，以后每天喝一碗，自己做。”
我点点头，起了床，把木豌放了回去。
李奥又在叫：“都不洗一下，不会有问题吗？”
有时候，他说话真的就像餐桌边的苍蝇和身上的牛虻。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春天，家里还没有苍蝇，自从我开始经常洗澡，牛虻也几乎没有了。
爷爷说：“现在你已经觉醒了意念力，只需要每天按时喝药，锻炼控制元素的方法，半年之内就能掌握沟通和驱使自然灵的技能了！”
我说：“我会好好练习的，爷爷。”
爷爷说：“注意，每次练习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嗯，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用那根羽毛……”
他指着墙上一面蟒皮小鼓上的装饰羽毛，说：“控制一根羽毛，绕着屋子飞一圈，别被火烧到，这是最简单的。”
我走过去，爷爷说：“别动！今天不能在动了，忍着点。”
我走了出去，姐姐和妈妈又在缝衣服。
姐姐看见我，说：“比洪，你没事啦？”
妈妈说：“比洪洪饿了吧？晚饭还给你留着！”
我问：“爸爸和哥哥还没回来？”
妈妈说：“今天雨这么大，他们可能不回来了。”
我走进厨房，姐姐给我端来温热的晚饭。
我埋头就吃，姐姐突然把一对角套递给了我；“爸爸妈妈都知道了……还是给你做了！”
我说：“我可没有告密哦！”
姐姐笑了：“告不告密又有什么用？反正都要让他们知道的……”
我说：“那，你要嫁到铎迭村吗？”
姐姐有些害羞的说：“你管那么多？对了，夏天快到了，角套也用不到吧，要不我帮你收起来？”
我伸手拿过角套，说：“不用。”
然后，把角套戴了上去。
李奥说：“喂喂喂，你干什么？”
我不理他，直接把角套戴在右角上面。
李奥叫了起来：“喂喂喂，别闹，我看不见了！喂，比洪，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姐姐也笑了：“冬天待着好好看一点，现在戴着，也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说：“试试看，合不合适。”
姐姐说：“当然合适！等你长大了，留给艾伦也能用，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一个新的！”
这么说着，我却没有把角套拿取下来。
姐姐说：“我去缝衣服了，你吃完把碗放水盆里，我来洗！”
我边吃边点头。
李奥说：“喂，比洪，别闹了，这样没用的！想想，我都帮了你这么多回了，还能帮你观察四周围的动静……你弄个皮套子不怕被人笑话吗？”
我说：“至少可以让你少说那些难听的话！尤其是说我的家人！”
李奥说：“呃，这个，好商量好商量，我保证不说你的家人了……先把这个傻兮兮的东西拿下来，好么？”
我说：“我的试试看它的效果，戴着挺舒服的。”
李奥说：“你看看，村里有像你这样的吗？人家戴项链，穿鼻环，打耳钉，就没有人没事在犄角上面戴一个套子的！你这样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会怎么对你？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种族的，都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说：“可是，自从有了你，我就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李奥沉默了。
我继续低头吃晚饭，嚼着新鲜的水煮肉坨。
李奥突然说：“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人，嗯，人类，去偷人家挂在门口的铃铛，他怕铃铛惊醒主人，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不见，铃铛的主人也听不见，然后……你猜怎么了？”
我说：“贪婪卑鄙的人类，一定是被抓住了！真傻！”
李奥说：“就像你一样傻啊！”
我说：“反正你看不见就好了！”
李奥笑了：“你以为我看不见？别忘了，除了视觉，我还有元素视觉，就算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
我嚼肉的动作停住了。
对啊！
他也会元素视觉，角套没用的！
而且，可怕的是，我已经觉醒了意念力，他会不会也觉醒了呢？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阵冰凉。
剩下的饭菜，忽然都没有了味道。
吃完饭，我收起碗，心灰意冷的拿起另外一只角套，走到了妈妈和姐姐缝衣服的大堂。
李奥舒出一口气，说：“这就对了嘛……”
姐姐笑着说：“放心吧，秋天我就给你准备好！”
妈妈说：“比洪，夏天快到了，怎么想着做角套？”
我含含糊糊的说：“下雪的时候……难受。”
妈妈就不问了，突然开始交代姐姐：“我托你舅妈打听清楚了，他们家……”
姐姐又是一阵害羞。
突然，门外传来凯特焦急的呼喊：“塔尔爷爷，塔尔爷爷，几句就奶奶，求求你救救奶奶！”
妈妈、姐姐和我都吃惊的望着门外。
凯特没穿上衣，一身泥水站在门外，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泥水，看见我们就大声哭了起来：“玛拉大婶，拉达姐姐，比洪！塔尔爷爷在哪里？我，我奶奶她……”
我第一次见凯特哭的这儿么伤心。
凯特没有爷爷和外公，却有奶奶和外婆，他的奶奶比我爷爷年纪还大，老得出不了门，成天待在家里。
听他这么一哭喊，我就知道，老奶奶可能要回归大地母神的怀抱了。
爷爷听到了哭喊，也走了出来。
他看看我们，又看看凯特，说道：“桑吉家的凯特？怎么了？”
凯特见到爷爷，哭的更大声了：“塔尔爷爷，你快来看看吧，奶奶她……”
爷爷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他，说：“走，我们现在就去。”
妈妈和姐姐放下手里的活，准备跟上。
突然，妈妈背上的弟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爷爷说：“比洪跟着我，你们别去！”
我赶紧跟上。
天已经黑了，爷爷拿着火把，一手扶着凯特，朝前走去。
我跟在他们身后，借着火光，踏着有些泥泞的路面，小心的朝前走。
到了凯特家，他的妈妈正急得团团转。
几个村里的大婶和爷爷奶奶正在陪着她。
她们围着靠在一张躺椅里面的凯特奶奶，七嘴八舌的叫着，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哭。
凯特喊了一声：“塔尔爷爷来了！”他们才突然安静下来，让出一套路来。
凯特的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搭搭的说：“塔尔长老，您一定要救救妈妈她！”
爷爷似乎点了一下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凯特妈妈搂住站在一边，我小心的凑上去。
凯特奶奶仰躺在椅子里，“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爷爷对我说：“比洪，看一看！”
他的意思当然是让我用元素视觉去观察凯特奶奶的状态。
我集中注意力，一大群亮闪闪的光点突然出现。
比起第一次，我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元素视觉，周围所有人身上的生命元素都很旺盛，包括爷爷在内。
唯有凯特奶奶，身上的光点少得可怜。
爷爷上前，把手方放在凯特奶奶额头，低声说：“注意看！”
我瞪大眼睛，只见周围空气中的元素能量突然汇聚到了他的手中，接着，进入了凯特奶奶的身体。
接着，凯特奶奶的喘息平稳下来了。
我收起元素视觉，惊讶的看着爷爷。
李奥突然叫了一声：“哇啊啊，生魂出窍，魂归极乐啦！”
第二十四章：葬礼
第二十四章：葬礼
我吃了一惊，再次用上元素视觉。
只见，一个由光点组成的凯特奶奶，从躺椅上面，飘了起来。
就像是秋天的落叶离开枝头的动作倒了过来，元素光点组成的“凯特奶奶”飘到了靠近天花板的地方。
那是，凯特奶奶的……灵魂！
我仰起头，长大嘴巴。
凯特奶奶的灵魂低下头，似乎说了什么。
爷爷也跟着抬头，然后点点头，好像听见了凯特奶奶灵魂的话。
这下子，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什么，都紧张的看着爷爷和我，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
他们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凯特奶奶的灵魂突然飘了下来，飞到凯特身边。
凯特毫无知觉，还在抬头看天花板。
我转头看着他，他也奇怪的看着我。
凯特奶奶的灵魂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摸了一下。
爷爷突然转过来说：“时候到了，大嫂！儿孙总会长大，我们终将回归母神的怀抱，你放心的去吧！”
凯特妈妈大吃一惊，紧紧的保住了凯特。
凯特却在四处张望。
凯特奶奶的灵魂回过头，看着爷爷，也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拿开了手。
爷爷像是松了一口气，说：“快了，我也快了，大嫂，过不了几年，我们也会再见面的吧？到时候，你和大哥一定要陪我好好聊一聊啊！”
这下子，凯特终于明白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奶奶！奶奶！你不要走！”
凯特奶奶的灵魂最终还是离开了。
那些组成身体的光点慢慢散开，最后只剩下一颗最大的漂浮在躺椅上的凯特奶奶额头上方。
这可绿色光球，像极了李奥出现那一晚不过小得多得多。
接着，爷爷深处自己的木杖，轻轻碰了一下光球。
光球再一次破碎，碎片散落下来，穿过凯特奶奶的身体，落到地面上，最后消失不见。
凯特奶奶她，已经回归了大地母神的怀抱。
李奥感叹的说：“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么？不是说有天堂地狱，牛头马面的么？”
虽然他一如既往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家乡话，但我也听得出来，他心里并没有对凯特奶奶的死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相反的，他好像也有些难过。
我收起了元素视觉，屋里安静得厉害，只剩下凯特的抽泣声。
爷爷在躺椅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说：“比洪，回家去，拿安魂咒文过来。”
我点点头，旁边一个老奶奶给了我一支火把。
我回到家，妈妈和姐姐正在焦急的望着。
我说：“凯特奶奶，已经去世了……”
妈妈叹了口气，姐姐说：“爷爷还在那里吗？”
我说：“我也要回去，今晚，就不回来了。”
说着，我去爷爷的屋里，找到刻着安魂咒文的科多兽肩胛骨。
这样的肩胛骨有十多片，安魂咒文有四片，我已经能人认全上面的字了。
回凯特家的路上，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
再次走进凯特家，屋里的摆设已经变了。
那些原本散乱放着的桌椅凳子被搬了出去，凯特奶奶的遗体已经躺到了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
凯特已经不在了，凯特妈妈和几个爷爷奶奶坐在一边，不说话。
爷爷还是坐在地板上，没有动过。
木杖被他横着放在身前。
我把咒文交给爷爷，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参加老人的葬礼。
准确的说，是主持葬礼。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必须和爷爷一起这么主持葬礼。
而且，如果爷爷去世，我将接替他的工作。
这是我曾经不喜欢做萨满的原因之一。
毕竟，守着死人总叫人有些害怕。
但现在，凯特奶奶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面前，身上盖着一张老旧但是干净的兽皮，像是睡着了。
至于咒文难学什么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最重要的是，我，将来也要离开村子的。
这是个难题。
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还得继续学着主持葬礼。
没多久，村里其他的老人，见习战士哥哥们，还有独臂洋戈沃大叔，都来了。
爷爷用平静的语气安排他们做事：“女人准备柴火，年轻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狩猎队，叫他们快些回来，老伙计们，去祭坛那里搭起棚子……”
没有人说多余的话，都安安静静的出去了。
接下来，爷爷开始用低沉的声音，念诵咒文。
我就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听。
凯特妈妈一直跪坐在，也不说话，只是眼里默默地流眼泪。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都没有人再来打扰。
外面的小雨，却一直没有停。
打破宁静的洋戈沃大叔，他找回了在野外宿营的狩猎队。
桑吉大叔哭喊着冲进来，跪在床前。
接着，狩猎队的人，包括爸爸和哥哥，都站在了门口。
爷爷念了一个晚上，嗓子沙哑，两眼通红，才晃晃悠悠的起来。
我赶紧扶住他，到旁边的房间休息。
他说：“年纪大了，扛不住了，换做以前，三天不睡觉都撑得下来的……”
我赶紧说：“接下来，由我来守。”
接着，走了出去。
说起来，最然一晚上没睡，可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困。
李奥突然说：“你离开了以后，村里是不是就没有人主持了？”
我愣了一下，说：“倒也不一定，没有萨满的村子，也有长老负责主持，只不过，这样一来，死者能不能回到大地母神的怀抱，得到安息，就不确定了……”
李奥说：“所以说，你离开了，也不是完全不行？”
我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说这话的时候，本来应该带着深深地仇恨，可我发现，我心里，好像没有这么恨……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李奥说：“如果我没听错，凯特的奶奶应该不到五十岁。”
我说：“这是牛头人的正常寿命。”
凯特说：“我觉得，如果她生活地球上，不会这么短寿……”
我说：“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李奥又开始说胡话：“落后蛮荒的文明，严重缺乏医学和科学的村落，就像曾经的地球呢……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书上的东西，没想到，亲眼见识后才知道，那是多少人一生的经历，一代一代的传承……当然，这里有超自然的能量，还有这种原始的巫术，也真是神奇！”
我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李奥说：“说真的，如果我占据了你的身体，我一定把这里改造得像地球上一样……记得吗？我给你说过的，地球上的景象……”
我说：“你说的不是地球，是天堂！是大地母神和众神的宫殿！”
李奥说：“那就是真的！算了，我知道你这头小倔牛心在心情不好，也懒得和你解释了，你只要记住，我真的不是魔族……对了，去安慰一下的你的小伙伴吧！”
我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见了正在外面呆呆站着的凯特。
凯特的眼睛也红红的，好像昨晚就没有停止过。
说起来，凯特奶奶对他很好，好的不得了。
凯特是桑吉家唯一的孩子，凯特奶奶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舍不得自己吃完，总是偷偷的给他留着。
有时候，我们还会嘲笑凯特，因为凯特奶奶总是叫他“凯特宝贝”。
现在，凯特眼睛红肿的看着我。
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也不说话。
我带着他回到正厅，凯特妈妈和桑吉大叔都跪坐在床前。
他们看见我，都让开一个位置。
凯特妈妈赶紧拉着凯特，小声说：“你来干什么，快回房间去！”
凯特哑着嗓子说：“我要陪着奶奶……”
李奥突然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直到中午，都没有人再来。
接着，到了中午，突然来了很多人，其中还包括来自邻村的亲属。
葬礼在祭坛前的空场上进行，爷爷中午就起来，主持了接下来的仪程。
我一直跟着他。
下午，凯特奶奶被葬在了村子后面的墓地里。
第二十五章：成长（上）
第二十五章：成长（上）
葬礼过后，凯特整个人都沉闷了许多。
除了帮着妈妈下地干活，他把剩下的时间全部用在训练场上。
见习战士的训练要持续到十三岁，到时候，我们都要参加成年试炼。
李奥突然问：“如果没能通过成年试炼，会怎么样？”
我想都不想的说：“不可能！”
李奥还想说什么，我又打断了他：“我们牛头人，个个都是最强的，不会有无法通过的事情！”
李奥就不说话了。
看着凯特拼了命的刻苦训练，连洋戈沃大叔都不停地夸他。
我也不由得加强了自己的训练。
奶奶的死，让凯特提前长大了。
和他一比，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因为我不需要失去一个亲人才能了解“死亡”和“未来”这样深奥的东西。
但我付出的代价是脑袋上的犄角里多了一个可怕的家伙……
有一次，我听见妈妈和凯特妈妈在一起缝衣服闲聊时说起这件事。
凯特妈妈说：“唉……死了也好，活着这么受罪，肉也吃不下，面糊糊喝了又吐……就是可怜凯特这孩子……不过，也好也好，她这一死，凯特倒是懂事多了，以前都不怎么干家务，现在勤快多了……说起来，还是你家比洪懂事……”
她说凯特奶奶的死是件好事？如果被凯特听见，他会怎么想？
妈妈说：“我家比洪，也是那一晚上走丢之后才开始懂事的……小孩子呀，都这样，总得经历一点什么事，才会长大……真有这么一件事，睡一觉起来，一夜就懂事了！”
她们在絮絮叨叨的闲聊着，我也没有多听，转身就走开了。
现在想想，大人们总是说：“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还不是很明白。
大概我还没有长大，只是懂事了。
李奥突然也说：“唉，说起来，我都成年很久了……”
剩下的话，他又没有说。
管他了！
反正，只要他还被困在右角里面，我也暂时不用离开这里。
到了长大的时候，我会离开的。
离开之前，我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足够和他对抗。
凯特在训练场上的刻苦，连桑吉大叔和爸爸、哥哥都忍不住夸赞，可没有人夸赞我。
因为我现在训练的时候更加小心地躲着他们。
倒不是我怕他们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实际上，在我成为爷爷的接班人之后，无论我做什么，村里人都不会太惊讶。
只是，我也不喜欢那种被人看见的感觉。
他们的目光，总是让我担心他们，会注意到我变得不一样，担心他们，会注意到我的右角……
我知道他们不会，可就是忍不住。
当然，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人怀疑我在进行战士训练。
连爷爷都觉得我只是有些闲不住，等我练不成之后就会放弃。
可我知道，我现在的力气，已经不比哥哥小了。
要知道，今年是他成年的第二年，他已经十四岁了，而我，才八岁！
李奥的方法是非常有效的，我甚至都有把它教给小伙伴们的想法，可我还是不敢这么做。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必须承担这个后果，所以我无所谓，可是，我不能让他们也受到影响。
李奥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子说很没道理吗？这么好的训练方法，你怎么就不愿意教给他们？每天看着他们会会傻乎乎的抱着石头做深蹲，你就不觉得太笨了么？就算我耍花招，也只能控制你一个人，他们要是学会了，说不定能轻松的打败你，哦不，是打败我，甚至杀死我呢？”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能相信他。
就让我，来背负这一切好了。
爸爸说过，咱们牛头人做事，敢作敢当！
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我现在跑得比复苏节前还快，轻松做一百多个俯卧撑、仰卧起坐和引体向上，还有其他一些奇怪的动作。
这些奇怪的动作，包括对尾巴的练习。
尽管李奥说：“这个，尾巴的练习，老实说，我也不是很熟，但是，你练了总归不会有错！”
我知道他在说谎，但也懒得戳穿他。
春天巨魔商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老巨魔趁休息的时候偷偷看一本兽皮书，上面画着很多大陆上的各个种族的样子，其中，我看见恶魔。
恶魔都长着狰狞可怕的脸，头上的犄角弯曲打结，身上长着尖锐的骨刺，身后背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手脚的爪子比兽人族中的狼人虎人狮人还长，而且，还有一根可怕的箭头尾巴。
那根尾巴，就像桑吉大叔射出的箭，而且更加尖锐和锋利。
老巨魔给我看了几眼，我很想要那本书，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开价就要十个银币，那可是两张虎皮的价钱。
不过我也没有觉得遗憾，至少，我在听过爷爷讲的故事之后，看到了恶魔长什么样子。
所以，尽管李奥说“训练尾巴只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很刻苦的练了起来。
尾巴本来只是我们兽人族身上一个不是很重要的器官，不过，我相信，通过李奥的方法，它能爆发出很强大的战斗力。
刚开始，李奥只是让我控制尾巴做一些简单的抽打动作，后来，他甚至开始让我用尾巴模仿手的动作推拉石块，卷起石块，甚至学着用尾巴打开门栓。
练到后面，我居然能在经常练习引体向上的大树上，用尾巴缠住树枝，将整个身体倒吊起来，做引体向上。
李奥激动的说：“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说得好像他没有尾巴一样……
不，应该是，说得好像他原来没有尾巴一样……
他现在没有尾巴，连身体都没有！
只有被囚禁在我右角里的灵魂。
而我要做的，就就想让他连灵魂都没有，滚回他来的地方去，管他是地球还是地狱！
这是我坚持训练的动力。
而他，也在不停地鼓励我。
想想都好笑。
训练的内容越来越奇怪，除了对尾巴的训练，李奥还开始教我一些奇怪的技巧。
其中一种是，扔石头。
我偷偷让姐姐做了一个小背包，每天跑步的时候捡一包小石子，去最近的小树林里练习扔石头。
刚开始，李奥的目标是我在几十步的距离之外轻松打中手腕粗的树干。
到后面，他居然要我击中一百步之外的一片小树叶！
本来我觉得这会很难，但没想到，经过十几天的练习，我居然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
李奥解释了一下，但等于没说他说：“你应该成为一个全才，将来有机会还要成为魔法师、召唤师、盗贼、游侠，总之什么都要会，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个穿越者？”
不过我在考虑什么时候开始偷学德鲁伊。
李奥现在也不反对。
他说：“你应该有这个天赋，甚至于，全职全能！”
他又不是爷爷，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天赋？
不过没关系，太计较这些没有必要，我只要提防他说话时的小漏洞，注意他有没有撒谎就可以。
接下来，他居然还教我在水里憋气。
实际上，我和小伙伴们在泥潭里都玩过这个，没什么度，觉醒了意念力之后，我甚至能感受到水里的水元素能量和风元素能量，并且小心把它们分开，只吸收风元素，延长憋气的时间。
李奥说，其实风元素就是空气，还说空气是很多种的，我吸收的叫做什么“痒气”……
像这样的假话，我已经能够轻松分辨，然后当做耳边风无视。
他还教了我一套战士格斗技巧。
这套格斗技巧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军体拳”。
按照李奥的说法，军体拳并不是最强大的。
他说：“可惜什么内家拳外家拳，太极八卦形意八极，什么散打自由搏击，我都不会，幸亏军训的时候学了个军体拳，对付这些只有蛮力的兽人应该够了……”
听起来，他说的那些内内外外太极八极，比军体拳厉害多了，但是他不想教给我。
他也许怕我变得太强吧？
反正我学的挺用心，毕竟所谓的军体拳，和见习战士们练习摔跤和空手格斗也差不太多。
李奥又问：“对了，你们兽人族，还有人类那边，战士职业会不会修行一种叫做斗气的东西，啊不，能量？”
我说：“斗气？没听说过……”
李奥松了一口气。
我说：“不过，我爸爸可是附近唯一的怒气战士。”
李奥大叫一声：“怒气？不叫都起？我勒个去！这不是都一样么？”
第二十六章：成长（下）
第二十六章：成长（下）
我不知道李奥在惊讶些什么，但我知道，他对怒气是有些害怕的。
当然了，就算是其他兽人，对怒气战士也是十分恭敬的。
当初爸爸杀死石皮河马，靠的就是怒气。
说起来，怒气也有点像元素能量，只不过很难掌握，必须强大到像爸爸那样的最强战士才能偶尔用一点。
实际上，萨满和德鲁伊能够应用元素能量，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真要拼起命来，还真说不准谁更厉害。
不过我就是觉得，德鲁伊要更厉害一点……
李奥继续大惊小怪：“那，那你现在怎么样？感觉自己有没有练出怒气了？”
我没好气的说：“想练出怒气来，还早着呢！”
李奥说：“那好，我已经有新的训练项目了！”
我说：“来吧，我感觉现在的训练以及并没有难度了。”
李奥嘿嘿一笑：“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看样子，你已经达到挑战铁人三项的水准了，不过，条件好像不足啊……”
我说：“什么条件？”
李奥说：“首先是游泳……嗯，村子旁边的小河不够，附近有湖泊或者大海么？我听说你们这边是大陆东南，应该靠进大海吧？”
我说：“大海？倒是有，就在东南面的森林背后，那边的森林是我们的死敌半人马和野猪人的领地！你要我去那里送死吗？”
李奥说：“看来是没戏了……”
我说：“什么铁人三项，应该有三种训练方式吧，另外两种呢？”
李奥有些失望地说：“第二项是自行车，这里怎么会有自行车？算了，只剩下跑步了！不过，我得改一下，负重跑，扛着训练场的石头，然后，随身带着石子，每次跑到树林边，就扔一颗石头，而且必须命中目标！暂时只能这么改了……对了，闲着没事也可以多帮村里的人推磨！”
我笑了：“你这也不是什么新方法嘛！”
李奥说：“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这里又穷又落后，除了空气比地球清新一点，没有任何优势！我的那些方法都派不上用场……要不然，随便弄一套健身器材就能把你训练成阿诺州长那样的猛男！”
我开始了新的训练，但也不忘了嘲笑他一下：“总是说你的地球又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还整天想着侵略、占领、称霸什么的，累不累？烦不烦？”
李奥又开始撒谎：“唉，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你体会不了那种物质丰富却精神空虚，前途无望的绝境，算了算了……”
他这套拙劣的谎言已经完全无效了，但他还是坚持要这么说，真是好笑？
在商会老巨魔的兽皮书里，我也看到了魔族居住的深渊地狱那里暗无天日，空气中满是火热刺鼻的硫磺味。爷爷在教我做萨满药剂的时候，我闻过硫磺的味道，那是他从巨魔商人那里买来的，只有小指头大那么一点点，十分呛人。
想想，地狱深渊到处都硫磺的味道，我就能理解李奥那一句“除了空气比地球清新一点……”应该就是唯一的真话了……
不理会他这些真真假假的鬼话，我开始找他的方法继续训练。
看着石头跑步确实比原先累得多，但还能坚持，不过，每次跑过树林都要扔出石头击中目标，确实有点难了。
至少，第一天我除了前边几下能命中，后边都打偏了。
李奥反过来嘲笑我，我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很快就掌握。
我已经能在快速的奔跑中用石子砸中几十步之外的树叶，但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想想那些历史上入侵过大陆的魔族，是不是也用这样的方法攻击？恐怕不会吧……
我想，这大概是李奥在耍我！
不过，没等我提出疑问，李奥又有了一些新花样，但实际上，都没有什么创意。
我掌握的很快，而他，则吃惊的说：“你不觉得，你学的太快了吗？”
我说：“是吗？”
他说：“你看看，凯特已经进训练场练了两个月了，其实可能还不如你……”
我说：“当然，我都练了大半年了！”
李奥说：“不是，我是说，他还不如你练了两个月的时候强。”
我说：“你是想夸自己的训练方法好是吗？别美了，我们杜恩家本来说就这么强，凯特原来不过是比我大一点，才比我强的，实际上，他和桑吉大叔都更适合弓箭手……”
李奥说：“少跟我扯这些！你自己都不敢承认，你现在比你哥哥都强！因为你成长的速度，比正常的牛头人快！”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敢面对这件事情。
实际上，探亲回来以后，我已经很少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了。准确的说，自从身体里多了这个穿越而来的灵魂，我都很少他们玩，跟大人也是说得很少。
按照妈妈和凯特妈妈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我懂事了，就像失去了奶奶的凯特一样。
懂事，成长，就是变得像大人一样的意思吧？
那么，我在说话做事上，却是已经成长了。
而在力量上，我也在成长。
我掌握了最简单的萨满技能，即将成为新的萨满，同时，在李奥的训练方法作用之下，掌握了不输于战士的技巧。
这一点，我不能反驳。
李奥又说：“可惜了，这样的天赋，这样的成长速度，本来是该我来享受的！”
我笑了：“你永远也别想！”
李奥就“呵呵”笑着不说话了。
在训练之余，我继续喝着草药汤，按着爷爷说的，练习用意念力控制羽毛，练习沟通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元素能量和自然灵。
那天在雨中用意念力控制雨水的做法，爷爷说其实是最“费力气”的。当然，更省力的方法，需要意念力足够强大才能掌握。
慢慢的，夏天越来越深入，雨水也越来越多。
两个今年刚满十三岁的见习战士哥哥通过了成年试炼，成为了狩猎队的新成员。
主持成年礼的是爷爷和爸爸，爷爷以祭司的身份承认他们是牛头人一族的新成员，爸爸欢迎他们加入狩猎队。
凯特和其它的见习战士都激动的看着成年的战士。
我也很羡慕，但想到更多的，却是离开。
长大以后，我得离开这里。
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守护村庄，不能像他们一样为家人，为村里猎到丰富的食物，也不陪伴在亲人身边。
想想都令人伤心。
于是，我跟在爷爷身后，却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事后，哥哥还安慰我说：“难过什么，你的成年礼也快到了，再等，嗯，在等两年……”
我当然不会笑话他算数不准，只是点点头。
成人仪式结束后，大家开怀畅饮，将两位新成员在试炼中猎杀的野兽做成美味的食物，和全村人一起共享。
在试炼中，他们的事迹，将会成为他们的荣誉称号。
比如，爸爸的全名叫鲁克铁斧杜恩，哥哥的全名叫德尼铁拳杜恩，爷爷的全名叫塔尔石杖杜恩，铁斧和铁拳和是爸爸和哥哥在试炼中获得的，而石杖的称号并不是爷爷在成年试炼中得到的，据说，他在试炼中获得称号叫尖角……石杖是后来他带领村民和其它村子的牛头人击退半人马强盗时获得的。
这两位新成员的称号，一个叫石肘，一个叫铜头。
一般离开家的人，都只会用自己的本名和称号，而家族名，只在族里通用。
李奥问：“你想要什么称号？”
我说：“随便……以后要出去，那就选一个让人听了就害怕的吧！我听说牛头人一族的第一勇士叫做贝恩血蹄，想想都有点吓人，我，我叫血杖？血角？血斧？”
李奥说：“喂喂喂，早跟你说了，选一把剑，剑最好看！最帅最酷！懂不懂？你那个盾牌也最好用上，对了，得给你练习一下盾牌的战斗技巧！”
我问：“难道叫血盾吗？”
李奥叫了起来：“血剑、嗜血剑、怒血剑、暴血剑、碧血剑，只要有剑，叫什么都行！总之，不要再想那些愚蠢的棒子、斧头、锤子，更不要想着用蹄子踩，用角顶！”
第二十七章：初战（上）
第二十七章：初战（上）
我突然来了兴趣：“锤子……血锤？嗯……听起来挺不错，至少比血斧血杖什么的好听，而且，我也不适合用斧子，锤子应该不错，那就叫血锤吧！”
李奥急得大叫起来：“不要啊！”
我说：“这件事情，由我自己决定！”
李奥说：“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好歹咱们俩现在是一起的，你出去以后叫血锤，多难听啊！”
我说：“第一，血锤不难听，第二，锤子也很适合萨满使用，第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们现在是敌人啊……”
李奥愣了好久，突然才低沉的说：“是啊，我怎么老是忘了，我们可是敌人啊……”
我说：“你可要随时牢记！别忘了，我现在强大起来，也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李奥似乎被我说中了心里的痛，不说话了。
我心里倒是快活起来。
快活起来，训练的准度和强度也越来越高。
紧跟着，我问了爷爷和爸爸之后，选择了一柄骨锤作为自己的武器。
李奥更是郁闷，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可是，没有他多嘴，我训练起来更有劲了。
盾牌和锤子的配合，李奥没有再提出什么新的建议，我趁着爸爸和哥哥狩猎回来的时间，学了一点，他们也把自己所知道的教给了我。
爸爸说：“虽然德鲁伊还是用木杖和图腾柱比较有威力，但是盾牌和锤子也不错，反正咱们家血统这么好，学什么都会！”
爷爷倒是有点可惜，说：“既然你要选择用锤子，我也不勉强，但要记住，只会使用蛮力是不可取的，萨满修行的奥义，就是自然灵和元素力量，离开了它们，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萨满，记住，从今以后，你要学会将元素力量和武器应用到一起！”
我当然点头答应。
爷爷又说：“对了，金属武器也不太适合萨满，以后要找一些好的骨头或者木头来做锤子。”
我现在用的骨锤就是那当初的石皮河马的骨头打磨成的，比普通的铁锤还硬。
我说：“木头又轻又脆，恐怕不适合吧？”
爷爷笑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啦！你外公答应给我一截黑铜树的树枝，我本来想给你做一根黑铜木杖，但现在，既然你要用锤子，我就换一截树桩……这东西可是你外公的宝贝啊！为了它，我可把你弟弟艾伦给卖了呦！”
我这才知道，外公来家里那一回和爷爷商量了好久，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爷爷答应把弟弟送去学德鲁伊，就是和外公换来了黑瞳树！
我心里热乎乎的，大声说：“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的！”
哥哥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么说，比洪的成年礼称号就是黑铜木锤？还是叫木锤？”
爷爷笑着说：“说不准呢……就像前几天的铜头，本来好好的拎着斧头，被黑狼一吓，斧头都掉了，愣是一头把黑狼给撞死了！哈哈哈……比洪不会也这样吧？”
他们都笑了。
我摸摸头说：“怎么会？”
李奥也插了一句：“还真的没有血锤好听……”
我说：“你今天心情好起来了？”
李奥说：“先让你高兴一段时间，等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就知道，剑，才是兵器之中的王道！”
我说：“好吧，希望你还能看到……”
训练继续，生活继续，成长，也在继续……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事情，或许，我要纠结很久才能下定决心离开村子，到外民去寻找成为德鲁伊，杀死李奥的办法。
那一天，准确的说，是那一天早晨，以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开始训练。
跑到村子南边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大老远的，我就看见他的影子出现在田地尽头的荒草地上，那时候，我还以为来了什么野兽。
村子南面和东面几乎是没有别的村子的，跨过荒原，就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泥沼，那里是半人马和野猪人的地盘。
半人马和野猪人也是兽人族的一份子，但和我们牛头人是死对头，加上这边的荒原里没有多少猎物，所以他们很少会越界过来。
这时候出现的牛头人小孩，让我很是吃惊。
李奥也说：“你不是说那边没有村子么？这小孩怎么来的？”
我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这时候，那个小孩倒下了。
我放下身上的石块，加紧步子跑过去。
只见，这小孩身上穿着布做的衣服。
布，是人类、精灵和地精才能制造的，很轻很薄，夏天穿着舒服，但是不牢靠，除了兽人族的贵族狮人族和虎人族，很少有人会穿。
李奥也惊讶的说：“穿布衣的牛头人？难道是贵族吗？”
这个小孩的布衣又脏又破，身上还有还不少伤疤，看样子是遇上坏人了，至于是野猪人还是半人马就不清楚了，反正不会是别的。
我正准备把他带回村子，南边的荒草地上又出现了一群影子。
李奥叫了起来：“有敌情，不用猜，就是野猪人！上啊！”
我吃了一惊。
老实说，野猪人其实很怕我们牛头人，总是跟在半人马身后才敢主动出击，没想到，现在居然没有半人马也敢出来？
李奥很是兴奋：“上啊上啊，弄死他们！”
沉默了这么多天，看样子他也是闷坏了。
或者，说不准他们本性就是喜欢战斗和杀戮……
但是，我也不反对这么做……
就算没有李奥的出现，我的愿望也是保卫家园，和这些不长眼的敌人战斗啊！
想都没想，我把随身带着的石头袋子解了下来，两手各抓一大把石子，等着野猪人靠近。
老远的，我就问到了野猪人身上特有的骚味，听到了他们的叫唤。
“哼哼！快追上了！”
“前面有村子，小心点！”
“不过是两个小孩！先杀了再说！”
“哼哼！我要掰了他们的牛角做酒杯！”
“别废话，谁杀的归谁！”
看样子，他们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李奥大叫着：“注意！注意，敌军还有十秒钟进入攻击范围，倒数！八、七、六……三、二、一！全军出击！”
等他数到一，我手里的石头就扔了出去！
这时候，野猪人离我还有大概五十多步的距离。
这些矮矮胖胖的小短腿总共有七个，其中五个手里拎着单手斧、单手锤和小短刀，抬着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盾牌。
这是野猪人战士。
还有两个，身后背着几根比桑吉大叔的弓箭粗一点点的尖枪。
这是野猪人标枪手，有点难缠。
所以我的目标就是他们。
我心里想着：“可惜没带着我的盾牌和锤子！”
李奥也叫着：“瞄准，标枪手的眼睛！”
不用他多说，我早就在狩猎队的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听过了，这些矮墩墩的野猪人皮子厚，重点要打的就是眼睛、鼻孔和屁股后面，当然要重点对付了。
我现在可是能在一百步之外打中树叶的，五十步外的野猪人的眼睛，根本难不住我。
“唰唰唰！”
几颗石子飞快地打出，越过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打在了两只野猪人的脸上。
“咦！咦！咦！咦！”
两个野猪人尖叫着跌倒，咕噜咕噜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其他五个野猪人见到，更是哼哼的厉害了，大叫着：“杀死这只该死的牛头犊子！哼哼！”
他们高高举起手里的武器，实际上也就能举到我的胸口，小短腿倒是跑得更快了。
李奥喊着：“继续啊！”
我赶紧扔出石子。
不过这一回他们举起了盾牌，石子的攻击没用了。
李奥说：“近身搏斗，不怕吧！”
我怕大叫一声：“怕死不是牛头人！”
野猪人也叫着：“杀了这只小犊子！”
距离不到二十步，我也迎着他们跑了上去！
当先一个野猪人举起了盾牌，旁边两个则从后方聚齐了斧头和锤子。
李奥喊道：“先绕开！”
我才不听他的呢！
我一个加速，跳了起来，狠狠地朝着盾牌瞪了过去。
“咣！”的一声巨响，野猪人和盾牌，被我这一蹄子踢得飞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初战（下）
第二十八章：初战（下）
“咦”
野猪人惨叫着飞了起来，连带着他身后的同伴，向后倒去。
随后，他们在地上滚做一团。
李奥惊呼：“不会吧！”
我慌乱的落地，摇晃了一下身子才站稳，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傻眼。
老实说，我的想法就是踢翻他的盾牌，然后躲开两边的攻击，再抢夺他的盾牌。
没想到，一蹄子就把他们都踢飞了！
后边两个野猪人也吃了一惊，不过没有迟疑，举起手里的武器继续朝我冲过来。
我可没有发愣，赶紧冲上去，捡起了第一个野猪人的盾牌，顺手抢掉他身边同伴的锤子。
我刚刚把锤子拿到手，后两个野猪人的武器也到了。
我赶忙举起盾牌挡住。
“邦！邦！”两声响，盾牌挡住了攻击，我感觉手上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赶紧举着盾牌朝他们推过去这还是爸爸教我的盾牌技巧。
野猪人被我推得向后倒去，我连忙蹲下来，一锤子砸向他们的脚踝这是哥哥教我的。
“咦！咦！”
被我砸中脚踝的野猪人再次惨叫，我站起身来。
李奥突然喊道：“你干什么？那边，那边还有两个没搞定呢！”
我心里一惊，才想起来两个野猪人标枪手还没有解决。
猛地回头，只见他们揉着眼睛，正从地上捡起他们标枪。
我赶忙冲了上去。
一个野猪人标枪手已经看见我把五个野猪人战士打倒，还抢了他们的武器，急忙大叫：“咦！小牛犊子很麻烦啊！”
说着，他的标枪已经扔了出来。
我看见了标枪冲着我的胸口刺过来的轨迹。
我抬起盾牌格挡。
“当！”
标枪刺中盾牌，我只是觉得手臂微微一震，标枪就弹歪了，掉到一边。
另一个野猪人叫起来：“快跑！”
这两个家伙转头就跑。
这就跑了？
我愣了，随后怒火上涌！
该死的野猪人，果然是一群没种的家伙，难怪只能依附着半人马！
我大喊一声：“站住！”
撒开蹄子追了上去。
跑步，我可不怕你们！
李奥兴奋的哈哈大笑：“砸死他！砸死他们！哈哈哈，初战告捷！初战告捷啊！”
我很快就追上了短腿的野猪人，从背后给了他们一人一锤，直接把他们砸晕过去。
转过身来一看看，那五个野猪人战士，被我踢中盾牌的还趴在地上，被他撞到的两个倒是站了起来，正准备分头跑。
砸中脚踝的那两个站不起来，也想爬着离开。
我兴奋极了，冲上去，把他们全部一锤砸晕！
然后，我扔下盾牌和锤子，准备把那个布衣小孩背回去。
李奥说：“你不怕他们跑了？”
我说：“都这样了，跑不了！”
李奥说：“没准他们会醒过来，这样吧，把他们全部捆起来，你看，那个标枪手不是有绳子吗？”
我想了一下，也对，就照做了。
等我把布衣小孩背回村子，训练场上的训练战士们差不多才开始训练。
路上见到我的人都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呀？比洪！”
我大叫着：“有野猪人入侵，大家快点集中起来！”
这下子，全村都慌了起来。
我把布衣小孩背回家，妈妈和姐姐已经着急的等着了。
我赶紧说：“快给他看一下，他被野猪人打伤了！”
爷爷也站在门口，急忙问我：“野猪人在哪里？”
我说：“就在村子南边！”
没一会儿，村里的人都聚集起来了，我带着一部分人回到了南边的荒草地上。
两个野猪人标枪手已经醒了过来，正准备咬断绳子逃跑。
他们那两根尖锐的獠牙，只需要再用一点时间就能把绳子挑断，可惜，他们没机会了。
看见呼啦啦一大群村民，野猪人标枪手吓傻了。
剩下的几个，还在昏迷。
爷爷说：“比洪，这都是，你把他们打成这样的？”
我自豪的说：“当然！”
见习战士们顿时就炸了锅：“不会吧？比洪一个人……这可是五个战士和两个标枪手啊！”
洋戈沃大叔更是说：“比洪，没想到你除了会念咒文，战斗力也一点不差呢！”
大家都笑了。
尤其是凯特，更是惊讶的看着我。
老实说，我心里真的得意极了，真想跳起来大吼两声。
可是，李奥把我拉回了现实：“一场小战斗而已，对手不过是几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看把你高兴的……”
什么小战斗大战斗，都不要紧，可是李奥他始终存在，这才是我心里最难受的地方。
就算杀光了所有野猪人和半人马，李奥还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大家伙一起把野猪人都押回了村子。
两个野猪人都醒了过来，大喊大叫着求饶，爷爷负责审问他们，才知道，那个布衣小孩是西南边的村子的。
那个村子，名叫彭扎，就在西面瓦那村的南边。
彭扎村，已经被半人马强盗毁掉了！
这几个野猪人，是奉命来追杀这个布衣小孩的。
愤怒的村民杀死了这些强盗。
实际上，那个被我踢中盾牌的野猪人，手臂和胸口和骨头都被我踢断了，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爷爷说：“看来还是有点战士天赋的……”
杀死了野猪人，我和爷爷继续去照看那个布衣小孩，洋戈沃大叔去找狩猎队，商量对策，顺道提醒瓦那村小心防范。
妈妈和姐姐一直在照顾他，但他一直没有醒。
爷爷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说：“比洪，交给你了！”
我知道爷爷是要考验我疗伤的技能。
疗伤也是萨满技能的一部分，我当然也学了一些。
我点点头，开始准备。
首先，这个布衣小孩身上的伤，都是摔倒之后的擦伤和标枪、斧头造成的皮外伤，并不严重，我只要磨一点药草粉末敷上去就好。
然后，我要用元素视觉，检查他身体内的伤，再根据伤情熬制要草堂给他喝下去。
最后，只要再给他灌一点食物，他大概就能醒了。
中午，爸爸他们回到村里，布衣小孩还没有醒。
狩猎队分了一半留在村里，其余的都去附近村子报信。
野猪人交代，海边森林里出了些事情，导致半人马食物减少，不得不入侵我们牛头人的领地。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要小心。
爷爷说过，半人马不种地，只靠打猎和抢劫过生活，又对大地母神不敬，所以才和牛头人结下仇怨。
下午的时候，布衣小孩才总算是醒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当时，大人们正忙着布置外面的事情，我和妈妈、姐姐照顾他。
妈妈又是抱怨又是担心的说：“比洪洪，你可吓死妈妈了，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逞强，赶紧回来报信才是最要紧的！”
姐姐笑着说：“妈，你是不知道，他们都在说，弟弟可厉害了呢！一个人打败了七个野猪人！”
妈妈还是放不下心来，不停地唠叨着：“比洪洪，你还是个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事……”
我不想和姐姐一起说服她，只是低头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同龄人。
这时候，布衣小孩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皮慢悠悠的张开，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然后，眼珠微微一转，注意到了我。
我和他对视了一下，他似乎有些迷茫，但是没有一点慌张。
接着，他猛地皱起眉头，“啊”的大叫一声坐了起来，蹬着床单和被子，身体拼命的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角。
姐姐惊讶的说：“呀！他醒啦！”
他惊恐地缩在靠墙的角落，浑身颤抖的抱着胳膊。
我赶紧说：“别怕别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姐姐和妈妈也笑了：“别怕，这里是维尔村，附近最强的村子，野猪人和半人马都不敢来的！”
我们劝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平静下来，确定自己已经完全了。
他压着嗓子说：“这里是……维尔村？”
我点点头：“是的，你是从彭扎村来的吧？”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深深地低下头去。
李奥突然说了一句：“我感觉这小牛头有些不像好人……”
我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他肯定是好人了。”
接着，我问布衣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十九章：伊恩
第二十九章：伊恩
他埋着头，闷闷地说：“我，我叫伊恩，伊恩尤里……”
妈妈说：“彭扎村的尤里家，那可是著名的萨满家族啊！”
李奥也说：“尤里，尤里，这个姓氏，让我想起了一个危险的家伙……可，这里是魔幻世界啊，应该和科幻世界没有关系的……哎，这个全村死绝、来历不明的小牛头，真叫人不放心呢！”
我说：“你现在给我闭嘴！”
接着，我对伊恩说：“彭扎村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附近的村子都会团结起来……”
这时候，爷爷回来了。
他看见醒来的伊恩，张口就问：“可怜的孩子，洛卡铁须长老你什么人？”
伊恩惊讶的抬起头，低声说：“他是我的爷爷……”
爷爷说：“难怪……你已经开始学习萨满技能了吧？”
伊恩点点头，爷爷说：“那么，以后，你就在维尔村住下来吧！”
伊恩还是点点头。
从此，伊恩在我们家里住了下来。
其他村子的人在傍晚的时候传来了消息。
瓦那村遭到了小股半人马和野猪人的骚扰，不过没有任何损失。
而彭祖村，确实就像那几个野猪人说的一样，完全被毁！
除了伊恩，没有人逃出来……
所有人都愤怒了！
这是版人么前所未有的挑衅！
当天晚上，周围几个村子的长老和村长都来到了维尔村，共同商量着把入侵者打回去！
其中就包括外公和两个舅舅。
大人们在祭坛前的晒场上大声的争吵着，女人和小孩没有参与的资格，都在家里准备晚饭，为即将出发的战士们准备行囊。
我作为爷爷的接班人，倒是有资格参与进去，但也只能听着。
伊恩被带到祭坛前，向大家讲述半人马和野猪人入侵的过程。
他战战兢兢的站在祭坛下面，面对着几十个怒气冲冲的大人，似乎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爸爸大喊了一声：“都别吵！这是彭扎村最后的幸存者，洛卡铁须尤里萨满的孙子，伊恩！现在，都好好听着，那些该死的四蹄强盗是怎么破坏彭扎村的！”
说着，他也转过头来，亲切的披着伊恩的肩膀，说：“别害怕，孩子，说出那些半人马强盗的罪行！大家，会为你报仇的！”
伊恩这才有了胆量，挺起胸膛，深吸了一口气，说：“昨，昨天晚上，我，我正睡着，就被妈妈叫了起来，那个时候，村子里到处都是大火，所有的房子，都着了火……爷爷、爸爸和叔叔带着村里的、大叔们在和半人马强盗战斗，野猪人在四处放火、驱赶科多兽、抢夺粮食，我跟着妈妈，还有邻居姐姐一起往外面跑，还没跑到村口，就，就看见……”
说到这里，伊恩突然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他哭了。
我和爸爸再一次扶着他的肩膀，爷爷也走过来，摸着他的额头。
他终于平静下来，咬着牙说：“我，我就看见，一个又高又大的半人马，他！杀死了爷爷和爸爸……”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恐和仇恨。
周围的大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叫喊起来：“是谁！是谁能杀死洛卡萨满！别怕，伊恩，告诉我们那个半人马是谁！我们给你报仇！”
爸爸又吼了一声：“你们别吵！”他们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伊恩继续说：“那个半人马，比别的半人马高很多，鬃毛和蹄子都是红色的，他的武器是两把带着弯钩的刺枪！”
所有人都惊讶的吸了一口气：“嘶”
我正奇怪，却听见爸爸轻轻的“哼”了一声：“原来是他！”
这时候，旁边有人说：“红鬃迦得列！他不是只在海边活动的吗？”
我转过头，却见爸爸眯起了眼睛，说：“竟然敢来到卡尔姆多草原撒野……看来，我得好好打磨一下我的斧头了！”
我知道，爸爸已经把这个杀死了伊恩家人的半人马强盗头子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看样子，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只有爸爸有这个胆量……
爷爷摸着胡子说：“看来森林里确实出事了，不然他们不会跑到这边来……”
爸爸说：“来了，就别回去了！”
伊恩这才继续说：“我当时吓呆了，妈妈和邻居姐姐拉着我继续往外面跑，后来，后来，半人马和野猪人开始追杀我们，妈妈和邻居姐姐，都……被他们……哇！”
说着，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身子蹲了下去。
这下子，周围的大人终于都忍不住了，纷纷叫唤起来：“塔尔长老，鲁克村长！这些该死的四蹄强盗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马上就出发！”
“塔尔长老，这事还用得着商量吗？直接出发就对了！”
“鲁克村长！我们瓦那村已经准备好了！”
“杀光这些四蹄强盗和他们肮脏的跟班！”
他们激动不已，大声叫喊着，手里的武器高高举起，看的我都像加入进去哪怕我还没有资格。
我继续安慰着想起了可怕经历的伊恩，却正好看见了外公。
两个舅舅也在大声叫嚷，但外公却冷冷的拄着他的黑铜木杖，冷冷的看着大家。
爷爷和爸爸也没有大喊大叫，但是他们呼吸急促，看样子也很激动。
只有外公，这么的格格不入。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强者的反应吧？
我也学着他，慢慢冷静下来。
李奥突然也说：“嗯，你这个外公，倒是一个明白人！”
我压制着心里的怒气说：“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彭扎村的被毁是假的吗？还是你觉得对于你来说，这样的灾难根本不算什么？”
李奥说：“那倒不是，如果你的亲人们被杀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高兴，毕竟我不是什么嗜血的恶魔……呃，呵呵，这是真话！但是你好好想一想，这么强大的敌人，能够杀光全村的最强壮的成年男性，居然会让一个小屁孩跑出来？你觉得，这不可疑吗？”
我立刻反驳他：“入侵的半人马要分散开，去追那些逃跑的人，他们人手不够，所以才会派野猪人追杀伊恩，毕竟他只是个小孩……”
李奥说：“啊，这都是你的脑补……”
我说：“什么脑补，我听不懂你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乡话，少给我来这套！”
李奥“呵呵”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大家大喊着报仇，情绪高涨，过了好久，爸爸才说：“今天已经晚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找他们算账！洋戈沃，夜里放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洋戈沃大叔说：“放心了！我会瞪大眼睛，四蹄强盗休想偷袭维尔村！”
接下来，女人们把食物抬了上来，大家开始吃晚餐。
几个外村的大叔想喝点酒，被爷爷和爸爸骂了几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爸爸说：“杀光了这些该死的强盗，我请你们喝！”
所有人大叫起来。
我和哥哥，还有几个年轻的哥哥陪着伊恩同桌吃饭，最后，我和哥哥把他带回了家。
家里有很多房间，姐姐已经把新的房间准备好了。
讲述完家里的遭遇之后，伊恩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我和哥哥还安慰了他好久，姐姐也说：“你的那件布衣服已经洗掉了，暂时就穿比洪的吧，挺合身的！”
伊恩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点头，然后就睡下了。
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听见哥哥在准备自己的武器。
他在磨自己的斧头。
在成年试炼中，他的斧头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于是他只能戴着铁手套砸死了他的猎物。
因此，他不喜欢“铁拳”的称号，每次都刻苦练习斧头战技，争取在一次重大事件中获得新的称号，比如“铁斧”、“血斧”、“狂斧”什么的……
没过多久，爸爸也回来了，和他一起打磨着自己的斧头。
我想，妈妈和姐姐肯定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但明天的战斗没有我的事，我只能做几个俯卧撑努消磨一下精力。
李奥突然说：“他在偷听你训练，那个伊恩！”